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发束羊脂玉冠,身穿象牙白细花底纹锦服的蔺小侯爷循声打马而来。

“嫂嫂骑技不甚精湛,等我去将那人唤来,让他教教嫂嫂。”

三皇子心生困顿,似是不确定发问道:“小魔王口中说的嫂嫂是小鱼儿?”

小鱼儿的骑术君瑾祁可是早早在西郊马场见识过的,凭一己之力扼住狂马,丝毫不输男子风范。连他看了都由不住咋舌,心生敬佩感。

“哥,你这话可真白问。”这只有她们俩,且能让混不吝色的蔺小侯爷认兄道嫂的,除了夙王及其未过门的妻子,其他人他可是爱搭不理的。

嘉善也是深知小鱼儿骑马技术不差的,两兄妹相互对视了眼,四目相对立马频频错开。

确定人没认错,君瑾祁纳闷了,远眺前方两抹英姿飒爽的身影。

这边,嘉善轻拉她的外衫袖子,缚愉附耳倾听,“小鱼儿,蔺小侯可是促成你与王叔感情升温的好助攻呢。”

几尺开外的男子不知听蔺小侯说了什么,手持缰绳,将骏马调转方向,朝缚愉所处方位看过来。

两位娉婷少女相近偶偶私语,一少女言笑晏晏,惹得附耳听者赧颜。

“指不定是嘉善又在逗趣人了。”蔺谌钰也瞧见远方的一幕。

君夙启视线落在那张融融靥态的容颜,颊边梨涡浅现,顾盼之间,芳泽无加。一袭素淡罗衫飘曳,逶迤间沾地,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上系着白玉兰织腰带,衬得人愈发清绝冶魅。

他眸色似泼墨般渐深,如黑曜石闪过暗芒,修长的手指拨动着腕骨间的檀木珠,精致的面孔却不显半分多余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此刻的情绪。

缚愉并未发迹有人在看向这边,她察觉到似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似是要将人给瞧出个洞来。等她抬头去瞧,那道视线又没了踪迹。

“怎么了?”嘉善注意到她这一举动。

缚愉摇摇头,秀眉微蹙,“似是有人盯着这边。”那道目光极具侵略性,令人尤为不舒服。

嘉善原要说她怎么没感觉到,在瞧见迎面而来的人后,硬生生改了口:“可不是呢,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抬眼瞧着倪洛泱领着一帮世家女往这边来。

得知倪洛泱在背后给缚愉使辫子后,嘉善对着眼前这人就顿时没了任何想来往的**。以前只觉得她是庶女出身,不过眼界短了些,如今看来,是女继母统,惯爱使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手段。

以倪洛泱为首的贵女,神色面僵了僵,不少人都听出公主语气里的不善,谁不知当今圣上最是宠溺嘉善公主,把人惯的无法无天。她们这些贵女,若是得罪了皇上的金枝玉叶,至于具体说的是谁,她们心知肚明却无一人敢接话。

空气静默了一瞬。

“公主,您今日也来赛马?”倪洛泱扯了扯嘴角,缰着声音道。

“倪姑娘莫非过了生辰,年长一岁,这脑子还愈发不好使了?本宫不赛马,来这做什么?同你一般,翘首盼望好找个郎君回府?”嘉善公主说话从来是嘴上不饶人,性子耿直。

谁不知昨日是倪洛泱的及笄之日,敢这般拿相府之女出来说事的,京中非嘉善公主莫属。

倪洛泱被当众下了面子,偏生那人又是深得圣眷的公主,只得打碎牙往肚里吞,吃个哑巴亏。

她又看向嘉善身旁的缚愉,心底暗暗咬牙,定是她唆使的公主,在公主跟前扮假好人,挑拨是非。

缚愉不理会对方剜肉般的眼神,有些人就是这样,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而不是去内省。

嘉善看着纵马而来的君夙启,朝缚愉递了个眼神,“王叔,是来接嫂嫂一同策马的么?”在她眼里,王叔是对嫂嫂有情分在的,不担心他当众给小鱼儿难堪。

在场爱慕夙王的人不少,无一不是敛了呼吸,等马背上那人回应。

缚愉眸光闪了闪,手心有些冒汗,她是会骑马的,也怕他拒绝自己。毕竟谁不想俊俏郎君当着众人面,与自己策马同游。

面前多了双手,目光顺其寻去,从玄墨色衣袍,矫健的身姿,到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再到高挑的鼻梁,平静如水的墨瞳。男人俊美无俦般的熟悉面孔映入眼帘。

男子坐于马背上,金色骄阳覆着庞大身躯,端的是卓尔不群,睥睨之态,孑然独立间散发着冷迫气息。

缚愉莞尔一笑,将手搭在他的大掌里。

掌里裹着柔荑,掌心相贴之处传来湿漉感,君夙启淡淡扫了眼小姑娘,眉开眼笑的盯着自己。

她只来得及听得一声低沉的提醒:“抓紧。”马上的君夙启臂上使力,将人扯进怀里。

缚愉跌倒在男人怀中,薄背撞上后边结实的肌体上有些生痛,但心口莫名的泛起丝丝甜蜜。

男子双臂从女子侧腰穿过,大掌拽紧缰绳。

“坐稳了么?”言语间浅浅气息洒在耳廓,低沉富有磁性的声线钻入耳里,酥到骨子里,缚愉握紧身后人递来的缰绳,轻轻哼出一个单音。

两人的姿势在旁观者看来,自是极为亲密的。有人欢喜有人愁。

就好比嘉善默默的点了点头,神情止不住满意。

再者不少青睐夙王的贵女们,今日本就从冲着夙王来的,不曾想看到心中的如意郎君与别的女子你侬我侬,亲密无间的场面。心上宛如插了把刀。

昨日是倪洛泱诞辰,父亲诚心邀夙王来府上,自己也在九重鲜‘偶遇’他,提及过此事。本以为他会来,谁知她打扮的那般隆重耀眼,听府上门人来报,说是夙王差人送了礼过来,她满心欢喜落了空。

今日在父亲口中得知夙王会去皇家别院赛马,她今日特意戴上宝蓝点翠珠钗,却不曾想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眼里全都是缚愉那个粗丫头。

君夙启低眉瞥了眼怀中的小姑娘,扫过她溢红的耳廓,眼底浮起抹淡笑。随后双腿夹了下马腹,策马向前奔去。

嘉善换了骑装,脚踏马镫,一跃而上,居高临下觑着一干众人,语气倨傲道:“你们这些娇小姐,可要一同骑马感受一下策马奔腾的快意?”

倪洛泱再次被嘲讽,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场,撇下其余人转身走了。

她踩着杌凳上了马车,满腹怨气泻,狠狠掀了车帘,车身晃动了几下,之后归于平静,可她胸腔中的怒怨却并未散去多少。

“姑娘,奴婢瞧着夙王对缚姑娘挺好的,要不您就换个郎君喜欢?那日奴婢…”侍女小心翼翼道,话未说完,被尖锐的女声打断。

不知是不是听到自己心上人对其他女子好,倪洛泱反手将小几上的茶盏摔在她身上,“你是缚愉的侍女,还是我的?认不清谁是你的主子,回府便让母亲将你卖了。”

倪洛泱气不打一处来,凭什么所有人都向着她,凭什么她先看上的人就要拱手相让。她不甘心,不甘心!

玉竹额角被砸出血痕来,满腹委屈只得压低头颅,不敢再说其他话惹恼她。

玉兰取来落在方亭的锥帽,飞快的看了眼地上跪趴的玉竹,再看看花卉纹栽绒地毯上沾着腥红血迹的杯盏,对于刚刚这里发生的事猜出几分。

“姑娘,方才贤妃娘娘身边的宫女派人来传话,请您去趟嘉贞殿。”玉兰给玉竹使了个眼神,让她退到马车外处理伤口。

“姑娘发髻有些松了,纵姑娘姿容月貌,可也不能这副模样去见娘娘。”

“你倒是会说话。”倪洛泱瞥了她眼,怨气消了大半,由着她替自己梳妆,毕竟自己也不想容妆不整去见人。

……

瓦蓝般的天际,摇漾着白云。

“殿下为什么没拆穿我?”微风徐徐的吹过,衣袍猎猎。

君夙启虚拢着怀里的少女,垂眸睇了眼她,“想要本王拆穿你?”

“不想殿下拆穿,但怕你不配合我。其实殿下朝我伸出来手的那刻,我内心是雀跃的。”缚愉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涩意陈述事实。

“本王如此不值得你信任?”他倒不知这小姑娘对自己误解挺大的。

怀里的姑娘垂着脑袋,良久,闷哼一声。

君夙启扯着缰绳的手微滞,觉得缚愉此刻的语气有些熟悉,竟与梦境中女子有些相似。

梦境里的女子,依着梦境发展事态,赫然是梦中那个自己的妻子。怀里的姑娘日后是自己的正妃,之前君夙启并未将两人联系在一起,毕竟梦中的女子不似缚愉,两人性格大相径庭,一柔一刚。

“你唤一声璟颐。”君夙启默了许久,对她道。

璟颐是他的表字,缚愉自始至终都知道。她也知道只有他身边亲近的人可唤。

“璟颐。”像潺潺流水般浅吟。

与梦里那道吴侬软语不似。

君夙启淡然应允,声线冷烬枯寂。

缚愉感觉到他起伏不明的情绪,忻悦冷却住,整颗心往下沉坠。

缚愉正要问他是不是有心上人,蔺小侯骑着马追了上来,“嫂嫂学会了么?”

她侧目用余光瞄了眼君夙启,随后清了清嗓音,颔首道:“已然熟稔。”

心想:可不是熟练于心么。她自幼长于军营,本来就擅长骑术。

她撒谎不带脸红,缚愉也知道身后的男人不会拆穿自己,说话也不忸怩。

蔺小侯以为就方才短短一柱香时间,缚愉学会了骑马,看来名师出高徒。

殊不知自己先入为主,会错意。

之后嘉善和祁王也策马而来。

君瑾祁冲马背上的二人道:“王叔,温香软玉在怀的滋味如何?”

缚愉:“…”

君夙启面无表情,不予理会他。

后有宦官寻夙王,今日骑行也就作罢。

**

御书房内,承德帝坐在御案前,指着桌案上一叠公文,“这些都是那些个臣子上书的折子,鸿篇长制旁征引博了一大堆,皆是要朕处死左瞻的。”

承德帝正为这事忙的焦头烂额,其中些个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领着俸禄,不为分忧便罢,扰乱朝纲倒是颇有一套。偏生有些老臣是先帝的遗腹,纵使他是帝王,也不能随便杀人,唯恐寒了其他臣民的心。

“璟颐,你说说朕该如做,才能堵住那帮老顽固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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