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流光并不是喜欢在外玩的人,可有段时间她总会出门,南春也是后来才想明白,原来她是去挑正夫去了。
岳流光定亲的消息南春几乎是岳府最后一个知道的了。
他听到这消息有些失落,毕竟是岳流光亲口对他说的,没给他掩饰的时间。
“我要成婚了,婚后三个月我会将你纳入房中,过上一段时间……”
之后的话她没有说完,南春也没有听进去。
南春摇摇头,“我不要。”
“不要什么?”岳流光不解,她没想过南春会拒绝她,毕竟这些年南春从没拒绝过她的要求。
她以为南春是生气了,好声好气地宽慰他,“你知道的,我对你和对别的男子不同。我向你保证,就算我跟别人成婚了,之后这个院子里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不会让你一直是侍夫的。嗯?”
岳流光拉着南春的手被他扯开,“我不做侍夫。”
“我知道,”岳流光理解他的心情,“现下只能委屈你一段日子,我说过你不会一直是侍夫的。”
“不,”南春还是摇摇头,认真地说,“娘说,要嫁给好人家,不要给人做小。”
“你!”岳流光一时语塞,“你不想同我在一块吗?”
南春思考了很长时间,他是想跟岳流光在一起,这些年他过得很好。可就像岳流光说得那样,她是要成家的,自己也该当赎身,或许之后再找个好人家。
想清楚之后南春摇摇头,“我不跟你在一块了。我娘说了,要我好好做事,不要乱花钱,早些攒银子给自己赎身,我很快就能把赎身的银子凑齐了。”
“我待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走?”岳流光是真的不能明白了,难道南春对她没有一丝感情吗?那他总是等着自己,回家也给自己带小玩意,晚上给她讲的那些故事,都是什么?她拉着南春的手不肯松开。
“你要成家,我也要成家的。”南春说得很坦然,仿佛太阳东升西落那样自然。
“你可以跟我一直在一块,你可以不走。你要是想要卖身契,我可以给你,只要你愿意留下来。”岳流光抓住南春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南春还是一样的固执,“我不给你做小。”
岳流光简直无话可说,南春平时对那么多事情都很随和,为什么这件事就不能遂了她的愿?她一时着急,便开始口不择言,“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我会把赎身的银子给你的。”
岳流光实在郁闷,南春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或许正是因为南春对男女之事了解的少,她才有了可趁之机。不过岳流光并不在意,她想把南春留下来,就是要把话挑明了。
“不是赎身的银子,是你的身子,我看过了你的身子,记得我们晚上做过的事吗?那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了!”
南春听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过了很久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总觉得自己跟大小姐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当初他犹豫过,是大小姐发誓说没事的。
大小姐骗了他,南春涨红了脸,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岳流光看见他的表情很满意,“木已成舟,就是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哪怕赎身了,也不会有女子愿意要的。”
她想要摸南春的脸,却被南春侧身闪开了。
南春的一再推拒与脸上愤怒的表情让岳流光再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哼了一声,甩手便走了。
那之后南春就不常出现在岳流光面前,反而跟岳流光的父亲自请调回厨房里做杂工。岳老爷知道女儿和南春之间的事,也知道南春不愿做小,便将人拨去了厨房。
南春离开岳流光院子前,岳老爷特意找到他,给了他一笔钱,希望能让他之后过个好日子,不过南春没要。
他算了算自己能在大小姐成亲前将赎身银子凑齐,还把岳流光给他回家买东西剩的钱都还给了她。
岳流光看见后自然又是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书房里的摆件砸了一地。
南春去了厨房后再不跟岳流光见面了。
岳流光知道南春在攒钱,还接了些私活,帮着府上年纪大的仆从做些点心送人,帮人带孩子等等,她知道后很不是滋味,又起了坏心思,差人叫南春去买些衣料,买来了却不给钱,叫南春着急但又不肯过来找她要。
她就是要让南春拿不出这赎身的钱。
岳流光还让管家推迟了南春月例银子发放的时间。
总之就是一个字,拖,拖到南春愿意来找她。
不过她做的这些事还是叫父亲知道了。岳老爷将她大骂一顿,“我去找那孩子,他躲着悄悄流眼泪,我们岳家什么时候做过这么缺德的事了?你为什么总是欺负他?”
“还不是因为他要走!”
“正夫的人选是你定的,他不愿做小我们难道要强人所难?你也有弟弟,你想想要是你弟弟是南春,你会怎么样?岳流光,别犯浑!这事你母亲还知道,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保不住你。”
岳老爷把岳流光欠的钱全还了,嘱咐他若是再受了委屈即刻来找自己,都是岳流光的不是,自己已经训斥了她,她不会再做这些事了。
南春得了钱,加上他之前攒的,终于在岳流光成婚前将这些银子给了岳流光。
“这是我赎身的钱,岳老爷说卖身契在你这。”
岳流光面色凝重地坐着,不接钱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南春。
“你别想走。”
南春吓了一跳,“这是赎身的银子,一分不少。”
他又把银子递上前。
“我不要这银子,你别想走!我成婚后便会纳你入府,这事没的商量。”
岳流光站起来,一步步靠近他,南春有些害怕,将包好的银子放在桌上,“你要是不想给我,可以给其他人,叫他们给我,钱我放这里。”说完赶忙离开。
当天晚上,南春怎么也睡不着,他想来想去,既然爷爷奶奶已经离世,自己也没有亲人,无处可去,他又不能做小,最终决定还是在岳流光成亲前从岳府中逃走,逃去天涯海角。
这一逃就是两年。
他身上只带了一些小钱,都是靠着好心人的帮助,才得以到这小镇上。就在三个月前,他捡到了一名受伤的侠客,她叫宋端。
她好像不叫宋端。
南春从梦中惊醒,此时天光大亮,他意识到自己睡了很久很久,连岳流光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
宋端在离开小镇前又来跟他见了一面。她照样是翻墙进来,嘱咐南春要照顾好自己,如果岳流光待他不好,随时寄信到四时山庄,她一定会来带他走。
南春只是笑了笑,叫宋端保重身体,别总跟人打架,要好好爱惜自己。
宋端轻声应下,转头看了一眼门外拐角处,狠下心离开了。
南春虽然不聪明,但大概也能觉察出宋端来见他一事,是岳流光默许的。他不明白岳流光究竟要做什么,她每日处理完公务就会来陪他,就像寻常人家的妻子一样。
日子这么过着,一晃都快过去两个月了。南春总会恍惚,他们这样究竟算什么呢?
他打小就不聪明,经常被同村的孩子笑话,总叫他傻子傻子的,南春不喜欢。但是南春的娘对他很好,她不觉得南春傻。
他娘是读过书的,村里唯一一个秀才,可惜家里太穷,供不起她继续考学,在南春心中,他娘是懂得最多,最有礼的人了。
不过爹爹不喜欢娘的才学,他在南春很小的时候就跟人跑了。
南春的娘也在他八岁的时候生病走了。
在合眼之前娘把他叫到床前,说了好一番话,她知道姨夫撺掇姨妈,要把他卖去府里给人做小工,一气之下病得更厉害了。
那是南春第一次见娘亲哭,她瘦弱的身子斜斜地靠在那张破床上,招呼南春坐在她身边,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来。
南春见了赶紧用袖子给她擦泪,“娘,不哭。”
“小春儿,你可知道你要去大人府上做工了?”
南春点点头,他听见娘跟姨夫吵架了。
“小春儿,”娘摸着他的头,看着他许久,张着嘴就是说不出话,“小春儿,你知道穷人有的东西是什么吗?是尊严和身份。要是什么时候这两样都没了,那就完啦,做人什么都没了。”
南春不知道娘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点头,告诉娘他记住了。
“小春儿,你要坚强,到外头干活别怕吃亏,跟着愿意带你的师傅多学些,长点本事,发的工钱不用带回家里,但也不能乱花,要自己攒着。等攒够了钱就赎身出来,嫁个清白人家好好过日子,千万别听一些官娘子,高门小姐的谎话,给别人做侍夫。我们小春儿已经够苦的了,余生不要在身份上再被压一头了。”
说完娘亲就开始咳血,南春吓得大喊,跑出去请大夫,可是他没钱,从中午跑到晚上也只有一个大夫愿意来看看,可娘已经不行了。
回想起往事,南春越发难以平静,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岳流光也感觉到他的不安,她问南春在想什么,南春说在想他娘。
岳流光知道南春的娘是个秀才,但没听过她的故事,便让南春说说。
南春就把刚才回想的往事全都说了出来。
岳流光听完没有说话,伸手抱住了南春,“你娘说得对,不过她不知道,别人有的你都会有。”
南春很感激岳流光也觉得他娘好,既然这样,他想还是要找个时间把话都说清楚了。
时机比他预想得要来得快得多。
岳流光第二天把他叫到书房,说有事情要说。南春想,正好自己也有话要跟她说。
但岳流光同他谈的两件事他一件都没料到。
第一件事是岳流光把南春的卖身契给他了。
南春好高兴,拿着卖身契就想把他准备走的话说出来。
没想到岳流光紧接着就说出了第二件事,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我怀孕了。”
南春站在原地,不知道要怎么办。他又高兴又惊讶又困惑。
“你不是想走吗?”岳流光看着南春,说出了他的心里话,“等你走了,我把孩子生下来之后肯定会再娶一个男子,我们也会有孩子,”她有些遗憾地说:“肚里的这孩子有你一半的血,怕是会像你,到时候就变成受人欺负的小傻子了。”
“她不是小傻子,不是小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是小傻子,不是被别人欺负的小傻子。”
南春有些着急,攥紧拳头,说起车轱辘话来。从小被叫傻子他就想,要是自己以后能有个孩子,决不能让别人叫她傻子,好伤人的。
岳流光却笑了起来,“好啊,那你就跟我回家,你来保护她,要是你不在她身边,她就会成为被别人欺负的小傻子。”
看见南春的表情,岳流光知道这次南春再也走不了了。
非常痛苦非常磨时间的改文,正文到这里,还有个番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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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骗傻子4(女尊,大小姐X傻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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