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赤冷笑:“倒是长脑子了!但想逮小爷我,门都没有!”
说罢,调整阵型,迅速回撤。
兰珩舟手轻轻挥下,一声令下,箭矢如雷霆般呼啸而出。
箭矢飞掠间,划破了沉寂长空,火光与寒光交织,带着致命精准直击术赤与北凉军的心脏。
陆瑶眼见战机,提枪冲向前阵,猛地跃马而出。她的长枪所过之处,瞬间撂倒了几名敌军,直冲术赤而去。
术赤见状,微微一晃神,面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勾起一抹冷笑,迎上前去。手中战斧猛然挥出,空气被斧头带动,发出一声低沉破空声。直扑陆瑶而来,即使已经对持了许久,他的速度与力量依旧震撼。
陆瑶迅速侧身躲避,长枪疾刺,迎上术赤战斧。力量碰撞,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术赤用力一带,战斧横扫而过,带着极强力量将她逼退几步,但陆瑶稳稳地压住马背,毫不退缩。
随即,她猛地前冲,长枪如闪电般刺向术赤腹部,直取要害。术赤眼看着枪尖逼近,竟也不慌不忙,一斧挥出,将长枪挡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斧锋如风暴般席卷,但终究是有些乏了力,动作显得有些迟缓。
面对陆瑶的灵巧与精准,术赤感到一丝惊讶。他未曾料到她身手如此棘手,出招迅猛,几乎每一次都能打乱他的节奏。
他再次挥斧砍来,但这次陆瑶并没有避让,迎着斧头冲了上去。她眼中闪过决然,一枪直接挑向术赤斧锋,力道与巧妙配合,使得她枪尖成功穿透了术赤攻击间隙,逼近了他胸膛。
术赤面色一僵,瞳孔微微收缩。只听得一声“铿锵”,战斧被长枪击偏,力量失衡,瞬间无法再做反击。
就在他稍露出破绽瞬间,陆瑶长枪如电般刺向他心脏。
偏在这时,一名敌军将领横插而入,用身躯挡住了她的攻击,狠狠推了术赤一把:“术赤将军,快撤!”
术赤被推得稍稍清醒,回神之际,已经不再恋战。他猛地一挥手,带领着一部分队伍迅速后撤。
敌军拼尽全力掩护,死死压住了陆瑶的追击,却也都几乎招架不住。
尽管众人奋力逼近,战马奔腾如风,但术赤撤退速度实在太快,很快便消失在了战场的尽头。
兰珩舟立于城楼之上,身影微晃,随从见状急忙上前搀扶:“殿下,大势已定,城楼风大,不如……”
他挥手止住了随从的话,目光却依旧未曾移开,站直了身躯。
肩上的伤口隐隐作痛,面色略显苍白,然而眼中却带着隐隐的光。他目光垂下,凝望着战场下那一抹身影。
那个一袭红衣骑马追在他身后的少女,如今竟是这般身姿,他不舍得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这一战,尽管未能擒获术赤,但军营士气在短短几日内陡然高涨。
许多将士,尤其是那些本就在陆瑶与萧玄麾下的,看着她一归来,局势便有了转机,信心大振。
然而,另一边,陈璋喜悦没有持续多久。尽管当日他所率军队也功不可没,但当他听到军营传言说是靠陆瑶的计策得胜,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不过短短半月,营帐中气氛逐渐变得压抑。
陈璋坐在主位上,身躯魁梧,宽厚的甲胄因久坐显得些许紧绷。他脸色铁青,一手撑着桌案,一手指着地图上的北坡,嗓音如雷般震响:“末将以为,北坡直取是最佳选择!虽有山势险阻,但敌军必以为我们不敢贸然进攻,可趁夜出奇兵,直捣其后路!”
陆瑶站在一旁,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北坡地势狭窄,林间遮掩较多。若敌军在此设伏,未必能如陈将军所愿。贸然进攻,只怕会将整支队伍陷入险地。”
陈璋一拍桌子,粗声反驳:“什么设伏?我探子明明回报,北坡守备松懈!你个小丫头,就知道危言耸听!”
梁肃川见状,忙打圆场:“陈将军,陆将军说的也不无道理……敌军狡诈,探报也未必全然可信,不如再细探一番?”
陈璋重重一哼,目光扫过梁肃川和陆瑶,声音低沉却咄咄逼人:“梁副将,你还真是胆小怕事!若是这样犹豫不决,城池失守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陆瑶抬眸,直视他:“陈将军,短短半个月,您的部队已经在东境和西壤连连失利,这些伤亡,难道也是因为我们‘胆小怕事’吗?”
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陈璋脸色涨红,猛地一拍桌案:“陆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陈璋用兵虽失了几场,那是因为老子是调来给你们擦屁股的!地形不熟,兵力不足!你以为阳关是怎么守住的?还不是老子用命拼来的!”
陆瑶闻言,顿时冷了脸:“我只是劝告陈将军,若再不谨慎,只怕阳关也未必守得住。”
“放肆!”陈璋怒喝,目光中带着几分恼羞成怒,“陆瑶,刚赢了半场,就以为能耐了?就敢在这里对本将军指手画脚?你有多少胜仗在手?还是仗着萧玄遗孀,御封将军,就觉得能在这里撒野了?”
此话激得梁肃川眉头直跳,忍不住回道:“陈将军,请慎言!战事为重,谁都有责任保住阳关!”
陈璋将目光转向兰珩舟,语气略显激动:“珩阳王,您说句公道话,末将这么拼命,难道还做错了?”
兰珩舟倚在椅背上,肩上的旧伤依旧未愈。那日指挥弓箭手时,已是极限支撑,如今神色依旧苍白,眉眼间带着明显的疲惫。他眼皮微掀,淡淡看了陈璋一眼,却并未作声。
陈璋依旧是那副桀骜姿态,议事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
而此刻,他已不再提北坡奇袭计划,却开始倒豆子般诉说着怨愤:“若非我临时赶来接这个烂摊子,压根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和对阵兵营,再加上粮草迟迟未到,加上副将们行动迟缓,我的兵力根本不至于大败!如今说我冒进,简直是强人所难!”
梁肃川眉头紧蹙,抢先回道:“陈将军,粮草确实有限,可行军决策乃大事,您是否也该反思一二?”
“反思?”陈璋冷笑一声,带着几分轻蔑,“梁副将,我用命守住阳关,岂容你一个副将来教我行事?”
“陈将军——”梁肃川还欲再辩,却被陆瑶抬手拦住。
“陈将军若有成算,不妨细说。”陆瑶语气冷淡,目光直视陈璋。
陈璋迎上她的目光,却不由得心头一滞,那眼睛冷冽如刀,不含丝毫情。
他沉了沉脸,转开目光:“成算自然有,不过现下粮草未稳,我若再失兵力,还真担不起这个罪名。”
“所以,陈将军的意思,是要我带兵去断敌粮道?”陆瑶语气依旧平淡,指尖却在地图上点了点,“若是如此,陈将军不妨开口明言。”
陈璋脸上有一瞬的讪然,语气却依然不善:“你若愿去,那再好不过。”
陆瑶闻言冷笑,未再多言,只低头盯着地图,眼中冷光微敛。
兰珩舟自始至终没有插话,只靠着椅背,眉目间带着一抹深沉的疲惫。
议事散去时,陆瑶看向兰珩舟,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兰珩舟起身,脚步略显虚浮,连目光都没有落在她身上,便径直离开了营帐。
梁肃川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叹息,忍不住低声道:“将军,陈璋这般推诿,珩阳王又一言不发,这仗要怎么打?”
陆瑶目光冷峻:“能怎么打?刀山火海,上呗。”
自从那日胡杨岭分开,陆瑶便隐隐察觉,兰珩舟似乎有意在避着她。他的目光冷淡而游离,每当视线交错,总会不着痕迹地移开,神情间透着疏离与疲惫。
若非必要,他几乎不再开口,仿佛对军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可陆瑶心中清楚,兰珩舟绝非毫无计较之人。他虽不曾主动插手军务,可那双淡漠的眼睛,却从未真正脱离过局势之外。连陈璋的种种推诿与梁肃川的隐忍,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却始终不曾表态。
偏偏她又不甘先低头。
每每在议事时看见他半倚椅背,似睡非醒,她心中涌起的便是复杂的无力与隐隐的不耐。
可军中乱象难以压下,陈璋一再推卸责任,甚至在今日的议事中,隐隐提及让她亲自率队探敌粮道。
陆瑶虽面色冷静,内心却已如惊涛暗涌。她明白,探敌粮道表面看似稳妥,却危机四伏。一旦行事草率,兵力分散,敌军若趁虚而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可她更明白,陈璋推诿责任的伎俩是不会停的。若无人站出来解决粮草问题,这道难关迟早压得她难以喘息。
夜深人静,陆瑶坐在桌旁,盯着摊开的地图,目光渐渐深沉。
“兰珩舟……”她低声呢喃,难掩眉间几分犹豫。
她从未怀疑过兰珩舟能力。他心思深沉,谋略过人,甚至比陈璋这般莽撞将领高明百倍。可要让她低头去求他,却始终是心中一梗。
“去吗?”她轻声自问,指尖缓缓在地图上划过。
罢了罢了,她终归不是个薄脸皮的人。
虚心求教总没错吧?错也错在她长在土匪窝里,没读过几本书。
哪像兰珩舟,看着一副人模人样,实则满肚子坏水,最会算计!她原先没少吃过他的亏,如今让他出点主意,怎么也说得过去。
再说了,他来这鸟不拉屎的漠北,不就是为争权吗?真要出了事,他也逃不了干系。
指尖在地图上游移片刻,她终于站起身,披了件外衣,快步走出了营帐。
虽说他近来态度有些怪,可真要说兰珩舟是为她涉险来漠北,陆瑶是全然不信的。
他是什么人,她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谋的是权,算的是利,岂会为了谁冒险?更别提是她。
帐前,夜风微寒,旌旗无声猎猎。远处火光映照着巡逻兵影影绰绰,偶有一声低低的马嘶,打破夜的寂静。
陆瑶抬手敲了敲门,声音压得极低:“殿下,在吗?”
她眉头微蹙,等了片刻,帐内没有回应。她转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一声低哑的回应:“何事?”
陆瑶脚步一顿,转头看了眼帐门,略一犹豫,终是推门而入。
帐内水雾氤氲,屏风之后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水声细密,似是他正在沐浴。光裸的肩背隐约可见,隐约可见一条深邃如沟壑的疤痕,正是那日乌兰隼单刀痕迹,如美玉上带了一抹瑕。
陆瑶下意识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停驻在那道疤痕上,凝视了片刻。
兰珩舟微微侧过脸来,一双凤眸似隔着屏风缓缓看了过来,水珠从他湿漉漉的发间滑落,顺着颈线沿着胸腹滑下,透着几分令人窒息的慵懒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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