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苏棘正好收拾完毕说道。

她看着戚嵘宁转身回来，疑惑道：“为何会有这般想法，救你便是救你了，怎可能是因为你像谁？”

戚嵘宁轻笑说：“是我多虑了。”

苏棘没说，其实他的眼睛很像，她后来对他放松警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不过与他结伴同行至此，绝非仅仅是因为一双相像的眼睛。

交谈过后，二人纷纷沉默下来，苏棘专心闭眼调息。

翌日，戚嵘宁早早便出了洞窟，直至申时苏棘才见人他回来。

看到他怀中的东西，苏棘问：“这些都是能吃的？”

只见戚嵘宁怀里抱着用白绫包裹着形式各样的花草，大多长得跟石块似的，浑圆肥胖，约有四五种。

戚嵘宁将之洗净，分类收入乾坤袋，他说：“放心，都是挑了些当年在晇国时吃过的，毒不死人。这些东西生长时会将水分充足储存在体内，将它放在乾坤袋中带着，至少能解一时之急。”

苏棘“嗯”了一声，没在多问。

戚嵘宁将东西收好时，朝她问：“可否借弯刀一用，拿去砍些巨人柱的果实。”

苏棘道：“我同你一齐出去罢。”

“你的伤？”戚嵘宁

苏棘：“无妨，休息了一日，只要不再妄动真气，不会有事。”

“好。”

话落，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正逢日头西落，阳光传来的热意缓和了不少，洞窟附近有不少被巨蟒撞倒了的巨人柱，苏棘与他并肩走着，见此问道：“我昏迷的这几日你可有见到巨蟒？”

戚嵘宁答说：“遇到过，不过我都有小心避开，并未与之当面撞上。”

倒下的巨人柱不容易枯死，看起来仍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戚嵘宁靠近蹲下，抬刀割下茎秆上结出的果实，那果实一个就足有人的半个头大。

苏棘简单扫视一眼后，抬眸看向周遭，她昏迷不过三日，山中景色竟已与之前大不相同。

先前绿意盎然遍布山间，现在大多低矮的草类植物却已经开始发黄枯萎，整座山顿时苍老了不少。

“沙漠里难得下雨被我们撞上，否则我们进山时面对的就是只有巨人柱的荒山了。”戚嵘宁割完起身顺着她视线看了一圈后道。

“这些花草不是每年都能生长出来吗？”苏棘问。

戚嵘宁：“不是，它们会挑选某个潮湿的日子争夺养分生长，然后在干旱到来之前完成全部的繁殖过程。”

他说着在身旁一株枯草边蹲下，手指插入松软的沙地中：“它们的种子会落在沙地里，然后在下一次潮湿之季破壳生长。”

抬起的手中沙子顺着指间流下。

苏棘道：“与人生无异，一生都活在险恶环境中，只有偶尔能获得走运的机会。”

戚嵘宁眸子暗了暗，随后起身淡淡道：“确实，走吧。”

一共摘了二十多个果实，两人的乾坤袋也差不多被塞满了。

夜里亥时，洞窟内火堆正旺，火光明亮，戚嵘宁在地面上画出整座山脉的大致走向道：“阿呼地处西北，你我皆不是从正常位置进来的，若是漫无目的，就只能靠着方向往东南一直去。”

苏棘道：“嗯，山脉最高处就在东南方向，若是抄山谷近路倒快，不过为防遇到其他精怪，稳妥起见，明日我们还是先下山，然后再顺着山脚过去。”

“嗯，也好，要经过那座山，我正好也可以看看山中能让物体影子消失的障眼法是何玄机。”戚嵘宁说。

其实最让二人担心的还是不知道目前身处的位置，他们都是经过阵法传送过来的，若是位置靠近东南处，按照这个路线出去自然很快就能找到出路。

可若是位置是在最西北边，往东南就会深入到沙漠腹地，到时就是自寻死路，谁都保不准在沙漠深处中，两人还会再遇到什么。

翌日一早，天色大亮，太阳还未升起时，休整好的两人就开始下山。

一路顺利，没有遇到巨蟒，只不过到山脚时，看到了黄沙里突兀的巨大沙坑，不像是自然形成，更像是被什么东西蹭出来的。

“这是……”戚嵘宁说着，脑子中勾勒出了巨蟒的身影。

苏棘接道：“嗯，看来是巨蟒弄出来的。”

两人绕过巨坑，继续往前，在山上时尚不觉两座相连的山如何大，此刻在山脚绕山行走后，才觉山脉的长来。

一路上遇到许多剧毒的蛇虫鼠蚁，还不断发现有巨坑的出现，与先前的巨坑很像，似乎都是巨蟒的杰作，幸而没有遇上巨蟒。

一个时辰后，二人终于走到了山脉尽头，正好遇朝阳出来。

两人站在山麓位置处，戚嵘宁往山顶上看。

发现个颇为奇怪的事，二人在山上看到的山顶是被薄雾环绕着的，可是此刻立于山麓位置往上扫，山顶竟清晰地暴露在视野中。

只是角度的原因，他未能看到苏棘所说的石阶和平台，不过能看出山尖确实很平，山顶仿佛被切了一半，形成了峭崖。

苏棘昏迷这三日过去，这座山比洞窟所在那座看起来还要更荒芜些，山腰往上的植物都枯死了，光秃秃的石块于是都漏了出来。

苏棘说：“我那日上山顶，薄雾环绕，视线被遮，与巨蜥缠斗时不慎，差点误踏下峭崖。”

“山形峭崖位置如此突兀，缠斗紧张，难免会有疏漏，”戚嵘宁安慰说。

“嗯。”苏棘淡淡答应，目光依旧落在山上没动。

山脚遍绿，山腰往上渐变为灰墨色，山体侧边是两山交界形成的山谷，山中央脊谷交界处满是碎石。

苏棘对这般情景生出些熟悉感，她当即后退离远山脚，紧接再抬头朝山上看，视野里脊谷交界的位置碎石堆积突出，而山体从两侧相夹，组合而起仿若一只巨眼，注视着二人所站方向。

戚嵘宁看见苏棘神色不对，走到她身边顺着视线看，有些疑惑地问：“这山是有点奇怪，怎么了？”

苏棘神色微冷说：“这与我进沙漠前看到的山很像！”

闻言，戚嵘宁当即想起来了，于是问：“你是说，那座灰墨的岩山？”

听见他疑问的苏棘转过头来，眼神幽深，直言问：“按理你也见过，怎会对此毫无印象？”

戚嵘宁连忙解释：“苏姑娘有所不知，我那时是在靠近岩山山脚极近的位置被传送而入的，抬头就只见山体高大，并未看清整座山貌。”

说完他连忙问：“所以你当时是在岩山上看到了如这山一般的峭崖？”

苏棘：“……”

她沉默片刻后说：“不是，是这只的‘眼睛’。”

听完苏棘所言，戚嵘宁终于反应过来她看到的东西了，他说：“沙漠常年风化，石头极易破裂，山体都会有这种碎石堆积的现象，是不是多心了？”

苏棘说：“不可能，这般地形是正常，可为何相隔万里的两只‘眼睛’会一模一样，不可能这么简单，定有玄机在其中。”

她说着不禁回忆起初见岩山时的模样，接着道：“就连山体上脊谷交叠的位置和轮廓都相差无几。”

她思忖着两座山会有何关系，脸上神色凝重，良久苦思无果。

半晌，身旁的戚嵘宁突然轻快问：“我记得进来时遇到的岩山上是没有植物的，对吧？”

以为他有了思路，苏棘点头答：“对，山上就连泥土也没有，和这里的满山绿意不同。”

“我知道了，”戚嵘宁仿佛恍然大悟般说，苏棘当即转头看他，接着就听到他扯蛋道，“我们可能是穿梭回到了几百年前，那时这里还长着植物！”

苏棘无言看向他，语气凉凉道：“莫要再言此玩笑，世间无鬼神，更何谈穿梭时空了，走罢。”

看到苏棘凝重的神色放松了不少，戚嵘宁嘴角微扬说：“苦思无益，只好捡个由头□□了。”

苏棘盯着山说：“其实说是和那岩山一模一样倒是也没有，能看出来它们不是同一座。”

戚嵘宁盯着她的侧脸，等待着她下文。

“不过，它们的相像之处也让我不由猜测，种种迹象或许与我们进来时所遇到的传送阵法有关。”苏棘摩挲着下巴猜测说。

闻言，戚嵘宁眼中晦暗不明问：“愿闻其详。”

“以江湖中极为典型的传送法阵‘移影’为例，传送并非毫无依据就能将人传到任何地方，而是只有两个地方都有共同的法器辅以小型阵法，就此可以两地穿梭，这是以点传送，另一种是一个阵法足够大到覆盖两个法器之间的范围，就此可以传送到两法器之间，被阵法覆盖的任何一个地方，这是范围传送。”

说完原理，苏棘话回到正题，“我们都是从岩山的位置传送到沙漠的，那山中毫无疑问有法器存在，可是我们在黄沙中醒来时，并未见周边有任何东西包括法器，所以你我遇到的是范围传送，我原先就一直在想，另一个法器所在地是哪里，如今看到这只‘眼睛’，心中便浮出了一个答案。”

戚嵘宁：“那我们直接利用传送法阵回去，可行？”

苏棘少见的叹了一口气：“哪有那么容易，首先我们都不知道法器在哪，其次就算我们找到了法器，也不知道这个传送阵法怎么用。”

话音才落，忽然感觉到地面剧烈的震颤起来，感受到变化的两人皆是一愣，互相对视一眼不禁都想到了那场胡杨林的沙暴。

戚嵘宁：“是沙暴？”

苏棘也在怀疑。

不必两人确定，接下来发生的事便解了两人疑惑。

只见山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躁动着，片刻后，满山的绿意被扬起的灰尘笼罩，滚动的灰色‘石块’从山上下来。

苏棘抬眼，仔细一看便了看清“石块”模样，那是灰色的巨鼠！

灰色的皮毛将它们伪装成了石块的样子。

近百只巨鼠从山奔下，集体往山脚的位置去。

二人站在的山麓位置，离山脚稍远，戚嵘宁有些担心问：“要躲吗？”

苏棘直接干脆道：“不躲，看看它们要做什么。”

此刻两人的位置其实跑不跑都无所谓了，只要巨鼠想追，两人多跑几步也没用。

两人静静站着看几百只巨鼠从山上“滚”下来，一时竟然都有些冷静。

还好，当第一只巨鼠到达山脚时，两人只见它在地面黄沙中一钻，竟就在原地撞摔倒了。

紧接着是随后赶来的一群巨鼠在地面发生了同样的状况，摔倒让它们堆积到了一起。

挣扎间最上层的巨鼠掉落，又有其他的爬上去。

忽然，满目灰暗中，一抹不属于山上，也不属于巨鼠的红色身影映入苏棘眼帘。

一个身着红衣的人立于山间，正指挥着巨鼠群从山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