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叶跟风靖州很快熟络起来,作为玩伴风靖州的有趣还是很对灵叶脾气的,灵叶时常会跟铃岚提起风靖州给她讲的一些趣事,送她的好玩玩意。
“你挺喜欢八王子的。”铃岚闻言便笑道。
“是啊,他挺有意思的!”灵叶笑道。
“那把你嫁给他怎么样?!”铃岚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嗯?!”灵叶有些懵了,待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僵住了。
“你的婚事不能再拖了。”铃岚叹息道。
“我不愿意!”灵叶瞬间红了眼眶。
“我跟哥哥都觉得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是谁?!”灵叶愤怒道。
“喜欢的人未必会让你快乐,也许你该尝试另一种方式。”铃岚轻叹道,她深知自己并没有给灵叶做一个好榜样。
“我不管!”灵叶决定耍赖。
“我已经去找过庸王了,他以后不会再见你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灵叶难以置信的看着铃岚。
“星耀妹妹,你怎么来了,快请坐。”风鸿杰看到突然出现在农政司的铃岚既惊讶又在意料之中。
“不坐了,我来就是有几句话跟五王兄讲,说完就走。”
“星耀妹妹请讲。”
“灵叶已经不是小姑娘了,也到了该许婚的年纪,五王兄虽然对她疼爱,也还是多加注意的好,若是灵叶以后再来,还请五王兄不要见她。”铃岚说的直白,没有任何委婉。
“我明白了。”
“我一直觉得姑姑不一样,没想到你跟父亲是一样的,什么喜欢的人未必会让你快乐,当然快乐了,跟他在一起是世间最快乐的事了!”那天最后灵叶哭着说出这些话。
从那天开始灵叶就绝食抗议,铃岚了解灵叶,自然不可能真的绝食,但她的那种态度仍然让铃岚忧心。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年关,倒不是因为灵叶突然懂事了,而是出了更大的事让人无法再继续闹脾气下去。
风昊天准备在新年宫宴宣布幼子与岳府唯一嫡女的婚事,以及立其为储君的决定,决定一出自然就会有人知道。
风文寒这几年一直不得志,又不甘心,一直在秘密招兵买马,早就打定决心只要不立他为储君就起兵造反,然而这点小伎俩早就被风昊天跟岳天腾看在眼里,于是除夕宫宴之前便先发制人。
风文寒虽然棋差一招,但却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虽然最后伏法,禁卫军也伤亡颇重,伤了元气。
岳天腾带人押着风文寒到御前的时候,后宫妃嫔,士族门阀,朝廷大员都各怀心事的端坐在御花园等着开宴。见了风文寒满身血污狼狈至极的被押上来顿时表情各异,好不精彩。
“看看本王的好儿子啊!”风昊天面无表情的说道。
“王上,寒儿一时糊涂!”王后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若不是你平日娇惯,他又怎么会长成这副样子,咳咳咳咳.......”风昊天一激动便巨咳不止。
“本王封你为勤王,就是想你勤勉克己,为其他王弟做个表率,你倒好,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你眼里可曾有我这个父王。”风昊天训斥道。
“我是王后嫡子,储君之位本该是我的,父王却偏心老八,又挑动我们兄弟争斗,只为给老八铺平道路,如此权谋还提什么父子之情!”风文寒积怨多年,如今兵败,早已看淡生死,又一向心高气傲,自然要把心中怨言一吐为快。
“寒儿你疯了吗?!”王后伏在地上痛哭不已。
“来人,勤王风文寒造反谋逆,罪不可赦,赐鸩酒,王后教子无方,有亏后位,贬为庶人,即日起长居玲珑庵,礼佛悔过。”风昊天冷声道。
“王上,求求您饶了寒儿吧,他是您的儿子啊!”王后的声音撕心裂肺。
这一刻便是宫斗多年视彼此为劲敌的孙贵妃也露出兔死狐悲的表情,对手败了,自己却也没赢,权力的漩涡吞噬了多少人的理智。
鸩酒端了上来,风文寒不屑一笑,冲着王后郑重叩首之后便端起鸩酒一饮而尽,王后哀嚎一声昏厥过去。
“勤王染病不治,本王大为痛心,以亲王礼厚葬寒儿吧。”风昊天说道。
侍卫仆从应声,有的将人抬下去,有的开始收拾洒扫,没一刻功夫,先前骚乱之迹便荡然无存。
“开宴吧!”风昊天摆摆手道。
“开宴!”内侍总管王有德拂尘一摆,高声宣道。
舞姬乐姬身姿优美,开始了表演,一道道精致佳肴被端上桌子,然而宴会上的众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点欢乐的气氛。
隆冬的御花园尽管周围都点了火盆还是冷的难受,铃岚披上了貂皮斗篷,太冷了,她看向身边的景云,这是多年来第一次男宾和女宾没有分席而坐,他在身边,太好了。
铃岚伸手过去握住景云的手,那冰冷的触感让景云有些吃惊,片刻的犹疑之后景云回握住了铃岚的手。
“本王年事已高,之前众卿一直忧心储君之事,本王这些时日也已经做了决定,王有德!”风昊天说着示意总管宣圣旨。
王有德躬了躬身子,从后面小太监捧着的紫檀木盒子中取出圣旨。
“八王子风靖州生性仁厚,性格谦谨,聪敏好学,身居宫廷却常心怀天下,特立为储君,以安天下!”王有德宣完看向座下的八王子。
“儿臣谢父王厚爱,定当不负王恩,不负天下百姓!”风靖州起身谢恩。
风昊天微笑着看着幼子,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竟都没看出风昊天中意的是小儿子。
“岳氏嫡女岳灵叶,天资聪颖,秀外慧中,性格柔佳,特选为储君妃,于明年五月初六完婚!”王有德又宣了另一道旨。
“领旨谢恩!”铃岚摇了摇另一侧呆若木鸡的灵叶。
灵叶木讷的起身谢恩,坐下时情不自禁的看向风鸿杰,风鸿杰正在安抚自己的儿子,小孩子先前受了些惊吓,一直在哭,却又不敢大声哭。
灵叶想起庸王妃前年刚生了儿子,她记得风鸿杰提到李静婉时的温柔,他说过喜欢自己的妻子,灵叶收回目光低下头,她要嫁给储君了,她会成为王后,她跟风鸿杰再也没有可能了。
“恭喜王上,贺喜王上,双喜临门啊!”相国第一个起身道贺。
接着众人纷纷道贺,一派祥和,没有一个人敢有异议,在经历了风文寒的事之后。
这都是计划好的,杀鸡儆猴,铃岚想着只觉得凉到心里,权力的争夺就是如此残酷。
那天回来之后,岳老王爷就染了风寒,竟一病不起了,任名医请遍,珍贵药材用上也是药石罔效。
弥留之际,老王爷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眼中满是怜爱不舍又无能为力。
“乱世已起,你们俩好自为之吧!”最后老王爷留了这一句话便去了。
后来铃岚想起父亲的话,觉得他老人家也许很早就预见了岳家走向衰落的必然结局,而那个时候她们都只是沉浸在生离死别的悲痛之中。
父亲的丧事还是筹备中,母亲又因为哀思过度病倒了,铃岚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人迅速消瘦下去。
灵叶变得乖了起来,只是话也越来越少,她去农政司找过风鸿杰几次,但是都没有见到人,侍从说庸王殿下不在,她就等,但从来没有等到过人,她知道,风鸿杰在躲着她。
岳老王爷下葬没有一个月,老王妃便也跟着去了,铃岚经受不住打击,病倒了,岳家突然生变,风靖州贴心的向风昊天提出将他跟灵叶的婚期延后半年,以缓解岳府的伤痛,风昊天允了。
铃岚经常夜里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消融。
有人轻轻推开了房门,铃岚没有回头,不是姵儿就是别的丫头仆从。
“怎么还没睡?!”景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铃岚僵了一僵,还是没有回头。
一件衣服披在了铃岚肩头,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夜露仍旧深重,她身体又不好,这样无异于自暴自弃。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也别太难过了。”景云站在铃岚身后道。
是啊,可是要如何才能不难过。
“灵叶的事你也不要太挂怀,风靖州人品尚可,可以放心。”景云顿了顿又道。
铃岚站起身来看着景云,若是岳家垮了,景云又要怎么办呢?!
“别担心,还有哥哥在呢!”铃岚抬手摸了摸景云的脸颊。
景云楞了一下,欲言又止。
“睡吧,王妃和王爷不会希望你这样的。”景云关上窗子。
“你呢?!”铃岚看着景云问道。
“我也不希望。”景云看着铃岚憔悴的脸颊,轻声道。
“我睡不着。”铃岚说着眼眶红了。
“没关系,我陪着你。”景云道。
“为什么?!”铃岚在床上躺了下来,只要一闭上眼,痛苦就会铺面而来,压的她无法喘息。
景云没有回答,而是拍拍铃岚的肩膀示意她闭上眼,铃岚闭上了眼睛,景云轻轻的哼起了歌。
“这是什么?!”铃岚将头偎在景云的肩膀上。
“南楚的民谣,我小时候奶妈经常会给我唱。”景云说道。
“很好听。”铃岚轻声道。
景云继续哼唱,铃岚终于慢慢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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