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赤红霄睁开眼睛时,头脑还略有些昏沉。她下意识抬了抬胳膊,发现夫人居然没在自己怀里。
实打实的稀奇事。
待赤红霄反应过来,扭头去寻找沈婳伊时,沈婳伊整个人都在锦被里蜷缩成了一团,在她身侧一派怯弱之态。
昨晚的记忆全都重新浮现在了赤红霄的脑海中。
她拍了拍脑门。想起昨天她醉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看见沈婳伊,只觉得她分外可怜可爱,只想把她抓进怀里好好亲热一番。
虽然细节有些记不清了,但赤红霄却总觉得自己昨晚好像在啃什么美味可口的糕点。
这糕点是有温度的、光洁的、娇嫩的、白净中透着暧昧的红晕。那红晕一定是里头的内馅儿,只要咬咬便能破了糯皮润进口中。
而她昨晚连喝了许多坛馥梨醉后,估计唇腔里全是馥梨醉那清冽甘甜的甜味儿。所以她昨晚肆意乱啃她的时候,居然啃出了点心的甜味。
紧随着昨晚那迷离的触感一同被她回想起来的,还有沈婳伊气急败坏的拒绝与怨怪。
糟了,她昨晚分明在很严肃地同她说着拒绝,而她酒劲上头得意忘形下居然一句都没听入耳,只是自顾自地缠绵着她的身体进行下去了。
按沈婳伊的脾气,她第二天醒来后肯定要对她发火了。
赤红霄一瞬间后悔不迭。
她仔细回想了一番昨晚的肆无忌惮,她啃她的时候只觉得那点心入口时甜丝丝的,柔软还回弹,让她怎么啃都没能吞下去。
她因此生了贪妄,一口接一口地没有停歇。
赤红霄心里打鼓,只能期盼自己昨夜的放肆并没有留下痕迹。
没有痛觉与罪证留下,沈婳伊兴许还能放自己一马。
她一面忐忑,一面试探性地掀起了她脖颈处的锦被,只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头,散落着各种凌乱不堪的吻痕与咬痕。
虽然咬得并不算深,但所有的罪证都在。这下完了,全是痕迹。
赤红霄内心惊呼不妙的同时,就连自己该埋哪儿都想好了。算算时辰沈婳伊一会儿就会醒了,这可如何是好。
提前跑路?
沈婳伊醒来要是见她这个罪魁祸首跑了,她估计得罪加一等。不跑吧,早上醒来就要应对她这发怒的阵仗。
赤红霄的心里叫苦不迭,心里一阵七上八下的时候,沈婳伊已经抬眼醒了。
“你……”
“夫人!你饶了我吧,我错了!”
她才说出一个字,赤红霄就如同上了刑场似的,呜呼哀哉地就对场下身为判官的她求饶了。
“是我不好,我错了……”
赤红霄隔着锦被抱着她哭诉起来;“是我昨天喝酒喝上头了,脑子也没了,我觉得夫人好可爱,我忍不住就……”
“你这家伙净喝酒误事!”
醒来的沈婳伊果然发火了;“昨晚怎么喊你你都不听,发疯了你,你属狗的?一直啃我……”
“对不起……对不起嘛夫人,是我的错。要不你也啃我几口吧,你狠狠咬,给你解气。”
赤红霄说着便挽起衣袖伸出手臂递给了她。
沈婳伊握着她的手臂,二话不说地就张嘴咬了下去。
赤红霄正等着疼落下时,沈婳伊却没使劲,反而那把狠劲儿化为了轻吻,口中幽幽感慨道;
“咬你有什么用?你当我昨晚没咬你?你就是个不怕疼的,我昨晚咬你你都没收敛。你自己没感觉你脖子也被我咬了?”
赤红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是吗?夫人这么一说,好像有点痛感了。不怎么疼啊,夫人。你咬得很轻吧。”
“唉……”
赤红霄听她叹气,再次乖乖地把手臂伸了出去;“没事,夫人今早使点劲儿多咬我几口就是,你咬深点。”
“咬深点可就留疤了。”
“我无所谓,夫人。”
“唉……”沈婳伊用脸依偎着她的手臂再度叹了口气。
“你这胳膊上头已经有那样多伤疤了,我怎么舍得再往上头添。往上添了,岂不就跟当年伤害你的人一样?那我跟他们有什么区别,我哪儿舍得瞧见……”
“呜呜……夫人……”
赤红霄被她感动得眼泪都差点掉了。
她紧紧地搂着她,更觉得两相比对之下,自己昨天的那点罪恶简直罪无可恕。她简直恨不得要对刑场下当判官的她念上个千字谢罪文书。
“夫人,昨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啃夫人。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最好是这样。你只要一喝酒准没好事,就没见过你哪回喝了酒是不办砸事情的。”
“那也没有啊夫人,其实我往日里喝酒都很克制的,就是喝了也不会怎么样。”赤红霄抱着她呜呜咽咽地嘟囔起来。
“是夫人昨晚太好看了,比平常还要美。我一进房里,见到夫人坐在床头,简直就跟天上下来个仙人一样。我若不抓着,感觉夫人都要顺着月光回月宫里去了,夫人全身都是桂花香……”
“太可爱了,是宝贝落到我床上了。我被夫人勾一下,昨晚那点酒劲儿全都发出来了。要是没见到夫人,我的酒劲说不定还控制得住呢,都是夫人先勾了我……”
赤红霄正在没皮没脸的时候,沈婳伊突然怒了。她还没反应过来,沈婳伊便使了大劲把她推了开来;
“我真是信你的浑话!我昨晚忙着生意事,脸都没洗脂粉都没上,神色愁得都能去当怨妇了,你还觉得比平常好看呢!分明是你酒喝多了上头了,自己没管住自己,还敢厚脸皮说是我勾的你!”
“你罪加一等!给我滚下去!”
沈婳伊动了大怒,居然毫不客气地把赤红霄踹下床去了。
赤红霄被她踹得发蒙,还没想好话回复时,作为判官的沈婳伊在发落了她的罪状后赶忙补上了惩戒;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睡在地上,没我的准许不准上床!”
“夫人……”
“滚!”
沈婳伊一时气恼,就连床帘都合上了,一点都不想让她瞧见。赤红霄万没想到自己随口吐露出的话居然惹得她发了这么大火气。
她拿讨饶话试探了她几句,见沈婳伊依旧怒火正炽,只能自己灰溜溜地离开了房里。
这一整天赤红霄都心猿意马,在弟子跟前差点没魂魄出窍到把单子写反了。
她只能准备了些她喜欢的东西想晚上回去哄她开心,但等她回来时,沈婳伊居然真的在地上给她把被褥铺好了。
赤红霄一时间不知所措,沈婳伊的床帘始终是合上的,一点缝隙都没留给她。她知晓她带了东西,只对她甩下一句;
“我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稀罕你这点,你今晚自己到地上睡去。”
“夫人……你不要生气了嘛……”赤红霄顿无了法子,只能隔着床帘对她说起了好话。
“我懒得跟你扯皮,夜深了我要睡了。明儿我还得早起,你少来吵我。”
赤红霄见她没消气,躺在地上的被褥里时哭得抽抽搭搭的;
“夫人……我错了……是我不会说话……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的……”
“你要是生气,你拿剑刺我几道给你解气都行啊,你别把我赶到床底下……”
“夫人,我都抱着你睡了大半年了,现如今晚上没你怎么我睡得着啊……呜呜……夫人……”
赤红霄哭诉了好一会儿,床帘内才传出了沈婳伊的回话;“你要是再这样说个没完,我就直接回乐坊去。”
“夫人……呜呜……夫人……”
严丝合缝的床帘总算被掀开了,是沈婳伊雷厉风行地要下床来收拾东西回去。
“碧纹!碧纹!快起床把东西收拾了!”
“夫人!夫人你别走!我……我不说了总行了吧……”
“哼!”
沈婳伊再次合好床帘不理她了,只留下赤红霄一人在地上把话和眼泪都憋回了自己肚里。
第一晚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沈婳伊依旧没有消气,别说同她亲近,她就连话都没跟她说一句,眼睛也不扫她一回。
赤红霄见她不为所动,就连求情的话都不敢说了,只能自饮悲戚地乖乖躺在地上不说二话。
她虽没再说话,但伤心起来的眼泪却怎么也没有止住。
她抑制不住所发出的几声悲啼轻轻浅浅,有一声没一声的,在静谧的暗夜中倒显得无比清晰。
夜色已深,想来沈婳伊已经睡了,她努力控制住的这点哭声应该没吵醒她。
赤红霄自己都不知自己在地上哭了多久,本想哭累到自己能睡着的地步,那床帘里头却又传出了话,这回不是冷冰冰的了;
“红霄,别哭了……”
赤红霄被这样唤了一声,下意识只哭得更狠了。
“别哭了红霄,上床来吧。”
赤红霄只觉得是自己听差了,直到沈婳伊再次好声好气地说了一句;
“到床上来吧,红霄……”
“呜呜……夫人……”
赤红霄得了她的准许,上床来时抱着她只哭得更大声了;“你不要生气了嘛夫人……你别不理我……”
“好了好了,不生你气了,别哭了。”沈婳伊用手替她擦起了眼泪,但赤红霄的泪水就如泉涌,怎么也没止住。
“夫人,你一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哄你……”赤红霄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什么东西都不稀罕,我知道是我给不了你好东西夫人……呜呜……”
“好了好了,这不是东西好不好的事,就算你真的给我搬来了宝贝又如何。”
她哭得像个孩子,沈婳伊也像哄小孩似的哄她;“我都听你哭了两个晚上了,不想再听你哭了。虽然我还没消气,但我听不得你一直这样哭……”
“一点小事而已,我都没想到你能哭得那样难过……”
沈婳伊正感慨的时候,忽然也觉得既为小事,她这样生气在她瞧来可能也是种过分与不值当。
她轻轻叹了口气,几乎是带有道歉的口吻同她解释道;
“红霄,不是我有意要闹脾气。而是,你也吓到我了……你吓到我,让我也害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同你生气。”
“我害怕,红霄……”
她时隔多年再次对她说起的害怕抓准了她的痛点,把赤红霄所有的注意力都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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