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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木芫夫人的病症没有真的好转,但气色看起来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贞香想在离开前,再看看她。
“那么说,你要离开一阵子了。”
“恩,是的。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可要好好的啊。”
“好了。你这孩子啊,是该离开出去过过自己的日子了。再那么天天来看我,我真怕你这么年轻就变得比谁都唠叨。”木芫夫人搭着贞香的手,笑了笑。
窗户敞开着,她们这些孩子耍的小伎俩早被拆穿了,但夫人没有生气,没有介意这善意的谎言,到是着实被这主意折服了,觉得很有意思,还有徐润那精湛的画功和他那付善解人意的好心肠,太让她惊喜了。
“说来也巧。刚才善胤还跟我说那年轻的画师也要离开一阵子呢。你们俩不会是一块走的吧?”木芫夫人只是在说笑的样子。
贞香不知道自己该要怎么回答。
“姑姑。您说什么呢?是不舍得让人家走是吧?”尹善胤适时出现,一蹦一跳地过来,“这可不行哦。我会嫉妒的,您待她总是比待我好。”善胤同时了解地向贞香眨眨眼睛。
贞香冲善胤感激地一笑。
“你这孩子呀。就是那么爱闹腾。对了,你爹人呢?”
“你们俩真不愧是亲姐弟,都一样爱粘人,他说不定正拉着徐先生为他画画呢。”说话善胤又向贞香一笑。
贞香看着善胤心有所思
夫人笑了笑,“你怎么不留在那边呢?回头你爹可能会太喜欢他了,那时候你就不忌妒了?”
“爹爹要是那么喜欢他,早拿我这闹腾的女儿换那个才华洋溢的好儿子了。姑姑你也真是的。”
“也许你爹爹还真有这打算呢。彩英啊,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也认得那年轻的画师吧。给我说说,他怎么样啊?有没有被善胤这孩子气到了啊?”
贞香和善胤互看一眼。
“姑姑,您别为难人了,您的小彩英她可是怎么也不会讲徐润坏话的,”善胤强调着字眼,想暗示姑姑,贞香急忙拉她手阻止她,善胤对贞香坏笑一下,“你想想,她这人多心软啊,当着我的面,又不好告诉您徐润被我气到了。您就别欺负好孩子了。等哪天,把徐润拉来,叫他自个儿来让您问个明白,您就什么都知道了。”善胤怪声怪调,挤眉弄眼地就是想把事情都抖出来,说个清楚明白。
可贞香为了木芫夫人着想,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想在这时候跟夫人说这些。
善胤或许是想不明白这一点,于是打了个幌子把贞香拉了出去,把话说清楚。
“你是要和他一会儿去的,不是吗?难道是我看错了你们之间的关系?!”
“善胤。如果你的确看明白一些事,但还有另一些事,你看不到,我也不能告诉你,我只希望你现在不要再别人,尤其是夫人面前提起。”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姑姑,让她少操那份心了。我明白的是什么?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徐润,而他也喜欢你,不是吗?!”
贞香不说话。
“你这是默认了?!知道这一点不就足够了?!告诉全天下,尤其是我爹爹跟我姑姑,告诉他们你们两个早就心有所属了,而且装的都是对方,省得他们满心都是把我和他凑到一起的念头。这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是。夫人早跟我说了。”
“那你还能忍着?!忍到现在还不肯说?!到底怎么了?”善胤显得焦躁,“他有老婆?!他嫌弃你的家境,不能接受你的出身?”
贞香连连摇头,“不是的。画工他更不是那种人。善胤,我只希望你早日找到中意的人,或许那时,你会更明白我的感受。只是,求你别......”
“别爱上你的画工,还是别告诉那些操心的长辈?这两样我可没法子都做到。我是说真的。”
“别伤害画工。无论事情变得怎么样了,求你,别让他受伤。”贞香握着善胤的手,恳求地看着她,“你曾经说过的。只要我求你,你什么都做得到。”
善胤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无奈也装进了柔情,“好。原来你只是要他无恙。”她点头,“我答应你。”
“谢谢你。善胤。”
“好了,他大概早到外头等你了,你也快出去吧。不管去哪里,都祝你们一路顺风。”
贞香离开后,善胤想要回房间,无意经过书房,被父亲叫住了。
“他要我把这个交给你,”父亲拿出一块玉佩,正是那日被那两个讨债的家伙拿去的。
善胤接过来,有些心神恍惚。
“你要跟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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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几天路,总算到了最近的渡口。
“哇。曹大哥,这真是......你说的‘船’?!”都到了甲板上,徐润还是不断问着曹克辰。
曹克辰笑而不答。
也难怪,当有人跟你提到“船”,谁会第一个念头就想到是这艘好像水上楼台一般,装饰华丽的大型船舶。
“这不是艘官船吧。”徐润的身子倾在船栏上,兴奋地往下看,海浪自船底向两边推开,白色的浪花在蓝色海面上画出了一片一片的形状,仿佛龙鳞一样。船身一晃,徐润脚下一软,才又想起自己处在距离海面多远的地方。
“哦,小心啊。”曹克辰拉了徐润一把,“你看我像个当官的吗?”
徐润转面看了看曹克辰,摇了摇头,转过身背靠着船栏,仰头看着天,“你真的一直在这艘船上过的日子?”
“恩,差不多。感觉脚下一直摇晃着,我才觉得踏实,奇怪吧。”曹克辰拍了拍徐润的胳膊,“你慢慢习惯吧。”他跨着大步走开,稳稳当当的。
“贞香。”徐润看见贞香走过来。
“还好吗?看你一直抓着船栏呢。”
“你呢?”徐润伸一只手想扶着贞香。
“走过来,”贞香领着徐润往甲板中间走,“过一会儿你就习惯了。” 徐润走得很不自在,“你也是在船上长大的吗?”
贞香摇头,“你听海水涌动的声音,拍打着船身,不就和乐律一样吗?这些摇摆都是和着乐律的。每一步,只要你和着这旋律其实就跟踏在平地上一样啊。想想秋千的摆动......”贞香握着徐润留有疤痕的那只手,想起了去年端午换了女装,一脸逞强地同她踏上秋千的“他”,“抓紧了,画工。”
徐润听到这句熟悉的话语,笑了,慢慢挪动步子,和着海浪的声响,照着贞香说的话,在不断摇摆中渐渐找到了的平衡感。
海风猛烈撩动着衣衫,似乎有种力量将要托起人的身躯,让人也可以如同海鸟一般振翅翱翔于天际。
闭起眼睛,嗅着空气里浓重的自由的味道。是天,是海,是漂流中的孤独,还是航行中的无拘无束。
不知将去往何方,却又暗自有了方向。
“在这里,好像什么牵绊都没有了一样。”徐润睁开眼睛,深深地呼吸,“如果一辈子像这样漂着,是不是就不用再在意陆上的那些有的没的了呢,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想那些叫人伤心失望的事情呢?”‘他’的眼睛闪亮。
“或许是的。大海那么漫无边际,漂流中的我们,显得那么渺小,微不足道。可是好奇怪啊,如果大海那么无边无际,为什么船终究会靠岸呢?!”贞香的眼底终是流过了一抹忧伤。
“贞香......突然,想听你弹琴了。”徐润转了话题。
“徐公子,文姑娘,我家主人这边有请。”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汉人打扮,毕恭毕敬地向他们行礼,引他们往船舱里去,他说的是朝鲜话没错,不过其中带着古怪的口音。
徐润和贞香对看一眼,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从哪里蹦出来,这艘船太过奇妙了,也不知道还藏了多少人在其中。
他们随少年而行,赫然走入了一间素雅别致的厅堂。两侧是黑漆木架子,书册,卷轴,乃至竹简错落其中,摞得满满当当,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备。
“外头风大,怕是要下雨了,才叫你们进来的。希望没破坏了你们的兴致才好。”曹克辰笑着走过来。
“不会啊,你这书房也很漂亮。”
“哦,你误会了,这是会客厅,只是在船上没法把所有房间都分得那么清楚,就全混一起了。”曹克辰招呼两人坐下。
“曹兄,介意我问一句‘你到底什么来头’吗?”
“我可没有什么‘来头’,怎么,你觉得我很可疑了?”
“不是,也许是我没见识吧。”徐润尴尬地笑笑。
“怎么会呢?大名鼎鼎的蕙园-申润福画师。”
贞香紧张地看着徐润。
“没事,曹大哥早就知道了。”徐润安抚着贞香。
曹克辰吩咐少年为徐润,贞香两人斟上酒。
“两位,我敬你们一杯,为这场相识。”曹克辰举杯先干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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