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

傅文清只是一个寒门清官,只凭一腔仁义之心成了朝廷大员,骤然进入京城这摊浑水,确实难为。

但卢景生脸色并未多好看。

傅文清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亏欠谁,牺牲谁他管不着,但这个人不能是他师妹。

小十二是他手把手教导出来的,自己都舍不得罚她,旁人也休要委屈了她。

“陆二。”

“卢师兄,什么事?你吩咐。”陆二下意识站直身体听候吩咐。不知为何,卢师兄这淡淡的一句叫他,比他爹,他先生叫他站起来背书还让他紧张。

卢景生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又看了看跟前的陆二,万分不舍地将师妹递给了陆二。

“抱好了,摔了磕了,我拿你是问。”

陆二一个能扛两百斤的习武之人被他弄得忐忑极了,紧张地接过还不足百斤的小伙伴。

“卢师兄,你这是——”

“接下来的话,你记清楚。”

陆二被他弄糊涂了,小心抱着傅宁珞,愣愣点头。

“第一,不要跟旁人提起我。密室里那黑衣死士是你和珞珞一起杀的。”

陆二憋了又憋,没憋住,问道:“为何?”

“你只需听我的便是。”卢景生淡淡说完,又接着道:“第二,等会儿把抓珞珞的人找出来,避着人审问...算了,你做不来这个,让李松泉做,审问完直接杀了。”

陆二早从傅宁珞那里听说过她师兄很凶,以前他不以为意,但现在听到卢景生眼也不眨地直接让他们杀人,不由也有些发怵。

他想问为什么,但考虑到刚才卢师兄就让他不必问,他忍住了。

卢景生自顾往下交待:“第三,你们自己受点伤,最好看着严重,然后装伤重,等着傅大人大张旗鼓的带你们回去。”

“珞珞的伤往重了说,她现在昏迷了,你到时候就说珞珞是为了营救那些被拐的少女们,为了救楚家女,才主动以身犯险的。”

“为此,她还特意利用骨香粉留下了线索。这件事你们记得找想过的人都对好口风,尤其是她以前的丫鬟许涟,万不能说漏了嘴,珞珞是因为她才心甘情愿被抓的。”

陆二虽不明白为何这般做,但他相信卢师兄不会害他们,乖顺点头应下。

“第四,回城后,让傅文清不要去上朝,请假照顾珞珞,就说珞珞伤势严重,他心中愧疚难安,怕转眼女儿就被歹人害了,不过该断的案子要断。”

“第五,待会儿告知岐伯,不要透露我们的关系,就说这是我交待的,他知晓怎么解释。”

陆二再点头。卢景生便让他抱着人去安排这些事,自己先去找了马夫,躲开即将抵达的傅文清他们。

.

陆二不明白卢景生为何要让他做那些,但他知道卢景生不会害他们。

所以还是顺从招办。

他抱着傅宁珞走到前面楼里,发现战斗还没平息。

楼里的壮丁护卫不少,而他们在无为庄带来的人并不多,不足以碾压,好在有李松泉这个武艺高强的人才能占据上风。

他抱着傅宁珞出现,李松泉和嫁衣少女们的心都提起来了。

“陆二,姑娘怎么了?”

“这位公子,傅姑娘还活着吗?”

陆二狠狠瞪了一眼那个不会说话的嫁衣少女,想说傅宁珞还好好的,但想到卢师兄的叮嘱,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她受了很严重的伤,差点被密室里那个黑衣人杀了,好在我赶过去,和她一起把人杀了。但她受伤太重,支撑不住晕过去了。”

说着,陆二背着傅宁珞加入打斗。

这里的人除了李松泉,他一个不认识,也不信任。

傅宁珞现在昏迷了,他不可能把人交给这些人照顾。

费了一番功夫,陆二和李松泉才把人拿下,还有一些寻欢作乐的客人跑了。

但外面就是援军,这些人跑不了。

等抓了能抓的所有人,陆二找了李松泉,将卢景生交待的话转达了一遍,李松泉当即去找了那两个抓傅宁珞的人。

这二人被王姑娘他们迷晕,听闻他们要着抓傅宁珞的人,王姑娘主动带他们去找人。

找到人,李松泉把人弄醒,这二人醒来还不知楼里事败,想要反抗,被李松泉一人给了一刀,直接用刑审问了。

审问到最后,发现他们只是负责拐劫女子,其他事一概不知后,李松泉故意放松了对他们的看管,然后在他们逃出楼意图抓人质时,“殊死搏斗”,“身受重伤”把人都杀了。

于是姗姗来迟的傅文清和韦涧素一群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李松泉拼尽一口气,把两个逃犯杀了,自己也支撑不住,倒下了。

而地上还躺了无数的尸体,还有许多衣裳不整、衣着华贵看起来事寻花问柳的客人、花枝招展但狼狈不堪的风月女子和看起来是打手、护卫的壮丁被绑住手脚押在院子最中间。

其中两个绝色美人被五花大绑以谢罪的姿势跪在最前面。

四周的伤员被抬到一边治伤。

而他们最关心的那两个姑娘都生死不明的躺在地上,只不过一个姑娘身上盖了一件女子的衣裳被几个嫁衣少女照顾,一个身上穿了一件黑衣,被陆二抱着照顾。

“珞儿——”

“傅姑娘——”

“松泉——”

“李参军——”

“芸儿——”

傅文清、韦涧素和源宗裕等人分别跑向了不同的人。

最先跑到傅宁珞身边的是韦涧素,他伸手便要试探傅宁珞的脉搏,被人一巴掌拍开了。

“你是谁?想做什么?”陆二还要装重伤,还要照顾傅宁珞,幸苦的很。警惕地看着来人。

韦涧素看着他护犊子一样:“我是她同僚,大理寺正韦涧素,你是何人?”

陆二顶着一脸灰尘和伤,不屑道:“哦,原来是那个只知道抢鸭子,打伤我们傅三的脑子不太好的大理正。你看错人了,那个什么楚什么芸的,在另一边。”

路上陆二听李松泉讲诉过他们遇到的案子和相关人员的情况,对于这个打伤自己好友还是对家大理寺的官员没多少好感。

韦涧素面对他不客气赶人:“…你究竟是何人?”

陆儿斜睨他:“我和傅三一块长大,你说我是何人。”

韦涧素看他不着急,不悲伤,猜测傅宁珞性命无忧,不着急了。

思索片刻,沉吟道:“你是她堂兄?”

陆二一直介意傅宁珞小时候骗他,她比他大,让他叫她姐姐的事。

心情瞬间舒畅了。

“不错,我是她堂兄。”

刚赶到的傅文清丝毫不介意陆二胡说八道。他一个文人比不上韦涧素这个年轻人速度快,下马还差点摔了,还是被衙差们扶了一把才没摔。

紧赶慢赶慢一步赶到,看到女儿面无血色地躺在陆二怀中,差点吓晕过去。

“珞儿——”

陆二见他要痛哭了,忙照着之前的话又解释了一遍。女儿伤势严重,李松泉也伤重昏迷,还有许多前来帮忙受伤帮忙的庄户、护卫,傅文清立即要带着他们回城找大夫。

李松泉被衙差们背上,陆二也被衙差们背上,其他伤员则被岐伯自己的人抬着往外走。

傅宁珞被自己父亲亲自背着。

小女儿年纪大了,再让其他男子碰触不合大体。

背上女儿,傅文清把善后的事情交给韦涧素,跟着来的衙役们,除了护送他们回京的,其余都留给韦涧素调遣。

源宗裕担心楚芸的情况,也要跟着回京。

傅文清对他们两个私做主张的没好脸色,没提醒源宗裕留在这里将功折罪,他要走便让他走。

韦涧素看着好友眼里心里都只有心上人的安慰,沉默没拦着他走。

这一次,宗裕也该吸取教训了。

等他回去,少不得受罚。

源宗裕却丝毫没想到这一点,自顾背上心上人跟着走。

等他们一走,韦涧素一边让人搜查楼里,查抄此处,一边审问在场被抓的人。

问清楚这是何地方,做什么的,他们又都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私藏其他人或者漏网之鱼。

作为大理正,韦涧素谙熟审问之道,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该招的都招了。

只有一些有来头的寻欢作乐的客人还梗着脖子不肯交待自己来历,韦涧素只是淡淡道:“今日被抓的有兵部侍郎楚家的女儿,还有六个无辜少女,你们既然嫌命太长,那就直接拖出去砍了,回头我和陛下回禀,都是同谋。”

这些客人听到楼里犯了这么大的事,还把兵部侍郎的女儿都抓了来,一个个如丧考妣,怕韦涧素真的把他们当同伙给直接杀了,再不敢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交待。

至于楼里其他人,除了那些风月女子,其他人不肯说的,都直接用了刑。

一时间,这座私楼惨叫声不绝于耳,震飞了远处无数栖息的鸟儿。

无为庄的岐伯见事情平息,准备带着人离开。韦涧向他了解情况。

得了持有自家公子玉佩的公子的交待,岐伯笑眯眯遵从吩咐办事,脸不红气不喘道:“您和公子是好友,老朽哪有见到衙门有难而不帮的道理。”

“您怎会和李参军他们在一起?”

岐伯一本正经撒谎:“说来都是巧合。庄子里的一个壮丁练习骑马时不慎让马跑了,他去追,结果遇上了这位李大人,他们可能是着急救人,就要抢我们的马。老夫问清楚情况后,得知这位李参军和韦大人等人都是熟识,又丢了京兆府的姑娘和兵部侍郎的姑娘,便顺手帮了一把。”

韦涧素没怀疑,郑重道了谢,承诺衙门会负责他们伤员的医药费,还会为他们请功。

岐伯心满意足地带着庄子里的人走了。

傅文清带着人回京,路上听了陆二的话,知道女儿和李松泉无大碍,放了心。

同时听说了他让自己大张旗鼓的回京,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还请假别去上朝。

思考过后,他眸光一闪,对同车内自称自己伤势无大碍,只是装伤重的贤侄意味深长道:“二郎啊——”

这拖长的音调让坐在另一侧马车长椅上的陆二不自在地侧过身体,避开他打量的视线。

“傅叔,你别这么叫我,我瘆得慌。”

傅文清升起的奇怪情绪消散了,咳嗽一声正经说道:“你怎会这些谋算?”

不错,就是谋算,虽然只是短短几句建议,但其中隐藏的目的可不可小觑。

陆二:“…”他能懂什么谋算。

他不就是照着卢师兄的话做,转达卢师兄的话?

陆二表示听不懂。但他不能出卖卢景生,又不会撒谎,于是装受伤虚弱,直接在马车上睡了。

傅文清问不出个究竟来,便也不问了。

不过他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今日他开城门出城,又开城门进城,该惊动的人都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也惊动了,就连朱雀大街附近居住的百姓都被车马惊醒,爬起来查看情况。

傅文清把人交给医馆的大夫,确定女儿虽然伤势重,但无性命之忧后,便把一切交给不放心守在城门口,跟着到了医馆的小池子。

对于源宗裕和楚芸,他都没多看两眼。

源宗裕在确定楚芸只是受惊过度,又受了一些伤才晕过去后放了心,此时他才察觉傅文清态度有异,脑海转过一圈,想明白是因为他们坏了事情,连累了傅宁珞而态度冷淡。

对于此,他也感到抱歉内疚,可事已至此,只能等事情结束后再赔罪。

源老大人派人盯着城门口和衙门的情况,见傅文清出城没多久又急匆匆回来,明白应该救回了傅宁珞和楚芸,立即让下人把源宗裕叫回去,痛骂一顿后,让他立马回府衙帮着傅文清办案,将功折罪。

“那芸儿怎么办?”

源老大人劈头盖脸地骂:“他兵部侍郎的女儿用得着我们家照看?楚家没下人了吗?用得着你在那里守着?你又不会医术,守在那里有何用?”

“堂堂七尺男儿,为了儿女情长不顾前程,我们源家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东西,还比不上人家傅家一个小姑娘识大体。”

“滚,看见你就犯,滚回去好好办差。要是再出岔子,你也不用想什么楚家姑娘刘家姑娘了,明日我就给你找个合适的姑娘定亲。定完亲,直接送去那苦寒之地当个小吏,锻炼不出韦涧素那小子的沉稳可靠,你就不要回京!”

“那妹妹…”

听到他提起源江婉,源老大人更是生气,直接狠狠拍了一下桌,指着源宗裕便骂:“你妹妹就是被你宠坏的,楚芸丢失的事是能给外人讲的?她倒好,没脑子,路上遇到一个人就全抖露了出去。”

“这次若不是傅姑娘和楚芸没事,我们源家直接得罪他们两家,你当傅文清真那么好相处?他要是舍得一身剐,非让你们赔罪,你们这一辈子都别想好过!”

“我看我平日里就是对你们太好了,让你们不知轻重,哪天源家被你们害得抄家灭族,你们才甘心是不是?”

“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办差!办不好差,你和你妹妹一起去苦寒之地呆着,我看看没有锦衣玉食,你们那只有情情爱爱和浆糊的脑子还能不能保持你们的骨气高傲!”

昨日傅文清被告到圣上那里,就是因为妹妹将楚芸失踪的消息告诉了路上遇到的礼部侍郎黄家的姑娘,导致消息走漏,有人从中作梗。源宗裕不敢再替妹妹说话,由着妹妹贵祠堂,自己滚回府衙帮傅文清办案。

傅文清虽然态度冷淡,但没赶他走,带着他去审问刚救醒的王媒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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