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朝落难

接下来的几天太阳依旧炎热,听人说外头又有人送信进来,村长喊全村的人在打谷场上集会,要说说外面的情况。

现在的顾渊除了胸前那道伤口还在结痂之外,其他它的伤口都已经彻底愈合,也能下床走动了。

只不过苏谷担心他会留下病根,一直拘着他不让往外面走,顾渊能理解他的心情,也一直乐呵呵的任由他管束自己。

这几天两人之间的关系突飞猛进,苏谷对顾渊的称呼也从“哎”变成了“阿渊”和“相公”,每每听到苏谷喊他‘相公’,顾渊就满足的不行。

听到村口的铜锣被敲响,顾渊寸步不离跟着苏谷,手里拉着苏谷的衣袖黏黏糊糊不肯放手:“好阿谷,你便带我去吧,村里人心眼不好,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

苏谷也很意动,却想着顾渊的身体:“你的伤还没好,不宜太过走动。”

顾渊便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都结痂了,你看我这样拍都不怎么疼了。”

苏谷想着把人憋坏了也不好,就点头:“那咱们走在最后面,远远看着就行。”

顾渊终于如愿以偿,只是瞧着苏谷依然紧皱的眉头便转移话题:“阿谷能帮我挽一挽头发么,我怎么都挽不好。”

他穿越得到的身体和他本人十分相似,只是瘦了些,还多了一头齐腰长发。顾渊作为一个顶着不过耳朵的短发生活了二十年的男大学生,挽发髻这样高端的操作肯定是不会的。

“那你先坐着,我去拿木梳。”苏谷已经习惯了替自己的夫婿挽发。

铜锣敲完一刻钟后,苏谷和顾渊从窝棚出发,打谷场在村子的最中心,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那守着了。

村里人也看到了他们,原本没人搭理他们的,可随着两个人走近那些人看清了顾渊的容貌后搭话的人就多了起来。

先是之前和苏谷说过几句话的妇人夫郎笑问:“谷哥儿,这便是你那上门夫婿?”“这才几天的光景,他已然能下地行走了吗?”“瞧这个儿倒挺高的,身子骨怕是不行吧?”“你们年轻不懂事,受了伤的人表面上瞧着上好了,但根子还没养回来,还是得好好养。”

也有先前没搭过话的,看到苏谷那病弱的夫婿养好身体后竟然是这么一张标志的脸,立刻就生出见不得别人好的小心思,于是拈酸道:“谷哥儿真是好福气,连上门婿都这么标致。”“谷哥儿你可要多为自己打算些,银钱什么的都要收在自己手里才好。”

说话的都是已经成了家的,那些没成家的大姑娘小哥儿是不敢轻易在人多的地方开口的,怕被外人说失了礼数没教养,只有几个胆大的藏在人堆里悄悄摸摸看顾渊。

实在是顾渊的模样生得太好了,一身粗布短打更衬得个高腿长,眉眼含笑鼻梁高挺,本就是温润的气质还带了几分病态,颇有玉质金相之态。

用顾渊的话来说就像是古文小说里那惊才绝艳却爱而不得的男二,但顾渊自认不是主角,除了苏谷,他不会再对任何人爱而不得。

“谷哥儿你也别嫌我们说话难听,你瞧瞧你这夫婿又高又俊的,你这脸……哎,总之你长点心吧。”“你可要贤惠些,万一你二人离了心,你该如何是好?”“自古上门婿家里是非多,你这也不好说呢。”

苏谷被他们挤兑的心里不舒服,他能听出这些人言语里的不怀好意,于是下意识的冷下了脸做好了和这些人掰扯的准备。

只是不等他开口就被身旁的顾渊轻轻抓住了手,手被微热的掌心包裹,苏谷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各位阿叔阿婶说的都是实在话,我先替我家夫郎谢谢各位的好意。”顾渊说着按照原身的记忆做了一辑,面上的笑容得体又和煦:“我既已入了阿谷的户籍,那便是夫夫一体,此后生生世世都是阿谷的人,他生我活,他死我随。自然不会像阿叔阿婶们说的那般离心,请各位放心。”

村长夫人原本在板凳上坐着享受众人的恭维,一看他这礼仪却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嗓音拔高眼睛大睁,瞧着竟有几分刻薄:“你读过书?”

顾渊微微浅笑,做足了谦虚温和的模样:“在下不才,只读了几年而已。”

这下子那些还想挑拨是非的妇人哥儿却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村里人世世代代生活在山上,平日里只知道扯东家长西家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谁嗓门高骂的狠,谁力气大撕烂了谁的嘴。原先他们瞧着苏谷性子刚烈又毁了容貌,这男人又是个病弱的,还想着说几句话拿捏两个人的关系,却不料这人竟然是读书人。

这个时代的人对读书人有着天然的敬畏,当下就有一部分的人悻悻的缩回了准备看好戏而伸的老长的脖子,不敢再胡乱挑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也有和村长族老们交好的,现在还强撑着长辈的作态不肯让步。村长夫人因为自家相公就会写字的缘故,对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并不很看重。

她还想说上几句,就见顾渊笑盈盈的看向他,温声细语道:“先前我就听夫郎说村长夫人面善,如今看来夫人比阿谷说的还要和善,这般慈眉善目和那镇上的老夫人也差不多了。”

这话一出来扎堆的妇人哥儿们就先捂着嘴偷着笑出声,谁不知道村长夫人把持家中大小事物管束公婆媳妇里里外外治的服服帖帖,是这方圆十里出了名的厉害人,哪里和慈眉善目沾得上关系?这苏家哥婿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村长夫人也是气得很,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顾渊那张温和笑脸,村长夫人咒骂的话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只得轻哼一声全都吞进了肚子里。

苏谷眼看自家相公三言两语就将众人堵得哑口无言,他憋在胸口的恶气出了个一干二净,心里高兴,看着顾渊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这会儿村长和几个族老走到打谷场最中间的椅子上坐下,众人的目光都放到了他们几个身上,苏谷连忙借机凑近顾渊在他耳边低声称赞:“相公,你好厉害,几句话就把他们说的没话了。”

顾渊顺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得更近,心里的不悦也消散一空,只小心分析:“这些人说话不过脑子,心眼儿坏但胆子小的很。你要注意村长夫人和围在她身边的那几个,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苏谷本性纯善,遇到事情了也只倔强的找人拼命,这样的性子不怕硬碰硬,就怕遇到一肚子坏水儿的吃了亏还要受闷气。

两个人现在的处境过于艰难,顾渊不愿意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苏谷吃了暗地里的亏,于是有意识的提点他:“遇到这样的人你不能直接和他们对着干,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苏谷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了相公,咱们应该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用软刀子往他心口上戳,让他难受,还抓不着咱们的把柄。”

顾渊:“…”倒也不用这么狠。

“阿谷真聪明。”顾渊压下抽动的嘴角真心实意的夸赞:“要是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咱们已经成了亲,我是你的丈夫,你可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动不动就把拼命挂在嘴上,我会心疼的。”

“知道了,相公。”苏谷面上染上一层薄氲,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转念一想又说道:“那相公也要把所有事情告诉我,我也能给相公出头的。”

苏谷还记得年幼的时候他和哥哥跟嫡姐嫡兄打架,嫡兄两个比他和哥哥大,总是压着他们打,哥哥每次就挑和他年岁相同力气小一点的嫡姐打,让他和嫡兄干仗。

但是每次嫡兄都会丢下他去帮嫡姐,而哥哥则在他去帮忙的时候反倒把他丢下一个人跑了。那时候苏谷就在想,要是有一个人像嫡兄护着嫡姐那样护着他的话,他就算拼了命也要护着那个人的。

顾渊看他神色不对,便故意放松了腰上的力道轻轻倚靠着自家夫郎,说话的语气也柔柔弱弱的:“阿谷真好,我就知道阿谷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也最爱阿谷了。”

苏谷被他闹了个大红脸,幼时留下来的那点遗憾也消失不见,心里只觉得相公真好,要是有人敢欺负这样好的相公,他就去和那人拼命。

顾渊可不知道自家夫郎还在想着和别人拼命的事,他见安抚好了苏谷,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村长身上。

元潭村每一次集会开始的时候总是吵吵嚷嚷的,这次也是一样,东家吵西家嚷,这家打娃娃那边骂丧的。顾渊和苏谷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集会都没能开始。

最后是村长敲响了手里的小锣又扯着嗓子骂了几句才让在场的人彻底安静下来,村长说:“京城里来的大人已经到了县衙,运来的救济粮也快到了,家里没有吃食的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树叶子也能吃。”

“等再过五天我就带着村里的壮年去附近的镇子上打听消息,万一救济粮发下来了,我们也好给官爷们带路。”一听有救济粮吃,人群又嚷嚷开来。

这几日山脚连着半山腰的野菜都被饿极了的人们挖了个光,就连潭水边长着的芦苇根都没了,现在一听有救济粮可以吃,可不就高兴吗?

村长又敲了敲铜锣:“薅树叶的时候长点心,别紧着一棵树薅,真薅光了叶子这树也肯定不成了,到时候万一下大雨,连累的还是咱们村子里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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