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宁珞这一觉睡得极好,可能是因为看到了师兄,安心了下来。
梦里全是她想吃但因为被罚而不能大吃特吃的好吃的。
清蒸螃蟹,红烧蹄膀,烤全羊,炙烤鹿肉…傅宁珞流着口水醒来,想到自己昏睡过去前,师兄承诺给自己找好吃的,下意识道:“师兄,我饿了。”
傅文清守在她床边,一点一点撑着脑袋打瞌睡,闻言惊醒过来。
“珞儿,你醒了。”
傅文清喜不自胜,但傅宁珞转头看到自己父亲那张老脸,有些失望。
“爹,我师兄呢?”
眼珠儿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自己的闺房。屋内点着灯,但看外面,天色蒙蒙明。
她师兄不会是直接把她丢密室里自己走了吧,那太过分了。
看天色,她睡了一晚?
“你师兄?”傅文清忽然想到昨晚陆二那孩子给他建议的事,那实在不像是那个孩子能想出来的主意。
他不动声色。
“你师兄走了,让为父好好照顾你,说等你好了,就去找他。”
“不…”当即就要说不可能。
师兄是来无影去无踪,时常乱跑。
但她受伤了,师兄就算把她交给她爹,也不可能不等她伤好醒来就走。
视线转过一圈,往上就对上了房梁上师兄含笑的眸子,差点吓得坐起来。
她师兄竟然躲在她闺房房梁上!
胆子太大了,要是被她爹知道她房间里藏着一个男人,非气厥过去。
傅文清顺着她的视线也要抬头往上看,傅宁珞吓了跳,“爹!”
“你这么大声作甚?吓了爹一跳。”傅文清被她忽然的大声吓的不轻,拍了拍胸口,不记得往上看了。
傅宁珞喊完咳得停不下来,“咳咳咳…”
傅文清忙去外间桌上倒了杯水给她。
“你瞧你,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这么不稳重,自己受了伤,还一惊一乍的,咳得停不下来。”
傅宁珞边喝水边余光瞄一眼房顶笑看她的师兄,心想:我才要被你们吓死。
师兄要是被父亲发现,肯定气得把师兄赶出去,再也不让师兄进她家门。
傅宁珞转移话题。
“爹,我怎么回来的?案子办完了吗?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了,看天色,恐怕要下雨。”傅文清接过她的杯子放到床头桌上,一边不动声色观察女儿。“不是说了是你师兄把你交给爹的?”
房梁上卢景生看到父女俩斗智斗勇,差点笑出声。
傅宁珞:“爹,你别骗我了,我师兄怎么会在这儿。”
师兄要是把她交给父亲,怎么不到家里来?还躲在房梁上偷看她?
老爹肯定说假话。
还有师兄,不老实,竟然躲在女子闺房中。
她名声还要不要啦。
不过更不老实的是她爹,竟然骗她套她话。
她刚醒来不了解事情的后续情况,说漏了嘴,爹怀疑也正常,只是让她奇怪的是父亲为何没见到师兄?
“爹,我刚刚做梦梦见我师兄,你也梦见他了?”
“你师兄不在京城?爹还想请他来家里坐坐。”傅文清看着女儿的脸色。
女儿离家出走拜师学艺,一直不肯告诉他拜在了那个门下,导致至今他也没见过她师门的人,没去她师门拜访过。
傅宁珞面不改色:“我师兄整日呆在山上不出门,哪里会来京城。”
房梁上卢景生闲适坐着,听父女俩互相试探,他师妹说瞎话的本事略胜一筹,傅文清还是打消了疑虑。
其实他也好奇傅文清为何忽然怀疑到他。
他们并没见过面。
傅文清没再怀疑女儿的话。
扶着女儿坐好后,说起案子的事。
第一桩就是王媒婆被救醒了,从她口中审问出那些失踪的十四岁纯阴少女确实都是娇女楼拐掳走的。
至于做什么,王媒婆一直以为只是用来伺候客人的。
而那些被王媒婆诓骗,嫁到外地的女子都是送到了娇女楼当赚钱的工具。那些女子的情况她都很清楚,因为她回楼里看过。
她的继女王姑娘,便是送去了那里,也是第一次送去那里的。
说起案子,傅宁珞就把房梁上等着她解救的师兄忘到脑后了。
“王媒婆为何非要把王姑娘弄到那楼里去?她把人嫁去外地去不也能达到目的?”
傅文清冷冷道:“王媒婆有一个女儿,十年前,他们母女落入娇女楼,无法脱身,她为了自己女儿和自己,帮楼里收集情报,哄骗女子。”
“王媒婆自从嫁入王家后,王姑娘一直无法放下心防全心接纳她,屡次干扰她做事。那贼婆又心狠自私,觉得王姑娘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如王小郎好掌控,于是送去娇女楼,正好代替自己女儿受罪。”
傅宁珞听罢一阵恶心。
这王媒婆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却毫不手软的坑害别人家的女儿。
傅文清:“据我们审问出来的,王姑娘在楼里过得极为不好,寻常女子能因为客人赏识得些好处,而她的好处都归了王媒婆的女儿。王媒婆的女儿在楼里做一个小管事,调教那些被王媒婆骗到楼里的姑娘,生活过得极为舒坦。”
“她经常欺负戏弄王姑娘。”
“王姑娘进了娇女楼后多次想逃跑,好几次都是王媒婆女儿故意捉弄她,让她逃跑,然后再抓回去欺辱。”
傅宁珞气得握紧了拳头。
她都能想象到王姑娘的辛苦。
好不容易看到逃出苦难的希望,最后又变成了绝望。
这母子俩狗东西,简直坏到一处去了。
傅宁珞狠狠道:“这两人先别杀,关到秋后再问斩,让她们为了自己所作赎罪,没赎罪完,就别想痛快死。”
傅文清忙到:“这有点难。案子闹得极大,那些被骗了的,失踪了的女子家人围在衙门外一整日了,她们俩活着,那些百姓不会罢休。”
所以傅文清带算速战速决,查完案子一起拉到菜市口砍头。
傅宁珞这才意识到自己睡了一天一夜,案子都快办完了。
“那除了王媒婆,您还查到什么了?娇女楼是谁主事?弄那些邪术的又是什么人?”
傅文清从他出城开始讲述。说到自己赶到娇女楼时,看到傅宁珞生死不明地躺在陆二怀里,又说起陆二李松泉是如何出城救她的。
又是如何找了帮手拿下了娇女楼,两人又受了伤,以及陆二后来告知他娇女楼后山密室的情况,两人怎么杀了黑衣死士,黑衣死士又不知从哪里提前收到傅文清打开城门出城的消息。
等等一切事情。
傅宁珞这才知道自己小伙伴陆二来了京城,还“救了”自己,父亲是从陆二手里带回的她,根本没见到师兄。
其实被两个潜入家中的贼子劫掠出京城时,她被绑在马车暗格中时,隐约听到了小伙伴陆二的声音,当时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在娇女楼密室中,被师兄救下后,她迷迷糊糊中又听到了小伙伴陆二的声音。
她还以为自己受伤后产生了幻觉,没曾想,都是真的。
至于自己师兄为何不见自己父亲,傅宁珞打算等父亲走后再问师兄。
“爹把你们带回城后,就去审了王媒婆,但这婆子知道的不多。”
“不过韦涧素从娇女楼两个妖女口中审问出了背后人,但爹带着人去捉拿时,此人上吊自尽了,小池子验尸,确系自己上吊。”
“不过事情未必是他所操控的,韦涧素从娇女楼抢救回来一部分被烧毁的楼里的账册,还有老鸨的证词,这些年她们笼络的富商官吏不在少数,包括以权谋私,买卖官位,所赚大约一百万两。”
“除去楼里开销,黑衣死士支走大约七成所得,但在冯何帆家中只找到十万两,还有大约六十余万两下落不明。”
六十余万两得用几辆马车才能装下啊。傅宁珞乍舌。
“此人是谁?”傅宁珞关切追问。
傅文清扶着胡须。
“是金吾卫的一个将军。”
“这么大一笔银子,他会藏在哪儿?”
傅文清摇头,“据韦涧素说,黑衣死士可能也不是冯何帆的人。”
“他说死士都是从小培养,死的那个黑衣人大约三十岁,冯何帆十年前只是一介毫无背景的兵曹参军,没能力培养死士,十年后培养,死士的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以下。”
“而老鸨说,她七八年前就听候死士差遣,如果是冯何帆的死士,那也才培养两三年,不可能把这样的大事交给他。”
韦涧素出自名门世家,对死士十分了解,韦家就有不少自己的死士。
傅宁珞感慨:“果然名门子弟对这些就是了如指掌。”
傅文清深以为然,他当官十几年了,还没能力培养一个死士呢,归根究底,还是底子太浅。
“爹,我被人劫走时,听到那两个黑衣人说:蓝田县的梅大娘和张县尉都是栽在我手里,这些人是否和那二人又何联系?”傅宁珞想起自己被劫走时候的这一件事,忙告知父亲。
傅文清抚着胡须:“蓝田县现在换了一个钱县令,父亲会去信让新上任的钱县令继续查蓝田县梅大娘和张县尉之死。”
“希望他们两人的案子和我们如今查的案子无干系。”
傅宁珞:“爹担心背后有更大的阴谋?那娇女楼又是何来历?都是冯何帆建造起来的?”
傅文清点头:“这娇女楼来历不简单。”
据傅文清查探到的。
娇女楼是十几年前文乐公主驸马肖仁秀所建,为了满足自己□□和笼络人心,强抢民女当乐妓。
文乐公主的大名傅宁珞有所耳闻。
在十几年前,此人无论是在权贵还是百姓中,都是让人如雷贯耳的,因为这是一个敢理直气壮让自己的父皇立她为皇太女的极为肆意的公主。
文乐公主出身于显中宗微末时期,当时显中宗正是不得志的时候,幼女出身,那柔弱的样子让彼时郁郁不得志的显中宗很是怜爱疼惜。于是,从文乐公主出生,便享尽了父母的溺爱。
到显中宗起复登基,文乐公主一跃成为最尊贵受宠的公主。
她生来娇惯,天性肆意,全然不把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放在眼里,尤其是对彼时的太子,和当今天子的父亲先帝,都视为自己的劲敌。她的野心全然没有隐瞒,仗着显中宗的宠爱,在朝中大肆安排自己的亲信,排除异党,想要当皇帝。
大庆朝皇权争夺素来激烈,你死我活。
先帝软弱,但有一个厉害的儿子和几个得力的姐妹,于是文乐公主最终输给了先帝。
先帝继位前,这位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和她的夫君被彼时还只是皇孙的当今起兵围杀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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