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今月被许砚白万分不友好的语气吓得条件反射性地一抖。
她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不露怯地反驳道:“谁会无缘无故自己摔一跤啊,伤害自己对我有什么好处?”
“再说,你说他们会传谣言,这刺客一来更指不定怎么说了,反正都成饭后谈资了,随便吧。”
黎今月说着有些委屈,到现在她的后脑勺还疼得一阵一阵的。
而且她还救了他!不感激就算了,这都什么破事。
不过听起来原王妃和王爷应是从未见过,那便好办多了。
“哦?无缘无故吗?”许砚白忽略了她的后一句话说。
“不然呢?”黎今月撇了撇嘴直言道。
许砚白眯眼上下扫视黎今月,觉察不出一丝心虚的痕迹,“罢了。”
“王妃,您的药也煎好了。”
“进。”许砚白说。
刘公公又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
“这是王府总管刘德钦刘公公,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许砚白向她介绍道。
黎今月说:“知道了,我方才已经和刘公公打过交道了。”
刘公公把药端到她面前,“王妃,趁热药效最好,请吧。”
瞅着这碗黑不溜秋,飘散着浓浓苦味的中药,黎今月不由得有些怵,于是闭上了眼睛端起药碗将其一口闷了。
太苦了,她五官不由自主地微微拧了拧。
她本想要一些蜜饯,又想起原主长期喝药的设定,她忍了。
黎今月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她直至她喝完了药。
她疑惑地朝那个方向看了过去,措不及防地同许砚白对视了一瞬。
许砚白怔了一下,随后默默收回了目光,转而垂眸撇向了自己腹部的伤,“听闻昨夜是你救了本王。”
黎今月心中一喜,您可总算是想起来了。
她美美地想,别的奖赏可以不要,银子可要多来点。
“是。”她压下欣喜,故作淡定地应道。
“哦?本王怎么从未听闻王妃还会针灸?”许砚白抬眼眯起了漆黑如潭的眼眸。
黎今月心脏咯噔一下,心虚地舔了舔唇角。
完了,忘了这茬。
她头脑风暴地找补:“病中闲来无事,恰好郎中来府上来得频繁,便请教了一番,私下里自己练习得多了,便会了。”
“原来如此,那便辛苦王妃替本王针灸了。”许砚白又平躺下去,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黎今月真的看不懂他。
这是什么操作?不是不信任她吗?
把她的心搞得一上一下的是好玩吗,这是什么恶趣味!
刘公公察言观色地将木椅摆正,退到一旁。
黎今月赶鸭子上架似地迈步到木椅前坐下,如坐针毡。
她将昨夜随手塞进宽大衣袖中的针灸包拿出来,平摊在床上。
金点穴位图在她眼前浮现。
她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才道,“我开始了。”
许砚白合眼,“请吧。”
黎今月根据他的症状,专心致志地将银针精确扎进各个相应的穴位,动作看起来非常娴熟。
刘公公立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好几次在她眉头轻皱的时候想制止。
但黎今月丝毫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像故意一般总在他即将开口下一瞬便扎好了针。
“好了,二刻后再拆下银针。”在他的欲言又止中,黎今月落下最后一针,折起针灸包,放回了衣袖中。
【共喜宿主完成针灸。】
【获得奖励:初级艾草贴。】
【等级:入门 30/100。】
【积分:300。】
许砚白着实没想到黎今月确实是有些真才实学在身上。
不止腹部伤口的疼痛减轻了,甚至连长久以来因病痛衰弱的精神都稍稍有些恢复了。
黎今月起身抻了抻腰,抚平衣裙上的褶皱,抬步走到殿前的大榕树下。
这是她先前几次出寝殿便踩好点的绝佳休息处。
她坐在榕树树荫下的石墩上,手撑着头思考。
从前她对中医可不感兴趣,更别说针灸了。
可成功治疗好病患的感觉貌似还不错?
她想,或许她真的可以利用好这个针灸系统,帮助更多的人。
她的眼睛顿时变得明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微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将她精致小巧的鼻子吹得微微红粉,她竟然感到了一丝凉意。
远处有人快步走了过来,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头,“王妃,这儿有风,小心着凉。”
黎今月拢了拢披风,眼睫弯弯,抬头笑着看她,“青玉,谢谢。”
“这是奴婢应当做的,王妃不用这么客气。”青玉早已习惯她不愿总麻烦别人的措辞。
“这景王,是个什么样的人?”黎今月随手捡了一根杂草在手上把弄着,漫不经心地问她。
青玉疑惑道:“王妃,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黎今月说:“就是突然想问了?”
“王爷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领兵打了胜仗被圣上赐封号为“景”,移居到了景王府。一年前遭遇暗算,亏了身子,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圣上为补偿王爷便给您和王爷赐了婚。”青玉回答她。
身体状况不好,武功居然还如此高强。
黎今月讶异的同时又觉得可笑,“为了补偿他给两个病秧子赐婚?怎么,这年头双病合璧是能冲喜吗?”
青玉听见这话吓得连忙摇手打住她,“王妃,这话可不兴说啊,这可是大不敬的!”
黎今月无所谓道:“这儿就我俩,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她并不知道今朝世道之险恶,以至于她丝毫没注意到有一个人影隐藏在茂密的榕树叶里,身轻如燕地窜了出去。
“她真是这么说的?”许砚白还保持着平躺姿势一动不动。
暗卫抱拳站在一旁向他复命,“是,属下听得清清楚楚。”
许砚白勾了勾唇,玩味道:“本王的王妃,好像同本王听说到的不太一样啊。”
“先不说这个,你调查到什么了?”他问。
暗卫回答道:“和您预想的一样,昨夜您被刺伤,刘公公去寻民间郎中的事情已经被大肆宣扬出去了。天亮后不出一个时辰民间便都在传言您和王妃相克,说您如今已是弃子。”
说完便偷偷瞄了眼许砚白的脸色。
许砚白没什么反应,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召了这么多太医替她义诊。”
“说是旧疾复发,疼痛难忍,平日里看开的陈太医都无法,圣上大怒,便将太医们都召入宫了。”暗卫答。
“既如此,本王可是要快点恢复,好回宫关心一下贵妃娘娘,”许砚白幽幽地笑了笑,扭头问刘公公,“你说呢?”
刘公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您恢复后便回宫看看罢。”
二刻钟已到,暗卫回岗。
黎今月准时回到寝殿,替许砚白拔下了针。
“可否麻烦王妃扶本王坐起身。”许砚白直勾勾地盯着黎今月的脸说道。
黎今月有些莫名其妙,方才他明明是自己坐起来的,怎么这会又要人扶了?而且刘公公就站在旁边,为何要叫她扶?
她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无奈道:“当然可以。”
她站在床边,比划了好一会,不知道从何下手。
刘公公看不过眼,上手在虚空中给她示范,“王妃,您先将侧坐下手臂穿进王爷脖子与床的空隙之间,然后另一只手扶住王爷的手臂,这样比较好使力。”
您有这功夫教我,他早就能被您扶起来了,刘公公。
黎今月闭了闭眼,在心里吐槽道。
她认命地依照刘公公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许砚白扶坐起来,贴心地在他身后放了一个枕头。
许砚白朝她投去了一个赞赏与感激的目光。
谁知道他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黎今月是这么解读的。
“王爷满意吗?”黎今月问他。
许砚白说,“满意,辛苦王妃。”
刘公公静静地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泪水潸然而下。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对黎今月提醒道:“王妃,您刚入王府可能还不习惯,您应当在下人面前改一下自称。”
黎今月拿起一旁干净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小口。
听见刘公公这话,她欣然接受了他给自己找的理由,尝试着说:“我……本宫会注意的。”
“实在不习惯也可以不改,景王府没这么多规矩,在外注意一下就好。”许砚白见她说的难受,不想强求她。
黎今月两眼放光,“真的?”
“本王骗你做什么?”许砚白说。
黎今月都还没将他的好人形象固定住,便又听见他说。
“不过王妃近期看起来身体不错,不似传闻中这么虚弱,看来黎府用心了。”许砚白边说边观察她。
废话,她又不是原主,都身穿了怎么可能身体还像她那般差。
黎今月皮笑肉不笑地随便扯道:“也没有,可能只是最近的药较有效。”
许砚白歪头笑了一下,“如此便好,本王听说入府时,王妃连抱着凤冠站了一会都有些吃力。”
“方才扶本王起身,瞧着王妃不像是那般摇摇欲坠之人啊。”
大哥,我求你别玩我了,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这么心机挖坑给我跳。
怎么心眼这么多,简直是黑心大王!
黎今月被他狠狠地噎到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如何辩解。
许砚白看她明显已经懵掉的表情,心里生出了一丝疑惑。
为何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挑眉,又加料道:“听闻王妃说我们是两个病秧子?两病合璧?”
黎今月手一抖,手上的茶杯“咚”一声掉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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