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在她身旁的沈婳伊被她说得一时恼怒,心里头的火气顺着她得意轻松的笑意越蹿越高,她忍不住抡起拳头轻锤她道:
“怪物怪物!什么不知疲累的怪物上了我的床榻,根本不是人!输了也不是因为我弱!”
“夫人才练了多久体能啊,怎么能比得过我。”
赤红霄玩笑着搂紧了她,贴在她耳边呢喃着:“我们习武之人的体能好得很,用来伺候夫人绰绰有余的……”
沈婳伊感受到她不老实的唇舌又在她身上游走,也猜到了她恢复气力后又起了色心,不免嗔了她一句:
“讨厌!你个色鬼!”
赤红霄早在她这么多回的嗔怒中被训练得没皮没脸,让她惯出了十足十的大胆无畏:“还不是夫人勾得我这么色的,夫人把我的骨头都给酥没了……”
“胡说八道!自己色别推别人身上,什么我勾的你……”
沈婳伊没推拒过她的气力,索性选择了放弃,在她身下幽幽叹了口气道:
“既然你还有力气,那你就继续伺候我吧。我妻君近期的手艺渐长许多,我躺着不动弹都能乐在其中了……”
“因为我很在意夫人的反应啊。”
赤红霄见她身下的她半垂眼眸,一副慵懒惬意的随意样,禁不住又逗了她一句:
“何况夫人被折腾时叫得好听,为妻每回只有琢磨怎么能让夫人多叫几声的,自然手艺突飞猛进……”
沈婳伊的脸顿时红作飞霞一抹,在她怀里扑腾起来:“你个流氓!”
舱室内转瞬只余下一阵轻微的低吟声,海潮浪涌一般轻拍于岸,一声落下一声起伏,一会儿急促一会儿平缓,浪花刚止,新浪又起……
一行人在海上紧赶慢赶,只想着能在二十天内赶到大沽。江海沿路的风景单调贫乏,人处于其间久了,再浮躁的心思都能被江海的宽广无垠给磨平。
因此二人虽然心中着急,但时日一长,也跟着旁人一起悠闲聊赖起来。
这聊赖的日子本该持续到她们到大沽为止,若不是这中途路上闹出了一个小波澜,赤红霄能把这些漫长闲趣的日子全压缩成片刻,堆在记忆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她具体忘了那是其中哪一天,只记得是乘船前往大沽的中途。这天上午她正拿着纸笔在桌前凝神苦思,也不是为了在练字,而是难得地需要借由纸笔想事。
沈婳伊觉得她这少见的文人样异常新奇,没一会儿就询问起了缘由。赤红霄烦恼地回她道:
“我在想门派绝学啊……夫人你可别笑话我,那些有点规模的门派,都有对应的门派功夫用来规训弟子,立足于江湖的。
我之前一直觉得剑虹门还小,门派绝学都是面上功夫,远没有带大伙立足谋生重要……”
“但我们这回不是收了陆青吟那样的好弟子吗,排名五十六的苏如歆也不差啊。她们功夫底子那么好却选择来我这小门派,我这门派已经东缺西少,若连面上功夫也跟着少了……”
“我明白,早想晚想都是想,反正剑虹门迟早会更大的,早想又怎么了。只是门派绝学毕竟是所有弟子都得通学的基础功夫,想几个基础招式对妻君来说应该不难吧。”
“想招式不难,想名字难啊……”赤红霄面露苦色,想来已经被这事折磨许久了。
“我招式想好了放在那里该取什么名字?叫什么好?名字取好了,也得同其它门派那样编写成册子发给门下弟子吧。我怎么写,这招式功夫怎么写才算用词精炼,看着得体……”
这些烦心事越数则越多,赤红霄作为一个往日里只看话本子打发时间的俗人,能写封信出来都算吃力了,更别说写本武学秘籍。
难怪这世上武艺高强的侠客能人那样多,但选择去自立门派招收弟子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赤红霄已经闭眼猜到了,那些没自立门派的能人,他们一定跟她一个样,想了招式也不知取什么好名儿,一动笔,全是叫人贻笑大方的丑字,索性不写不想,还能给旁人留个自在散侠的美名。
她那只差没把头发薅秃的发愁样儿把沈婳伊逗得笑个不停,她虽还未言语,但却已经猜到了赤红霄接下来想表露的话。而赤红霄的心思果然没出乎她的预料:
“夫人,这虽然确实是我门派的分内事,仔细来说不应该麻烦夫人的。可我的招式已经全想好了……这名儿……这册子……夫人……我当下在写文练字这块还嫩,夫人呐……”
赤红霄哀嚎之余,只差没把“夫人救我”这几个字写好贴脸上了。沈婳伊一见她这儿委屈样,把方才的笑意全都收敛吞在了肚里。
她的心腹间早就笑得天翻地覆,但面上仍是一脸正经。她仔细板正起了自己的面容,尽量不让那点得意表现得过于招摇,省得笑不文雅,倒笑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抬步走到赤红霄跟前,把她摁进自己怀中,像安抚小孩一样摸起了她的头:
“妻君放心,你人都是我的了,你门派里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了。反正话本里有句浑话,叫‘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
赤红霄一听自己门派绝学的这事儿有了着落,只觉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哪儿还顾得上跟她计较什么你的我的。
她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时,舱室外便传来了自家弟子很是着急的声音:“掌门,你快出来看看!陆师妹和赵师弟在甲板上打起来了!”
赤红霄方才落地的心转瞬间又提了起来。她脸色一僵,也顾不得多说二话,赶忙就离开舱室往甲板上赶去。
沈婳伊之前就对她说过,这陆青吟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是个初入江湖的愣头青。她的脾气就像团炮仗竹火,只要一点火星子便能引爆起来。
等赤红霄匆忙间赶到甲板那儿时,一切果不出她所料。新招进来的弟子里并没有武功比她更好的,她与赵平津对打,自然是上风占尽,顷刻间就能把他打得起不来身。
那赵平津此刻正被她反擒住胳膊摁在地上,眼眶甚至都乌青了一个。尽管赤红霄已经现身了,但陆青吟手上的劲儿却依旧没停。
弟子间随意内斗可是正经事,赤红霄板着脸呵了她一句:“还不快放手!”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何要在甲板上打斗。”赤红霄沉着脸追问道。
“禀掌门,他、他轻薄苏师姐……”陆青吟放开赵平津后简短解释道。
赵平津、苏如歆和陆青吟都是沈婳伊招进来的弟子,同辈的弟子按岁数区分长幼。苏如歆比陆青吟大五六岁,陆青吟便顺带把她称为了师姐。
赤红霄对苏如歆并没太多的印象,唯一记着的只有她的肤色生来白净,在武人之中还算少见。她刚一想到她雪白的肤色时,苏如歆那张白净的脸便出现在了陆青吟身后。
“掌门……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是陆师妹小题大做,下了重手,才伤了这和气。事情详细我去同你解释,赵师弟伤得重,先让他去治伤吧。”
苏如歆好歹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多少有几分混人情世故的经验,谈话解释之余尚算从容得体。
赤红霄应允了她的提议,吩咐手下弟子把赵平津带下去治伤后,让她们二人全都到了她的舱室交代原委。
陆青吟的脸上仍有写余愤,全程皆是苏如歆在那儿娓娓道来。赤红霄听了半晌,才明白自新秀大会之后,那赵平津便瞧上了苏如歆,平日里接触时就屡屡对她示好。
赵平津示好的同时虽然没把爱意挂在嘴上,但苏如歆也不呆笨。她无意与他发展男女之情,因此往日也时常避着他,把他的好意都给退回了。
他的示好本就是种试探和暧昧,并没挑明心意。苏如歆觉得自己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那赵平津自然也该收心绝意了。
只没料到赵平津见到她这回避拒绝的态度非但没收敛,反而还愈挫愈勇,表现得愈发明目张胆了,似乎是笃定了自己只要时日长了情真意切,就定能打动苏如歆一样。
想来他信奉世人口中那句“好女怕缠郎”。
僵持的时间久了,今日他在甲板上碰见苏如歆时,两人谈话之余估计是说到关键处,那赵平津突然上前抓住了她的手,把苏如歆吓了一大跳。
苏如歆情急之下挣扎躲闪的样子正好让路过的陆青吟瞧了去,她本就是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脾气,怎能见得那赵平津光天化日下想动手调戏妇人。
她一怒之下不由分说,就跟赵平津在甲板上打了起来,才弄出了今日的事。
苏如歆的脸上皆是无奈与懊恼,坦白之余连连叹气。
陆青吟听到她不住落下的叹气声,只觉得心里的火气分毫没消,在苏如歆把事情交代完后,仍忍不住对赤红霄愤愤然道:
“说了这么多,那赵平津不还是在骚扰苏师姐吗。他好端端的今日就上手了,怎么不算轻薄妇人。我打他打得还有错吗,怎么就算小题大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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