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予回家了。
路枭去理二班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消息。
他给江时予打了个电话。
通倒是拨通了,就是没人接。
一直到电话自动挂断。
他有点急切,写了张假条就匆匆跑出了学校。
江时予的手机被他静音了,丢在哪他也不知道。
整个房间里都黑得不像话。
明明是下午时分,却没有一丝阳光能透进他家。
无论客厅、厨房、餐厅,只要是有光能透进来的地方,全都被江时予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靠在客厅的沙发里,地面上散落着不知道第几根烟。
沙发也落了些烟灰。
茶机上放着三盒药,一盒安眠药,两盒缓解的药。
其中一盒缓解的药被打翻,里面好几颗都倒了出来,江时予也懒得去扶。
他很喜欢待在黑暗里,没有人看得见他最好。
他抖了抖手上的烟,吸了几个口后又掐灭了。
其实他没有烟瘾,但这种时候吸烟他能缓解一下自己。
地上究竟有多少根烟江时予没心情细数,安眠药的效果上来以后他就靠在沙发里睡着了。
不过没能睡多久,就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皱了皱眉,拉开了落地窗的窗帘,接着又把排气扇什么的都打开了。
又收拾了一下地面的烟头和茶机上那三盒药。
那三盒药他扔回了房间的抽屉,锁上了。
又把钥匙扔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
把身上带着烟味的衣服换下来后,他才调整面部表情,去接应那个敲了将近十分钟的门。
“谁啊?”江时予惯性问了句。
“我,路枭。”门外的人说。
“有事儿?”江时予一边打开门一边说。
路枭被扑面而来的烟味熏得呛了一下。
他皱了皱眉,问:“你抽了多少?”
江时予伸出手,比了个“V”,说:“不多不少,两包。”
“你疯了吗!”路枭瞪大了眼。
“没疯,进来吧。”江时予侧过身,给路枭让了个道。
路枭进门后,看见沙发有一块地方是塌下去的,差不多都能想象到江时予是怎么窝在这里抽烟的了。
江时予啧了声,按住路枭的肩让他坐到了沙发上。
“谈谈吧。”路枭看着江时予,说。
“谈什么?”江时予坐到了路枭旁边,问。
“谈什么都行。”路枭往沙发里靠了靠。
“和我谈多没意思啊。”江时予一语双关地说。
路枭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会,然后突然一抬胳膊,揽过江时予的肩,把他往自己怀里按。
江时予没有逃避这个措不及防的拥抱,静静地搂了一会后,路枭松开了他。
“对不起。”路枭握着江时予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别道歉,”江时予叹了口气,说,“这件事你没有错,全都是我个人的私事。”
“和我讲讲你的事吧,”路枭顺着话题说了下去,“我想了解你,更多地了解你的过去,你的一切。”
“我的过去……”江时予回忆了一下,然后说,“以前是家庭幸福美满,现在……”
他扯了扯唇,没再说话。
路枭也没说话,轻轻拍了拍江时予的背。
“对不起啊路枭,”江时予闭了闭眼,说,“真挺对不起你的。”
“没事啊,没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路枭叹了口气,轻轻捏着江时予的手,一下又一下。
江时予嗯了声。
“以后别抽这么多烟了,”路枭握住了他的手,说,“有事就找我说,我一直都在呢。”
我一直都在呢。
一直都在。
在呢。
江时予不知道是被哪个词戳中了酸穴,眼泪一下子没有绷住,哗啦哗啦地掉了下来。
他把脸按在了路枭肩上,无声地掉着泪。
一直在。
一直在。
一直都在。
在。
“哎……”路枭搂住江时予,顺了顺他的背。
除了肩上的湿润,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眼泪掉下来了,他真的不知道江时予居然在哭。
没有声音、没有抱怨、没有颤抖。
如果从别人的视角看,都只会觉得他们只是在普通地拥抱。
“小鸟。”江时予抬起了脸,脸上除了泪痕,没有眼红、脸红,看不出一点哭过的迹象。
声音也非常稳,没有任何打颤。
“嗯。”路枭看着他。
两个人离得很近,呼吸扫过对方的面部。
双方都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江时予凑上前,轻轻地蹭了一下路枭的唇。
“我喜欢你,真的。”江时予轻声说。
很正式的一个表白。
比起之前大概是为了哄路枭开心说的那些,这一次说出来的,比上次要重感情的多。很认真。
路枭偏头吻住了江时予。
舌尖拨开对方的唇,呼吸在这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
江时予浅浅地回应了一下,换来的是路枭更疯狂的吻。
舌尖、舌根,运动轨迹还在江时予的脑中回味着,路枭站在一旁点了很烟。
“别抽了,嫌我屋烟味还不够重吗?”江时予笑着说。
“那你帮我解决一下?”路枭挑了挑眉。
“好啊,”江时予勾了勾手指,说,“来啊小帅哥,免费服务哦。”
路枭掐着烟的手猛地一颤,然后偏头笑了起来,肩都一颤一颤的。
“哎,”江时予往沙发里靠,啧了声,“笑软了吧。”
“反正一点就着。”路枭笑道。
“阳台抽去,”江时予扇了扇眼前的空气,一脸嫌弃地说,“熏死了。”
“遵命。”路枭一闪就去了阳台。
江时予松了口气,说:“我去洗个澡啊。”
“去吧,顺便刷个牙,”路枭吸了口烟,说,“亲你的时候满嘴烟味。”
“那你别亲!”江时予说,
“就不。”路枭在烟缸上弹了弹烟灰。
听见江时予进浴室后,他坐了下来,看着楼下出神。
江时予是特殊的。
最终路枭得出了这个结论。
江时予是没有人可以比得上的,他很好。
他会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很好地欺骗所有人,很好地扛下所有事。
他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啊。
为什么?
路枭不知道,但他很心疼。
江时予今天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很心疼。
路枭见过江时予四次掉眼泪。
前两次都是江时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故意装给他看的。
后两次才是真的掉了眼泪。
第一次是在一家不好吃的粉店,江时予和张敏打电话提起江妈妈,然后红了眼。
那时候路枭挺愧疚的,所以就配合着江时予溜他了。
第二次是江时予和他在闹杀人案那屋里的时候,也是提起了江妈妈,然后双眼通红。
那会路枭也非常愧疚,想着早知道不提打篮球的事了。
现在想想,全是装的啊。
江时予哭的时候,根本不会眼红,也不会脸红。
他的眼泪就像是突然掉出来的一样。毫无预兆的。
就像第三次,也就是昨天。
江时予和路枭在聊谈恋爱的事的时候,江时予突然抬头闭眼。
路枭只来得及看见他睫毛轻颤,紧接着一滴泪就落了下来。
那时候路枭的心尖也跟着颤了颤。
第四次就是刚刚了。
路枭呼出一口气,掐灭了烟。
“小鸟。”江时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旁,喊了他一声他才发现。
“想什么呢?”江时予抽走了路枭手里早就掐了的烟,扔进了烟缸里。
“想你。”路枭说。
“去吃晚饭吧,也让家里散散味。”江时予说。
“嗯。”路枭站了起来。
他突然凑到江时予的颈窝处闻了闻。
还真是柠檬味的啊。
他舔了江时予的脖子一下。
“好吃么?”江时予笑着问。
“好吃,江时予味的。”路枭笑道。
江时予揉了揉路枭的头发,然后勾着他的下巴把他埋在自己颈窝里的脸抬了起来。
“嗯?”路枭刚想问怎么了,面前的帅脸就贴了上来,偏头吻在了他唇上。
江时予的每一个吻都很轻,和路枭的不同。
江时予的舌头探入他唇时,他第一次没给回应,想看看江时予会怎么做。
江时予的舌头在路枭的舌尖上轻轻碰了一下,然后又像触电一般瞬间缩了回去,像是在挑逗。
接着江时予就即将要收回这一吻。
谢谢,成功被挑逗到了。
路枭抬手按住了江时予的后脑勺,对这个吻进行了加深。
另一只手想要撩开江时予的衣服时,被江时予一把抓住了。
“别乱摸。”江时予缩了缩头,草率地结束了这一吻。
“你没着吗?”路枭飞速往下看了一眼,然后笑了。
“废话,这要没着我还是人吗。”江时予啧了声,走进了客厅。
“我帮你。”路枭飞速地跟进了客厅。
“不用,”江时予躺到了沙发里,“过会就好了。”
“真不用?”路枭一只脚跪到了沙发上,压住了江时予。
“真……”江时予话还没说出一个完整的字,路枭就低头吻了下来。
刚下去了一点的火瞬间又重新熊熊燃起。
江时予抬起手想要推开路枭,就瞬间被抓住扣在了沙发上。
“路……”江时予一个字音刚吐出来,路枭的手就向下滑了过去。
“真不用?”路枭带着挑逗的意味,凑在江时予耳边轻声说。
“你大爷的路枭,”江时予笑着骂了一句,气息有点不稳,“用。”
房间里还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夹杂着一丝柠檬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不算太难闻。但也不好闻。
“我自己还是你帮我?”路枭看着沙发上正在提裤子的江时予,问。
“我总得报复一下啊,”江时予冲路枭微微一笑,“我、帮、你。”
“快报复我吧,”路枭也笑了笑,“我都迫不及待了。”
屋内的灯似乎暗了下来,虽然大白天的根本不用开灯,但这个作者为了水字数开始瞎写了。
其目的是为了能够顺利过审。
江时予抽了两张纸,擦擦手,又看向了窗沙发里一动不动的路枭,问:“干嘛了?”
“你大爷的江时予。”路枭闭了闭眼。
“意犹未尽了吧。”江时予走到洗漱台前洗了下手。
“滚,”路枭咬了咬牙,说,“你完了!”
“好怕呀,”江时予勾了勾唇,“我们可怜的小鸟宝宝想干什么呀?”
“你闭嘴,”路枭睁开眼,指着他说,“小心我抽你。”
“你舍得么?”江时予愉悦地笑了。
路枭啧了声,却没再说话。
还真舍不得。
“走了,”江时予拽着路枭的手臂,把他从沙发里拉了起来,“洗手,去吃饭。”
路枭不情不愿地起来了,去洗漱台前洗手。
站在洗漱台前照镜子的时候,他猛地看见了脖上的两道红痕。
“江时予!”他怒吼了一声。
“诶!”江时予探了个头过来,“干嘛?”
路枭一把攥住了江时予的衣领,把他按在了墙上。
“干嘛?”江时予疑惑地瞪着他。
路枭另一只手捂住了江时予的眼睛,然后凑到江时予的耳边,轻轻吐出一口气,舔了舔他的耳垂。
江时予瞬间全身都绷直了。
失去视觉,面对无法预知的挑逗。
他想抬起的手被路枭按住,路枭又偏头亲咬江时予的唇。
顺着这个路线向下亲去,到脖子处时,路枭先舔了舔,接着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时予吃痛发出了一声闷哼,刚要说话,路枭就拿开了按在他眼睛上的手,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江时予啧了声说:“报复心挺强。”
路枭笑着说:“我也就这方面报复心强。”
“行了吃饭,”江时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你哥我要饿死了。”
路枭哼着歌蹦哒到了门口。
下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路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江时予:“你手机呢?”
江时予被问得也是一愣:“对哦!我手机呢?”
对瞪了一会后,江时予没忍住笑出了声。
路枭本来也挺想笑的,江时予这一开了匣,这会两个人都莫名奇妙地笑了起来。
乐了一会后江时予拍了拍自己的脸,说:“我上去找找。”
“我在这等你。”路枭说。
江时予揉了把路枭的脑袋,转身上了楼。
江时予从电梯下来时,手里拿了台手机。
路枭立马凑过去,夺过手机,说:“我瞅瞅。”
“看吧。”江时予没所谓。
路枭还没打开手机,突然就感觉手机壳背后鼓鼓的。
“嗯?”路枭疑感了一声,“手机壳后有东西?”
“啊?”江时予愣了愣,“没吧?我塞钱了?”
看样子本人也不记得那里边有东西了。
路枭把手机壳拆开了,看见里面放着张纸条,然后愣住了。
江时予明显也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江时予马上又乐了,说:“小鸟宝宝,你要打开看看吗?”
路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点点头。
他拆开了这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今天早上不好意思,现在气消了吗?
——高二(7)班,路枭。
“嗡——”路枭感觉自己脑袋要炸开花了。
这是他写给江时予的!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扭头问江时予:“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就你给我送来之后我随手塞的,”江时予揉了揉路枭的脑袋,说,“那会不知道该放哪。”
“你居然没扔?”路枭感觉自己要站不住了。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惊喜、激动、兴奋交织在一起。
他感觉自己正踩在云上,飘飘欲仙了。
他把纸条折好,重新夹了回去。
“这么开心?”江时予笑了。
路枭把手机还给了他,然后嘿嘿地自己又傻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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