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禾昨夜不知道为何困乏的厉害,不到戌时就歇下了,现在才刚刚五更,天还没亮,就醒了。
琴琴听到声音,进来:“奴婢猜着您会醒得早,没想到会这么早。”
底下小丫鬟们悄悄进来,辛禾闭着眼睛,琴琴给她净面。
她寅时醒了,收拾却收拾到卯时,等到出门,府中已经渐渐有序启动着,辛夫人还在梳妆,听到辛禾来了,颇有些惊讶:“这懒丫头,一向睡到这时候的,今日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辛禾一进来就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自己,有些不高兴:“娘您说什么呢!”
辛夫人看她一眼:“我哪儿说错了?你不是个懒丫头?你往日不是睡到这时候?”
辛禾无言以对,试图撒娇胡搅蛮缠揭过,辛夫人不予理会,辛禾跟在她后面出去,其他人也都到了。
辛芝起身请安:“见过母亲,母亲晨安。”
辛夫人对这个庶女没什么特别的喜恶情绪,淡淡应声。
她夫君一共就两个妾室,一个是成婚前的通房丫鬟,一个是她怀胎时在辛老夫人的要求下纳的,这么多年,底下也就这一个庶女。
辛家原本就是几代单传,只有女孩儿的事在旁支并不少见,在子嗣上辛老夫人也没办法,要纳妾她也同意了,妾室也怀了,也是女儿,管家上她也没出过错,这才保持了这么多年的家宅和谐。
辛禾与辛夫人说着话,辛芝默然无声。
辛禾今天的行程是几天前定下来的,辛夫人照旧叮嘱她要注意安全,不可甩开丫鬟云云,辛禾听着,早就左耳进右耳出。
霍翎早就在正厅等着,听到声音,这才放下茶盏:“可算来了。”
辛禾轻哼一声:“怎么啦,这么会儿也不愿意等嘛?”
霍翎懒洋洋告饶:“哪里哪里,等小姑奶奶等多久也值得啊。”
他这副欠打样子,辛禾懒得理他:“走吧。”
他们是要去赴宴,尚书家的嫡女沈心怡办的小型诗宴,不是什么正经需要准备的宴会,辛禾看着跟着自己钻进来的霍翎,蹬了他一下:“回你自己家的马车上去。”
霍翎坐稳了,还拈起来一块准备好的糕点咬了一口,才耸肩:“我骑马来的,光天化日高头大马的,多招摇?”
辛禾无语,她隐约翻了个白眼:“你不是不喜欢吃甜的吗?”
这糕点是太甜了,但他还是艰难咽了下去,扬唇:“我不喜欢吃甜的,但我喜欢吃你的。”
这人一时不惹她就浑身不舒坦,辛禾还是没忍住粗鲁地伸出手拧了他一把:“怎么不甜死你!”
这点力气就跟小猫挠人一样,但霍翎还是嘶声求饶:“是我错了,姑奶奶行行好放我一马,嗯?”
他的这种表情辛禾从来没怀疑过,因为她每次都拧得指头有些痛,想来霍翎该是与她一样痛。她满意的收回手,吹着自己的玉白指头:“你说你何苦呢,非得被我治一回才肯老实。”
霍翎皮糙肉厚,辛禾却不一样,他看着她微红的手指,想起来自己昨天拿到手的东西,有些懊恼:“昨日睡前还想着把映红泥拿给你,今天过来就给忘了。”
辛禾手上的映红泥还剩了些,并不急:“你明日再拿给我也是一样的,我最近也没有磕到碰到,用不到它。”
霍翎想到明天还要去国子监,颇为羡慕辛禾:“我也想十五岁就从国子监结业。”
辛禾打量着他,突然笑出声:“你要是想,也可以啊。”
他都十八了,可以什么可以?
辛禾不怀好意的笑着:“你去上山,拜一拜佛。”
拜佛干嘛?
他还没想明白,辛禾的下一句话就接着出来:“求求他让时光倒流,回到你出生之前,把你变成女儿家,不就成了?”
她说着,笑意渐渐蔓延,尾音勾起来,眼睛弯弯,像月牙。原本霍翎是想整治她一番,好叫她知道他能不能做女儿家,但她笑的这样甜,霍翎摩挲着手指,决定放过她,让她开心这么一会儿。
辛禾都做好了霍翎会偷袭的准备,缩在车角窝了会儿,霍翎却没有要做什么的意思,叫她有些稀奇:“霍翎,今儿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你今天脾气这么好?”
霍翎饮了口茶:“我有气量,不和小女子一般计较。”
啧。
辛禾才不信他,她早膳用的不多,这会儿肚子就有些饿。
霍翎从她出生就认识她了,看她横手在身前,把装着糕点的碟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就吃半块,不会胖的。”
辛禾很心动,然后拒绝了他的提议。
霍翎:“......”
辛禾这一个月又胖了些,今天的衣服穿着都有些费劲呢,不能再放纵自己吃下去了。
霍翎明白女子对于身形的追求,却还有些感叹:“我十五岁的时候见天三碗饭的吃,也没胖到哪儿去啊?”
辛禾白他一眼:“你是男子,多重算胖?”
霍翎吃得多,长得也高,比她高了一个头呢,而且他还在长,未来说不得会有多高,就是一顿吃四碗,也不过分。她却已经不怎么长了,从去年到今年,拢共也才长了半寸,去年做的衣服,今年还能穿,叫她更沮丧。
他们说着话,马车停了下来。
霍翎先下去,立在马车旁,扶着辛禾下来。
他们的母亲是手帕交,霍翎从小就在辛府玩,后来辛禾出生,霍翎便与辛禾黏的紧,一黏就是这十五年,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
罗徐丹看着那个将自己折磨死的男人此刻还是少年模样,脸上带着轻松又纵容的神色,心甘情愿地做着下人该做的事,在她平稳的站到了地上后才放开手,两个人并肩而立,看上去十分登对,想要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怪她当年挑中霍翎的时候太傻。
她出身不好,在自己家就是举步维艰,霍翎家世好,人也出挑,听说从来不去青楼楚馆,也不酗酒,特别洁身自好。
她当年计算周全,布了两年的局才成功嫁给他,她知道他和辛禾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却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厚。
辛禾是个好姑娘,她不是,她以为辛禾死了,霍翎就会渐渐的忘记她,不再总是把“辛禾”挂在嘴边,能和静下心和她好好过日子。
她没有想到,辛禾死了,霍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她用过那么多手段,他一次也没发现,那一次却顶着辛家的压力,坚持不许辛禾下葬,好像连辛禾头七也没过,他就查了出来。
想到他的那些手段,罗徐丹木然直视前方,在他们进了门后才抬脚移步,如坠千金。
辛禾与沈心怡不怎么熟,霍翎更不熟,两个人文采也不怎么样,来这诗宴只是因为恰好收到了帖子罢了。
辛禾怕热,凉亭里背阴的地方已经有人了,霍翎看到一处纳凉的好地方,轻轻拽了拽辛禾的衣袖。
辛禾跟着霍翎走着,到了树荫下,感受着一瞬的阴凉,喟叹出声:“沈家姑娘文才是好,只是办宴办的实在是不怎么样。”
这客人都干巴巴的杵在这儿,盛夏天连个遮阳的棚子都没有,算怎么回事?
霍翎也觉得不好,他看着辛禾已经泌出汗的鼻尖,背着手给身后的明州比了个手势。
他手上一重,往辛禾身前挡了挡,将手从背后拿出来。
辛禾没看到他的小动作,见他突然拿了把扇子出来,惊讶:“你从哪儿弄的扇子?”
霍翎有些得意:“变出来的,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噫,什么变出来的,辛禾才不会信他的鬼话,她想要接过来他手上的纸扇,霍翎开扇,抬高了手:“怎么,明抢?”
辛禾不及他高,够不到,踩了他一脚。
她对于霍翎来说就是娇娇小小的,手上没力气,脚上也没力气,霍翎脚上隐约重了一下,他立刻夸张的吸了口气:“你怎么还踩人?!”
这话声音不大,辛禾以为他是压着声音,肯定是痛的狠了,夺过他手上的扇子后又犹豫着往他脚上看了一眼:“没事吧?”
霍翎痛心道:“辛禾,你太狠了,你知道我上个月做的鞋子这个月都已经穿不上了吗?就是被你踩的!”
辛禾信以为真,讷讷道歉:“那、那我下次轻点?”
霍翎得寸进尺:“你就不能不踩我吗?”
辛禾有些委屈:“你不招惹我,我怎么会踩你?”
霍翎听她这样说,也不说了。
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招惹她,逗弄她,活该他被踩。
纸扇不是团扇,上面的扇骨都是真材实料的乌沉木,辛禾扇了两下手上就累,霍翎自然的从她手里接过扇子,为她扇着。
他们这十几年都是这样相处的,其他人也熟视无睹,没有一个人会对此窃窃私语。
罗徐丹心里虽然还没定下新的可以算计的儿郎,仍为与霍翎在一个园子里这件事而胆寒,却始终挺直着腰背。
她上一世是为了自己往后的日子能够不会意难平而害死了辛禾,但是自己也因此丧了命。
一命还一命,她与辛禾已经两清了。
她不欠她了。
青梅竹马篇排雷:男主不是个好人,三观不正,不择手段,会骗女主,接受不了的小天使们快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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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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