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士人眼线多,还是得和她哥保持距离。乔息虽然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能上前打扰。
转身离去前,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硕大轮子,她定睛一看,不远处的墙角看见她爹那嵌了两个大车轮的椅子。
光滑纹金的丝绸服饰将乔式包成浓丽的一团,坐在椅子上金灿灿的,很难不惹人注意。
她爹到底忍不住来送乔汲文了。穿得那么华丽,浑然不在意他人眼光,甚至不在意这是否会给乔汲文带去影响。
大楚律明文规定:商贾不能服丝。
宁愿冒着触犯楚律的风险也要躲得远远地送一程。家中后辈察举上京,这实在是给乔式长面子的事,光宗耀祖——如果乔汲文没有脱籍的话。
乔息懒得管,道:“和善文说一声,让他以后把爹管得严一点。”
稻华应好。
乔息边走边回头,乔汲文还在和韦庄谈天,不知注意到他爹没有。
一个时辰后,郡府的三艘船只启航,扬着风帆驶向众学子心中充满光明美好的远方。他们朝岸边挥手,乔息远远目送,难以从一片挥舞的手臂中辨认出她哥。
船帆的漆已喷好,和船长最后确认一遍航线与沿途停靠位置,以及船长认为不必,但她坚持进行一次天气预算。好在河运不是航海,水上危险小很多。预算过后,船长说开春不会有大风。
时至傍晚,暮色四合,所有事情敲定。乔息终于歇了口气,和柳未际道:“差不多忙完了,离上京还有七日,这几日好好休息会儿,和家人道别。”
未际乐呵呵地跑了。
乔息也准备带着稻华游玩散心,下船时却见岸边站着韦庄。
韦庄站在不挡路的地方,抬头看着船上,撞到她的目光顿时笑喊:“乔姑娘。”
来得正好,她正想抽空找韦庄询问案件进展。乔息走过去道:“韦公子,伤已愈合了?”
“多谢乔姑娘挂心,基本愈合了。”他说话已无碍,只是嗓音有些哑。
他脖子上横着一条痂痕,已不见血迹。好得真快,乔息心想,真是各人体质不同。
韦庄看着她,抱拳弯腰礼道:“此前伤重难言,还未郑重向姑娘表示感谢。当时在下命悬一线,多亏乔姑娘及时报官。”
“不必言谢。顾大人从前在我作坊中照顾了我不少生意,这是应该做的。反倒是韦公子,今后还需多多休养,以身体为重。”
“多谢乔姑娘提醒。”韦庄再礼,“起居能够自理后我便让那传舍小二回去了,之前劳你费心。”
“客气,举手之劳。”乔息道:“韦公子不如到船上喝杯茶?”
“好啊。”韦庄欣然答应。
乔息领他上船,在甲板客舱内就坐,稻华提来一壶茶。
客舱开着门,冷风吹拂而过。乔息见他嘴唇泛白又透着紫气,活像冻坏了,将茶炉推近他道:“快到春天了,积雪融化气温降低,韦公子注意身体,多添几件衣裳。”
韦庄摆摆手,用茶炉烤手,“为了路上行程方便,来临淄时没带太多衣裳。还好,冻不着。”
“身体能扛,伤口不能扛。临淄几家大钱庄都有租借冬衣厚袄的铺子,如果担心返京路上携带不方便,在临淄这段时日可以租一件。”
韦庄语气真诚,“多谢乔姑娘提议,改天我去看看。”
韦庄咽下一杯热乎的茶水才说话,道:“我这段时日向附近的人打听,想知道我哥从前在临淄生活得怎样,也听说了不少乔姑娘的事迹。”
“哦?”乔息接话头。
“原来我哥为临淄修建过堤坝,我不曾在信里听他说起过这事。”韦庄颇有些遗憾,“怪我与他通信太少,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若书信告知我,我也好及时问候他一番,为他排忧解烦。”
乔息静听不语。
“听说是乔姑娘全额出资修建,建造过程中的诸多不易全靠姑娘鼎力支持,我在这里代替兄长向你道谢。”
她止了,“不必。那次建造堤坝,我是为临淄郡府出资,不是为了顾大人。道谢的话不止顾大人对我说过,郡府许多大人都向我表示过感谢。为商者赚了百姓的钱财,力所能及之处为百姓回报福祉,这没什么需要承受谢意的。”
韦庄一笑,赞道:“真少见,长安的商人很少为百姓回报福祉,乔姑娘当真气魄不凡。”
这是顺着她的话夸奖,乔息淡淡笑着。奉承话听多了,心里掀不起波澜。
茶水煮沸,腾腾热气随冷风散开。乔息指尖转着茶盏暖手,清澈的茶汤倒映着舱外冬春交融万物复苏的景色。
“顾大人的案子查得如何?”乔息问道。
韦庄摇摇头,“没什么进展。官府说不好查,能查的线索都查了也没发现可能是凶手的痕迹。”
“调查方向是怎样?没有其他发现吗?”
“先是在我哥的户籍上搜查,一无所获。没多久便有大人认为刺客可能是被我引来的,刺客的目标是我,我哥被我牵连。”
“为什么?”乔息诧异道。
韦庄耸肩,面露茫然,“不知道。我在长安不曾招惹任何人,不可能有仇家追我到临淄。”
乔息倒被提醒,还有这一可能,宽慰道:“别多想,我觉着这事多半是之前杀害顾大人父母的凶手干的,与你无关。”
韦庄笑得勉强,“我这一条命,也不值得谁人追杀我千里之远。”
“韦公子放宽心。”乔息嘴上说着,轻瞟他的双眼里外看遍他的神情,担忧地问:“可是照这样看,不会成了悬案吧......”
“不好说,郡府中已有不少人希望我尽快回京。”
言下之意是在驱赶他,估计是顾忌他在长安的背景如何。乔息话锋一转,“那韦公子打算什么时候上京?”
“暂时不回,想再等等,万一案子还有后续呢。”
“那也是。”
“不过......官府也不是全然没有其他线索。”韦庄语气犹豫。
乔息闻言看向他。
“兄长遇害当晚,仵作在兄长体内发现中毒的痕迹。经查验,仵作认为那可能是一种蛊毒。”
乔息愣了,难以掩饰地愣了。
“巫蛊?”
“应当是。仵作也不十分确定,只说兄长血液发黑发臭的情形和一般毒药发作后的情况不同。而且兄长致死的原因也不是毒发,而是咽喉的刀伤,更加不能肯定是否中蛊。”韦庄道:“临淄没有巫医,无法得知兄长到底是否中了蛊毒。卢大人联想到刚来了一名长安的巫师,认为若是有蛊,来源或许是那名巫师,便立即收押入狱,到昨日已经审讯过两回了。但是巫师矢口否认,审讯毫无结果。”
乔息反应过来,“所以才有大人认为杀害顾大人的凶手是你从长安引来的?”
韦庄颔首,有点发愁,“我不认识那位巫师。卢大人告知我之前,我都不曾听闻过那位巫师的名号。”
“蛊毒是怎么下的?”
“卢大人猜测或是利用吃食下蛊,或是将蛊毒涂抹在凶器上。”韦庄摸摸脖子,“如果在凶器上涂蛊,我也应该中了蛊才对,可我未感到任何不适。”
“用了几个验蛊的法子也没发现迹象,弄得我有点惴惴不安。”他微羞赧,掌心顺手摸到后脖颈。
“验蛊的法子?”乔息神色奇怪,“是那种在身上滚熟鸡蛋,或是嚼黄豆、往水盆内吐口水的法子?”
韦庄微露意外,“是啊,就是这类法子。”
她摆摆手,“这些法子不靠谱,你回长安后还得找巫医看看。”
韦庄更意外了,“乔姑娘对巫蛊有了解?”
“了解说不上,看过几本书而已。”乔息不想多谈。
“好,我回到长安后一定找巫医看看,多谢乔姑娘提醒。”韦庄微笑,“卢大人商量将这案子移交长安续查,在临淄估计是查不出新线索了。”
移交长安?乔息感觉知道了一个很重要的讯息,没想到和韦庄聊天真有收获。
只是韦庄不知怎么和她哥认识了,刚才还和她哥见过面,转头就来找她,得避避嫌才好。
乔息叹气,惋惜道:“顾大人若不出事,恐怕此刻已经收拾行李准备上京了。他为今年的公府复试筹备了很久,一直希望升任郎官。真是飞来横祸。”
“兄长的心愿我在信中听他说过。”韦庄面色沉吟,低头思索,问她道:“乔姑娘,兄长从前说过到了长安会来找我么?”
乔息看了他一眼,“我此前不知道顾大人还有兄弟,不曾听他提起过,还以为他在双亲去后已是独身一人。不过我想,他到了异地他乡肯定会当先与你联系的。”
韦庄听后不说话,神色仍是沉重。
天色渐晚,码头的行人减少,再聊下去天就黑了。
韦庄起身揖礼,“乔姑娘,时辰不早了,不便多扰,在下告辞。”
“好。”乔息知道了案子进展也没别的想问,送他下船。
韦庄边问道:“意外发生之后,官府可曾向乔姑娘询问过资助兄长的事情?”
“不曾。”
“那便好,官商互助的事情不宜声张。”韦庄脸上露出轻轻一笑,“对兄长来说,乔姑娘是恩人,我不愿这些事情牵扯上乔姑娘。”
乔息也客气地笑,“办得好,这便是件双赢的事。若是害怕牵扯,那商户也不用资助学子了。”
“也是。乔姑娘留步。”
乔息目送他。韦庄远去的步伐稳健踏实,身后在夕阳余晖铺就的道路上拉出稀长的薄影。
她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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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约的甜头没尝到,反而挨了第一下打[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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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案件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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