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朝落难

寻常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学会了生存和察言观色,十三岁已经很明事理几乎能称得上是家里的顶梁柱了,但俗语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村长家里不缺吃喝,老两口对这个长房长孙又颇为溺爱,就养成了到现在还天真不知事的性格。

他在家里听惯了爷爷奶奶关于苏谷的闲话,大概知道村里人不喜欢苏谷,自己爷爷是专门‘管’苏谷的,知道苏谷没人撑腰是可以欺负的‘对象’,就盯上了他。

孩童的恶意总是莫名其妙,又极尽残忍。

这段时间苏谷和顾渊的特立独行不服管束让村长和夫人十分恼火,背地里没少骂两人,大孙子听到后就趁着母亲不注意拿了灶台上的打火石,跑去窝棚里放了一把火。

而那时苏谷和顾渊恰好来窝棚里收拾东西还没走远,把这一幕看了个一清二楚。

两人当时忍了下来,今天闹的这一出也是苏谷和顾渊商量好的。

表面上他们要趁着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让村里人以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知道是村长理亏,实际上只是苏谷和顾渊只想让村长知道,为了苏秀才许诺下的那些利益强留他们两个在村里,是最得不偿失的。

等灾情稳定下来,苏谷和顾渊就要离开这里。

“快放开我,你个丑八怪,我要烧死你,烧你全家,放开我你个没人要的狗,娼妇……”胖墩口中的谩骂愈发不像样,后头赶来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都捂着耳朵不敢再听。

大媳妇一听到自家儿子的叫骂就知道事情不好,她来不及制止就有人发了话,是村里辈分最大的老人,就连村长见了他都要规规矩矩的。

“长生家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也该分得清好赖了。这些话是能对一个村里人的说的吗?也忒恶毒了些。”老人拄着拐杖颤颤巍巍:“他放火本就是他不对,孩子皮实,谷哥儿打他一顿也受得,都赶紧散了吧。”

明面上是在帮苏谷说话,可半句不提那被烧成灰烬的窝棚该怎么赔偿,村长夫人带着这么多人来闹事又该如何处置。

这就是苏谷不喜欢这个村子的原因,这里所有的人都和他的父亲苏秀才一样,只讲规矩地位权势,到处都是被束缚的压抑,让人抬不起头来。

十三岁男孩力气不小,苏谷松开他的衣领本想就这么放过他,却不料那胖墩得了自由后的第一反应就要去扯苏谷的衣服,嘴里还大声辱骂:“我扒了你的衣服,看你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苏谷只觉得他狠毒,没想到还这么肮脏,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揪住胖墩的手狠狠一拧,两个巴掌就删在了胖墩脸上。

“大孙儿…”

“儿子:”

两个妇人的尖叫和杀猪般的哀嚎同时响起,苏谷觉得不解气又在胖墩屁股上狠狠踹了两脚,他用的都是大力气,胖墩哀嚎一声后猛地啐了一口带着血的唾沫,还有两颗牙齿。

苏谷将胖墩狠狠掼在扑上来的村长夫人和大媳妇脚下,恶狠狠的对着周伟冲上来要帮忙的人吼道:“刚刚他要干什么大家都听到了,你们别说我下手狠,要是让他得逞那我还有命在吗?他已经满十三,现在就歹毒到能放火烧家、扯人衣服逼人死这样下三滥没王法的事,等他大了就能做出杀人的事来,你们可得小心了。”

准备帮忙的人齐齐停步,一方面是被苏谷凶恶狰狞的模样吓的,另一方面也的确生出了其他的心思,毕竟村长家大孙子有多不服管教他们也是听说过一二的。

村长夫人还没从自家大孙子被人打断了牙的惨剧里回过神就又听到苏谷这个狠毒的哥儿在败坏自家大孙子的名声,她到底年龄大了,一口气没喘上来就生生被气晕了过去。”

村长的大儿子跟着去镇上了,家里只有二儿子和小儿子,两人之前一听娘要去找苏谷的麻烦就缩在家里没出来,毕竟妇人之间的事情男人们参与了不好听,更何况他们觉得他娘这样一直针对苏谷这个独哥儿也说不上光彩。

反正他娘又不会受什么委屈,干脆就随他去了。

于是等村里人急急忙忙去传消息的时候,大媳妇已经冲上去准备和苏谷拼命了。

把苏谷逼急了对小他三岁的孩子都能下手,更何况村长大儿媳这个壮硕的妇人,他半点没留情面,再一次躲开大媳妇锋利的指甲,苏谷顺手从路边蔫哒哒的杨树上折下一根枝条。

他知道这次不能像打胖墩那样见血,否则太血腥会引起村里人众怒。而他手里不见血又解气的手段多的很。

面对再一次准备挖他脸的大媳妇的手,苏谷一把拧住一个后扯,杨树枝挥舞在空中发出凌厉的“咻”的声音,狠狠的打在腰下肉最多的地方,一下连着一下,刺骨生疼。

周围有那十多岁的孩子们忍不住悄悄捂住了自己的屁股,只觉得苏谷这个哥儿真可怕,这打人的架势比他娘打他们狠多了。

而周围的人并没有上前帮忙,很多人都把目光流连在这会儿已经吓呆了的胖墩身上,苏谷有一句话没说错,村里十四五岁的孩子就能说亲了。

原先村里好几户人家还想着把自己家哥儿女儿嫁给苏永福,毕竟有个当村长的爷爷家里条件是全村最好的,等老村长没了新的村长很有可能就是苏永福他爹,到时候自家哥儿女儿嫁过去就和现在村长家的大媳妇一样,吃香的喝辣的,风光的紧。

可现在看来,苏永福也是个混不吝的,虽说苏谷一家独来独往和村里人不大合的来,可到底也是一个村的,怎么都不能把人家窝棚烧了,还要动手扯人家哥儿的衣服准备逼死人家。

苏永福就是想小胖墩的大名。

苏谷手里的树枝打的人生疼,大媳妇打小就没挨过这么毒的打,屁股上、大腿上的肉都感觉不是自己的了,可她被苏谷拽着挣脱不了只能生生受着疼,求饶又太过丢脸,没办法,只好拼了命的挣扎。

好在族老还在,老人家年龄大了,拐杖都砸了好几次才把他身边人的注意力唤回来:“都愣在这里干啥?还不把人拉开?”

众人这才吆喝着一同上前,把打的正欢的苏谷和疼的满是鼻涕眼泪的大媳妇拉开。

这会儿人中都被掐肿的村长夫人也缓上来了气,恶狠狠的盯着苏谷恨不得用眼神杀了他。

那族老再次开口:“秀才家的,打人是你不对,可念在你情有可原今天便先饶了你,只是毕竟见了血,那孩子年纪还小,等改天村长回来了你需得上门去赔礼道歉。”

苏谷手里拿着树枝叉着腰模样十分剽悍:“满十三虚十四两个周岁算上都已经十五了,也才比我小一岁而已,算什么年纪小?让我道歉也行,让他把我的窝棚完完整整修好,里头的锅灶床柜都给我还回来再说,否则我见一次打他一次。”

说完把那手指粗的树枝往腰上一别,转身大摇大摆的从众人面前走远。

人群里不少未出阁的哥儿看着他的模样露出羡慕的眼神。

傍晚村里人议论纷纷,都在说这件事情。有帮着村长家里咒骂苏谷的,也有被村长夫人欺压过的人家暗地里偷笑的,总归热闹的很。

王锈和苏桩子关系好,傍晚去苏桩子家串门的时候说起了这件事,他也是哥儿,虽然觉得苏谷太过彪悍不讲人情,可言语间也免不了有几分羡慕,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哥儿在元潭村是最不受人待见,这样肆意的日子从未有过。

苏桩子没有参与村里人的杂事,他这段时间过得很快活,家里的婆婆公公不敢再像以往那样肆意打骂他,相公被他睡梦里绑在床上打过一顿后,也不像以往那样暴躁,他很满意眼前的生活。

至于带给他这一切改变的苏谷,苏桩子自认为帮不上什么忙,也不愿意和村里人一起对付他,于是便早早锁了门,过自己的日子。

听见王绣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言语间多有矛盾,苏桩子忍不住放下自己手里绣了一半的手帕,轻声说道:“锈锈,这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好事?你既羡慕苏谷的肆意那便要知道这份肆意是他自己挣来的,你不也说他彪悍粗俗吗?”

“既不想被人说彪悍粗俗又想过自由自在的快活日子,这是不行的。再说了日子都是咱们自己过出来的,你愿意过什么样的日子自己就要往那个方向去挣,挣出来才算是本事。”

王锈被他的一番话说的瞪大了眼,却半天没有反驳…

苏谷回到山上后第一时间就脱去了外衣去看自己肩膀上的痕迹,虽然他已经很小心,在肩膀上还是被村长夫人抓了一下。

好在问题不大,只有一道红印子,他皮肤白显得印子有些明显。

他用晒热的水湿了帕子敷在印子上揉开,不想顾渊回来看到伤口后自责。毕竟今天上演的这一出是苏谷特意央求了很久顾渊才答应的。

“只希望相公那里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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