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些下人,花月娘子和安阳还是一样的说辞,这场审问并没有多少收获。
白原在审问之前收到韦间素的提示,花月娘子判了半月徒刑。
其他人则无罪释放了。
傅宁珞不清楚韦涧素要做什么,办完差事功成身退,回家了。
王诘二人还在陆大房间一起看书,傅宁恪和她未来姐夫吴怀川竟然也在。
傅宁珞没打扰他们,让王婆子帮她带回来的鹿肉烤了,然后端着一盘去看了养伤的李松泉。
他的伤和陆二差不多,不过他比陆二老实,又有妻子悉心照料,伤势恢复不错。明日就能去衙门继续当差了。
说了几句话,傅宁珞又端着两盘鹿肉,一盘给了陆大她们。
一盘带去了陆二房间。
“哪里来的鹿肉?你抢钱了?”
陆二对京城的物价有所了解。
鹿肉,除了逢年过节有可能出现在傅家,寻常时候连影子都不可能看见。
她却带回来这么大一盘,刚刚还给大哥他们送去了一盘。
除了捡到钱了,陆二不作他想。
“我的上官送我的。”
傅宁珞将鹿肉放到他床头的小桌子上。
这家伙养伤都不安分,惦记着外面的世界,自己床不睡,跑到小池子的塌上,眼巴巴望着外面,傅宁珞进来看见都忍不住心疼了。
“你们和好了?”
陆二桌上都是零嘴,但他吃的差不多了,刚好想着肉吃,好友就端来了一盘鹿肉,果然氏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他极为高兴。
傅宁珞:“我以后也是有靠山的人了。韦涧素比我爹大方,我出去吃饭都不用自己付钱了。”
以前可都是她付钱请她爹吃饭,轮到她爹请客时,只会给她买一只鸡腿。
傅宁珞对此怨念颇深。
陆二虽然觉得韦涧素有些小气,自己好友屈居之下可能会受气,但既然对方大方,能供应吃食,倒是填补了脾气不好这一点。
两人为了傅宁珞找到一个稳固的饭碗高兴。
刚吃着香喷喷的鹿肉,杨氏带着丫鬟来找她,可能是让人注意到她回来,才能这么及时找到她。
“大嫂,吃鹿肉吗?”
傅宁珞丝毫不应该被抓包吃独食而脸红,大大方方请杨氏吃。
杨氏也还没有机会吃京城的鹿肉,尝了一块,觉得和徐州的鹿肉没什么区别,可能是因为家里的厨子做的。
想着有机会试试外面的鹿肉。
用了吃食,她说明来意。
其实自从傅宁珞在府内被人劫走,杨氏一直想多买几个下人。
和公爹请示后,公爹也没反对。
只是表示买几个打杂的下人并无多大用处,让她买两个会些拳脚的。
寻常下人杨氏能自己采买,可这会拳脚…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选中的说不准只是花样子,故而来找能看出门道的傅宁珞帮忙参考。
前两日她撞见傅宁珞和傅宁舒的过节,十分尴尬,不好打搅傅宁珞,又不敢当面问傅宁舒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悄悄找下人们打听了。这才知道傅宁舒姐妹比她想象的还要不和。
应该说,傅宁舒见不得傅宁珞压她一头,两人背地里有过许多摩擦。
作为大嫂,杨氏也能管教两个姑子,但一个是婆母的心头肉,一个是公爹最看好的女儿。
她一个嫁进来媳妇,实在不好说话。
因此她只当不知道,用以往的态度与两人相处。
这也是她身为后宅媳妇的生存之道。
作为后宅女子,自然不如小姑子那样在外面自在随意。但杨氏并不觉得为难。
相比较其他府内的肮脏事,傅府已经算是顶好相处的人家了。
婆母不刻薄立规矩,公爹看重她,两个姑子虽然有摩擦,但与她干系不大。
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是和丈夫的关系平平。
但夫妻感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她有的是时间经营。
因此杨氏对目前在傅家的生活很满意。她不希望公爹出事,更不希望自己的生活受到打击。
护卫——是必须要养的了。
即便用她的嫁妆,她也不在意这点小钱。
傅宁珞看出杨氏的坚定。
她也清楚杨氏的为人,并没有想过她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如果没有父亲这一层,她根本没把傅宁舒放在眼里。
只要她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傅宁珞压根懒得多管她。
早上被父亲交代过,但她忘了问买几个下人。
听完杨氏的安排,只问了一个问题:“爹给了多少钱?”
杨氏:“钱不是问题,一家人,总不能全仰仗父亲。”
此事杨氏早已想好。
今日傅宁珞若是不在,她都打算找陆二帮忙了。
毕竟昨日陆二还出去玩了,虽然是坐在马车上。
但只要有精神,不妨碍帮着选几个身手好的下人。
杨氏的话深得傅宁珞心意,想了想便道:“让人把那些人都带来吧,我今日不想出门了。”
卖得下人多,人牙子是很乐意把那些人都带上门让贵人们挑选的。傅宁珞这两日都在外面奔波,实在不愿意再自己走了。
等杨氏去安排了,躺在小池子塌上望着外面吃吃喝喝的陆二对傅宁珞道:“傅叔未必想用杨氏的嫁妆。”
相处这些年,陆二熟知傅文清就是一个古板又清傲的人,让他用儿媳的嫁妆,比他自己吃糠咽菜还让他难受。
“那是我爹没体会到大手花钱的好。家里的支出都是他给,没人给他钱,等他适应其他人也需要付出时,就能安然了。”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能出事,只要他的位置稳稳当当,那家里的一切都顺遂。
杨氏能带来这么多嫁妆,也是因为杨家看中了傅家的权势。有傅家在,杨家就有靠山,做生意才不会被人轻易欺负。
父亲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习惯使然,心里别扭罢了。
如果是在徐州,傅宁珞并不会插手家中事务,可父亲升任京兆尹,境遇不同,需要的保障也不同。
只靠父亲勤勤恳恳的俸禄,已经无法给他足够的保障。
姻亲相辅相成,杨氏不贪赃枉法,她付出的所有都会有回报。
“我爹要是过意不去,大不了等他得了赏赐,多补贴一些杨氏。”
陆二闻言把望着外面世界的眼神收回来,嬉笑看着她:“我还以为你进京后真成了泥菩萨脾气呢。”
他可是一直记着傅宁舒欺负傅宁珞的事。
只是如今在京城,住在傅家,为了兄长考虑,他也不能做得太过。但如果傅宁珞自己回击,他是乐见其成的。
傅宁珞面不改色:“都是一家人,给谁不都一样。”
只不过东西只有那么多,多给了杨氏,其他人自然就少了。
当然,作为长媳,郑氏和傅宁舒并不会多为难杨氏。
在她们心里,杨氏嫁给傅宁恪,就是和她们是一家人了,虽然也会有龃龉,但不会闹到明面上来。
对于她就不同了,她是应该被排除的异己。父亲要是偏心她,那比杀了她们还让她们难受。
办完家里的事,傅宁珞计划明日去蓝田县知仙观一趟,好好查探一番道观和妄虚等人的底细。
陆二伤势没痊愈,傅宁珞给他安排了一个轻松的事——定制马车。
“我想要一辆舒适的好马车,你画个样子,让车行的人帮忙做。”
陆二想着以后蹭她的马车,一口应了下来。
“只买车?不买马?”
傅宁珞的马儿小黑刚成年,让它拉马车也能拉,但傅宁珞有些舍不得自己精心养大的小黑干苦力。
可一匹好马价格不低,傅宁珞还想着以后招幕僚呢,人选她都看中了,只缺时机而已。
“买一头骡子或者驴吧。”
陆二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马车变成驴车了?
驴能拉的车能有多豪华。
低矮狭小。
但他什么都没说,应下了。
等人牙子带来下人,傅宁珞最后选中了三个拳脚功夫好的。
这三人还拖家带口,一共七人,杨氏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口气卖了下来。
就这样,她还认为卖少了。如果不是傅宁珞没看上其他人,她恐怕还要多买几个。
等人买下来,傅宁珞和杨氏训了话,又带去给郑氏看,最后傅宁珞和陆二商量了半天,规划好了三人轮流巡逻时间和路线。
如此,傅府的安全保障才算和京城权贵看齐。
傅文清忙碌了一整日,疲惫不堪地回来,听说了买的下人超过他预期后,心里别扭了一会儿,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想着日后再找机会填补杨氏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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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珞一早和父亲交待自己准备去蓝田县几日后,就准备出发了,她不知归期,但想着查探道观至少也需要两三日。
原本以为昨日韦涧素发现了花月楼的线索,今日恐怕不会再跟她去蓝田县了,结果出门时,正好看见韦涧素赶着马车来接她。
有人接送,真是最好的待遇了,傅宁珞笑容灿烂地打招呼,那明媚的容颜,让一早来接她的韦涧素心情也好了起来。
今日傅宁珞打扮的很精致,画了以往不会画的艳丽妆容。
韦涧素瞧见差点都忍不住她来。
这是两人昨日从周家出来后商量好的。
他和她作贵女、及家丁打扮,探查知仙观。
傅宁珞和韦涧素不知道知仙观的人是否见过他们二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因此都作了伪装。
韦涧素戴着草帽,嘴边贴了胡子,原本小麦的肤色涂成了古铜色。
瞧着确实是一个身材板正的家丁。
“韦大人,怎么是你赶车?白术呢?”
傅宁珞上了马车问。
原本以为自己只能独自当一个游玩的贵女去打听消息,谁知韦涧素竟然依约来了。
他不办花月楼的案子了?
连皇帝都惊动的事,应当不是小事才是。
韦涧素见她上了马车坐好,挥动马鞭,傅宁珞的小黑很有灵性的跟在旁边。
韦涧素:“他有事,去了我家。”
他家,应该指的是他父亲那儿。
话说韦涧素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宅子,但卢侍中担心下人照顾不周,因此让他住在卢府,有个照应。
两人说着话,往城外蓝田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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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府。
楚芸准备离开家,被下朝回府的父亲拦住了。
“你牵着马,又打算去哪里?”
楚侍郎皱着眉头看着女儿,“前几日刚惹出了乱子,差点连累家里跟着你一起受罚。你现在不在家好好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仪,等着寻个如意郎君。整日跟着外人往外跑,成何体统!”
楚芸不是第一次被楚父训斥了,敛下眉,看着地面,并不多做申辩。
只等着父亲骂完,再牵着马离开。
不过时辰不早了,她隐隐担心赶不上。楚父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副不言不语,但实际不卑不亢又不听训的样子。
“为父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回去!”
楚芸平静地抬头道:“爹,女儿还有事,等回来再听您训话。”
楚侍郎气了个仰倒。
自从娇女楼案,他拦着妻子不让妻子进宫,楚芸回来后,跟着她母亲去别庄住了两日,回来后就是这样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似乎他这个父亲的欠了她天大的事。
可她被人掳走,还不是因为她自己听话,非要掺和衙门的案子,出了事,难道要整个家族都跟着陪葬不成?!
眼瞧着看不住女儿,楚侍郎一怒之下,让下人们将楚芸带进去,关进自己原子,无事不许出来。
楚家的下人可不似傅家那般,仅护卫就有二十几个。
楚芸绝不是这么多护卫的对手。
正在她焦急、不甘时,她母亲出来拯救她了。
“芸儿出去是我同意的。怎么,夫君也是想把我一起关起来吗?”
因为上次被关一事,楚夫人可谓恨死了自己丈夫。
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楚芸出事,她也不用活了。
从庄子里住了两日,被楚侍郎接回来后,她就发落了一批下人,换上了自己的人。
这下夫妻俩更加平起平坐了。
楚夫人出来,解了楚芸的燃眉之急,但父亲的态度依旧让她受伤。楚侍郎不愿意在门口和自己夫人闹起来,让人看笑话,拂袖而去。
楚夫人却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冷笑一声,极为冷淡。
“芸儿。”
“娘。”
楚夫人摇摇头,示意女儿不必多言。
“你去吧,娘知道你想过自在随心的日子,不想要拘在后宅。”
“原本娘是不赞同的,娘甚至后悔以前带着你去你外祖父那儿,让你看到了外面广阔的天地。”
享受过在蓝天下策马奔腾的人,又怎会再乐意回到笼子里被关着呢。
她不希望女儿跟她一样,一辈子不得志。
可现在不同了。
她看到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崛起,在天空之下熠熠发光。
楚夫人觉得,自己的女儿为何不可以呢?
她也能走到阳光底下,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
所以她不再如以往一样,劝说,阻止女儿,而是给她机会,让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大概是她此生,唯一能为女儿争取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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