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女使通传，沈绛如心道正好，趁那莫将军回来，好让他看看自己这贤良淑德的大度正室姿态。

于是她正要请这位琼玉姑娘入座，却见她急着退避：“妾身就不打搅将军与夫人独处了，妾身告退！”

沈绛如还没来得及挽留，只哎了一声，她那窈窕身形已然走远。

到底是练舞的人，这步履轻盈得很，跑得跟一阵风似的。

这是……她故意做给将军看的样子？还是她当真怕极了自个儿？

沈绛如摸了摸自己的脸，问一旁的折芳：“我看上去难道又悍又妒？”

折芳笑道：“夫人不说话，便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沈绛如横她一眼：“可我已经极力端庄了，方才对她说话也不凶啊。”

折芳仍是笑：“是不凶，可也不亲切呀。”

沈绛如眉头一皱，心道她跟一个姬妾亲切个什么劲？谁知她们肚里装的什么呢？这一出出的直教人看不明白。

也罢，以防那琼玉先告状，她索性先和盘托出一遍。

于是等莫以尘一脚踏进东苑门，她便迎上去道：“将军回来了？方才琼玉姑娘来过了，给我敬了茶，甚是有礼。”

就她会夸人？沈绛如盘算着，她也借此机会，在这新婚丈夫的面前扮一扮宽宏大度的守德之妻。

谁知莫以尘冷冷瞥了她一眼：“谁？”

沈绛如一怔：“琼玉啊。”

莫以尘眯了眯眸子：“谁院里的？来给你敬茶作什么？”

他这副反应，生生将沈绛如弄懵了，她先前见那琼玉姑娘仙人之姿，还当是莫将军的心尖宠呢？敢情不是？不仅不是，干脆连人家都忘了？

不对，人多了才弄不清，听莫凤枝说，他院中就只留琼玉一人，理当不会忘才对啊。

该不会……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好让她这正夫人以为琼玉不受宠、才不会为难她吧？那还真是费尽心思。

她心下起疑，斟酌道：“就是你院里的那位舞姬啊，将军不必掩饰，我又不会拿她怎么样。”

莫以尘接过丫鬟递来的热手巾擦脸，听她这么说，身形微滞，回头睨了她一眼，似有咬牙：“掩饰？”

沈绛如甫一撞上他这视线，心中险些萌生退意，然而她也不是那等娇弱胆小的，此时楞是站住了脚，气定神闲：

“将军，我虽悍名在外，却也不是不讲理的，小小歌姬而已，将军要宠就宠着，我怎会欺她？何必做出这等样子来？”

莫以尘冷笑一声，端详了她一会儿，才点头：“好，我往后宠着她。”

沈绛如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心底却是鄙夷，大男人家家的，还是武夫，在这儿跟她演什么，还演得如此拙劣，叫她一眼就看穿了，如今被戳穿，还装得像是被她逼的一样。

笑话，牛不喝水她能强摁头？如今见她大度，这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乐呢。

沈绛如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窝火，说话自然也再没什么好口声：“将军用过午膳了么？”

莫以尘背着手要去内室歇会儿午觉，有些不想理人：“我刚从大顺楼回来，你说呢？”

沈绛如冷笑，想是怪她多嘴关心一句了，也对，既是被逼娶的她，这人自然不想与她多说一句话，如此阴阳怪气，她便也不装什么贤良淑德了：

“我说将军好雅兴，那大顺楼的黄汤最是醉人，唱曲儿跳舞的美人们一劝，也不知将军灌了几坛，这便忙着去榻上仰着了？且去吧，妾身差人叫琼玉姑娘来伺候就是。”

莫以尘听这话，回头瞪了她一眼，眉头紧锁，脸色如霜，声音更同寒冰：“夫人若是馋，我大可也灌你几坛试试？”

此厢针尖对上麦芒，沈绛如那股子劲儿一下子被勾起来了，也不顾后面的折芳拽着她的袖子提醒，她迎面而上：

“将军是想怎么？恐吓我不成？不过是白米酿的水罢了，又不是鸩毒三步倒，有什么可怕的？将军若是不胜酒力，就早些进去歇着吧，与我置什么气？”

莫以尘原本尚有一丝困意，如今反倒跟她杠上了，大手一挥：“拿酒来。”

沈绛如心底里露怯，她喝酒从来都是小杯一两盏，从未练过，想来是不胜酒力的，但他如今正从容不迫地凝视着她，她便是露怯也不能叫他看出来。

于是她悠然而坐，侧首一瞧，折芳不知何时不见了。

折芳自然忙着跑去搬救兵了，她今日早上跟着沈绛如去走了那么一圈，看出来老太君十分中意自家主子，现在这主子图一时嘴快跟那个莫将军对峙上了，她哪里会喝酒？人家莫将军常年扎在男人堆里，酒量自然差不了，真要比拼起来，她还不知被降成什么狼狈样子呢！

她可不能坐等主子出丑，定然要去找老太君来劝劝的。

到了老太君住处，她朝嬷嬷说明身份和来意，自然略去了他俩拌嘴的事，省得老太君担心着急。

嬷嬷进去一通传，老太君才叫她进来，却是一通数落：“你这丫头，到底是年轻不懂事，小夫妻俩喝喝酒助助兴，挺好的事嘛，怎么了？”

折芳有些委屈：“老太君，可夫人她没怎么喝过酒，若是醉了……”

“醉了就醉了呗，在自己家中，夫君又在身边，怕什么？”

阮老太君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得开心：“我这傻孙儿倒还开窍，平日里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来，倒知道借酒劲儿。”

折芳心想：将军方才那眼神，倒好似要跟夫人打上一架，再一借酒劲，还怎么得了？岂不是要将夫人打死？

她正踌躇着怎么措辞，却听老太君又嘱咐道：“不过你担心得也有道理，小酌怡情，贪杯就伤身了，你去伺候着些，传我的话，让他们见好就收。”

折芳无法，只得应下返回。

阮老太君想想有些不放心，这青天白日的，若小两口酒醉大意，做出什么轻狂乱事，凭白被人看了笑话可不行，遂让身边的嬷嬷也跟着去探看些。

老太君是头号CP粉，有糖磕就好→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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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晋江首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