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朝落难

“相公,起来吃肉啦。”苏谷一手端着竹碗一手用竹筷夹了块炸的嫩嫩的五花肉,一副邀功讨赏的得意模样。

顾渊混沌的思绪回笼,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目前的情况,却下意识顺着苏谷的动作张口吃了筷子上的肉串。

直到油脂特有的香味在口腔中化开,顾渊才彻底回神,腰腹一个用力坐了起来:“阿谷,哪里来的肉?”

苏谷笑眯眯的指着木板上还没有切完的肉和骨头,笑道:“忘了告诉相公,昨晚我在林子里捡了只受了伤刚死掉的小野猪,我用背篓给背回来处理了。”

顾渊对他的话保留怀疑态度。

“相公你先把碗里的吃了,锅里还有很多,等吃完我再给你盛。”苏谷下意识的隐藏了自己打死野猪的事实,转移话题道:“等相公吃饱了就帮我剁骨头吧,这肉已经放了一晚上了,再不做就要臭了。”

“好。”顾渊点头答应着,夹起碗里的肉送到苏谷嘴边,看着他吃了才又自己一块。炸出来的肉里只有很少的一点盐,味道也没有家养的猪肉清香,但两人吃着却比之前吃过任何一顿肉都要好吃。

一竹碗的肉不过七八块,两人分着吃得一干二净。

“相公,再吃一点。”苏谷说着还要给顾渊盛,却被顾渊握住手放下手里的勺子。

整个人被自家相公彻底抱在怀中的时候苏谷还有些懵,不知道这光天化日的自家相公怎么能做这么难为情的事,不过顾渊只是抱着他用脸蹭了蹭他的脖子后就很快放开,去处理苏谷先前说的猪腿骨去了。

刚成年的野猪骨架都没长开,再加上食物短缺身上的肉也没多少,割下来的净肉约莫有个四五十斤,加上剁成大块的排骨一起全被做成了坛子肉。

苏谷买回来的锅不大,一锅炼不完,于是先挑出一大块里脊肉切成片,准备泡些菜干和肉一起炒来吃。

顾渊刚剁好骨头回来见这肉新鲜,就说:“阿谷午饭交给我来做,你炼油就好。”

苏谷笑问:“相公今天要露一手吗?”

顾渊随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点头道:“今天给你做个不一样的吃法。”

灶膛里多的是烧的通红的炭火,顾渊用竹枝串了肉片放在炭火上炙烤,肉片很薄,不需要烤太久就泛出了油脂,而后催生出鲜嫩的大叶菜用一片嫩叶包了肉,夹上一截野蒜喂到自己嘴里。

苏谷来不及阻拦就看着自家相公吃了一坨生的大叶菜包肉。

“味道不错。”顾渊鼓着腮帮子冲苏谷笑。

苏谷刚要说出口的询问哽在喉间,算了,生的大叶菜他也吃过,反正吃了不会拉肚子,相公喜欢就由着他吧。

顾渊确认味道还可以之后就又包起一块递到苏谷嘴边:“阿谷尝尝,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吃法,你试试喜不喜欢。”

苏谷没有犹豫的学着顾渊的样子一口吃下,刚入口只觉得一股菜叶子味道,没什么好吃的,咀嚼几下后发现肉汁的香味和野葱的辛辣混合着菜叶的味道别有一番滋味。

“呜,好吃。”苏谷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像只贪吃的小动物。

于是午饭就在顾渊一口一口的投喂中吃了个肚皮滚圆,肥油和坛子肉也炼好了,剩下的边边角角和大骨头则清洗干净后全都丢进锅里加了满满一锅水,放上山葱野蒜一起,用小火慢慢炖。

山谷虽然炎热,苏谷觉得只要能和自家相公在一起再热的天都会身心通畅。

“相公,我去洗猪下水,你看着火。”苏谷他想让自家的相公多休息会儿,也不愿意浪费到手的食物,下水的味道不好还难清理,但总归有油水。

“咱们一起去。”顾渊给灶膛里添上柴接过苏谷手里的木盆跟在他身后,心情经历过大起大落后吃饱喝足的他满足的看着自家乖夫郎,别提有多满足了。

“好,相公小心。”苏谷领着顾渊来到他保护的很隐秘的小井口,井口只比水瓢大一些,用一块青石板盖着,石板上和井口周围还铺着枯草,若是不走近了仔细看很难发现这里的秘密。

“相公快看。”苏谷三两下扒开草皮挪开石板:“这就是我找到的水,又清又甜。一晚上攒下来的水足够咱们吃一天的。”

顾渊抚摸着井口的石头,个个都有篮球那么大,苏谷一个人找石头还要砌井台,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

“相公你怎么了?”苏谷见自家相公不说话,以为是累了,就说:“相公要是累了的话就在阴凉处歇一会儿,我洗起来很快的。”

顾渊摇头,顺手把装着下水的盆子挪到一边说:“肺就不要了,难洗还不好吃。老人说野猪吃的一些草有毒,容易积在肠子里,对人的身体不好,猪肠子咱们也不要了。”

其实老人还说野猪肚子也是不能吃的,理由和肠子的差不多,只是野猪肚有中止胃炎健胃补虚的功效,苏谷胃口不好,顾渊便想着留下猪肚补一补。

而且他用异能探过了,猪肚里并没有能对身体产生损害的东西。

苏谷从前没吃过野猪,不知道还有这说法,这会儿一听就有些后怕:“吃了对身体不好吗?那咱们都丢不要了吧,身体要紧。”

“没事。”顾渊在苏谷伸过来的手上弹了一下笑道:“相公我有的是办法处理这些东西,你可要看着点。”

说完便很自然的把肠和肺拎到一边,动手清理起猪心猪肝和猪肚来。

“相公,这些活应该我做的。”苏谷看着自家相公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他的活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在他从出生到现在接受的观念里,所有人都在说君子远庖厨,家里的活儿就应该是女子和哥儿的,男人不应该干这些事,否则就会被人笑话。

可他的相公不一样,相公会和他一起做饭洗碗,挑水劈柴,会主动询问饭菜怎么做才更符合他的口味,还会主动夸他饭菜做的好吃,每一处都小心的照顾他的情绪。

从未有人向相公这样,对他永远都是夸赞和包容。

相公真好,苏谷想。

“阿谷来帮我舀水好不好。”正想着,就听到顾渊在喊:“我的手脏了,舀水的话可能会把水瓢弄脏。”

“好的呀,相公。”说话的尾音不自觉带上软声,苏谷蹲在井旁拿着瓢替顾渊冲走清洗过程带出来的脏污。

村里,水井打得很深,渗出来的水总算没有被大太阳晒干了去。

只是水量有限,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一担担的往家里挑,村长便定下规矩,按人头分,十二岁以上的每人一天一瓢水,十二岁以下的每天半瓢。

这么点水显然只够喝的,村里人虽然不情愿但也知道这是他们活命的最后机会了,要是不听村长说的,肯定会被赶出村去,那就真没活路了。

傍晚的时候,顾渊和苏谷也去打水了,他们是沿着山谷里的小路下山的,小路陡峭险峻,天一黑就没办法走了,但能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村里人正在排队,苏谷有些抵触和这些人一起,顾渊看出他的抗拒,便把桶交给了和他同行的一个汉子,以半瓢水为报酬让他帮着把水打了。

他们两个人则走出村口,沿着山路往外面看。

元潭村的地势独特,坐落在群山之中最矮的山头上,周围都是比村子更高的山脉,但要从村子里出去,还得走一个时辰的山路才能到达最近的镇子上。

两人沿着村子往外面走了一截,突然顾渊停下脚步,紧接着苏谷也像是察觉到什么抓住了顾渊的手臂。

顾渊把苏谷护在身后,朝着枯草堆里喊道:“什么人在哪里?”

没有人回应,顾渊便从脚底下捡了一颗石子用力丢了出去,石子落在枯草丛里,那草悉悉索索的晃动几下,紧接着一个头上顶着枯草做成的简陋草帽的人就爬了出来。

顾渊仔细看了看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是你?你不回家里去到这里来干什么?”

原来草丛里的人竟然是那天在镇子上被顾渊救下来的少年。

那少年低头着头,黢黑的双手紧紧抠在一起,两只布满伤痕的脚不安的蜷缩着,并不答话。

顾渊对除了苏谷以外的人并没有多大善心,救这少年也只是因为不想看到他在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活活生吃而已,如今见他不说话自然就没了耐心,牵着苏谷的手就要离开。

“等…等等。”局促不安的少年着急的上前几步,对着顾渊就跪了下去:“家里不要我了,我给您当奴仆,您能不能借我十文钱,等我埋阿娘就想办法还你们。”

少年声音干涩,满是脏污的脸麻木死寂,唯有眼睛里还有一点希望的光:“求求您,只要十文钱,等我埋了阿娘就会回来,给您当一辈子的牛马什么都不要。求求您了。”

只看少年此时的状态就知道他遭遇定然不好,但如今这个世道自保都难,哪里顾得上别人的死活,顾渊原本不想理会,却被苏谷轻轻扯了扯袖子。

“相公,我这里还有十文钱,给他吧。”

顾渊沉默一瞬,然后点头:“好,都依你。”

“多谢主夫郎,多谢主人…”用麻绳串起来的十文铜钱被磨的光亮,少年接过钱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后跑开。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支持,晚安,早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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