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形一闪,朝那青色而去。只见那人行踪诡异,几步之间,就要闪躲不见。嬴获却脚下生风,急急跟上。就在此时,那抹身影忽地要朝他擒来,劲风袭来,嬴获一避过后,就朝那人反抓去。青色身影见如此行不通,便迅疾地抽身而去,而后迅疾地一肘别过去。嬴获挥剑而挡,那人反应却更胜一筹,收了力,一个空翻几只脱手标就朝他袭来,却被嬴获一一打飞。
身影落地,已是拉开距离,对方持剑,那人未用兵器,又是几只袖箭,微不可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袖箭已至跟前,嬴获心中惊奇,却避无可避,只能堪堪避开关键处。袖箭扎进小臂处,如若不避,受伤的恐怕就是左胸了。
这人,嬴获心想,那暗器的操控恐怕炉火纯青了。
正当他兴味盎然想要跟进之际,忽然发现那青色身影竟停了下来。嬴获也不禁一顿,生怕中了对方的埋伏。
箭在弦上,气氛逐渐的焦灼,却只听一个清越的女声喝道:“怎么是你?”
嬴获一愣,却仍是保持警戒。待到看清对方的面容,他也是一惊,不禁脱口而出,“上官容,你怎么在这?”
上官容不禁皱眉,“我刚刚在这里休息片刻,忽听见一阵马蹄声,联想到最近的风波,便躲了起来准备偷袭,好威逼利诱打听打听。”说罢,她又耸了耸肩,“谁知道竟是你,谁叫你把脸挡上的?害我认不清,还白白消耗了我几支暗器。”
嬴获也同样不知道说什么了,又想到方才被她所伤,一时间有点尴尬,利落地把佩剑收回,便欲转移话题,“你不是在衢州吗,怎么回来了?”
上官容先是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里充满了哀怨和鄙夷,“哼”了一声,方道,“我毕竟比你先知道哥哥出了事,便从衢州匆匆赶回来。你也还算有良心,知道滚回来。”
嬴获见她虽焦急,却不恼怒,毕竟未到全面开战的地步,便松了口气。思索片刻,他大人有大量地不打算和她置气了,碰了碰小臂上的箭伤,一咬牙将它拔出,边将那处伤口勒紧,边龇牙咧嘴地说:“既然没什么事了,回槊北才是当务之急……也不知道那边战事如何了。”
说罢,上官容瞥了他一眼,神色不改,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带一丝微不可查的无奈与担忧,语气却是故作轻松,“我说过,槊北需要我,我定会回来。如此这般,检验我这些年努力的机会不就来了?再者,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早一点来总归是好的,毕竟这些年飘摇不定……战争势必持久,而我们却等不起。”
嬴获便陪她演了下去,其实他们比谁都焦急,却还是自我安慰。于是他也哈哈一笑,“不无道理!”说罢,便要将手搭在她肩膀上。
上官容身形一闪,敏捷地闪开了,嫌恶道,“你身上一股酒气,别沾染到我的衣服上。我现在身上暗器不多,又没有趁手的武器,待我去军营里寻一把长枪与你再战,拼拼谁杀的人多。”她歪了歪头,狡黠又挑衅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嬴获眯起一双桃花眼,先前的阴郁竟然真的少些了,“那就快马加鞭,待到那时再谈这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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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二人急忙朝那边行去,待到走了一阵,嬴获忽然一拍脑袋,“坏了。”
“怎么了?”上官容问。
“我此次前来办的路引,户籍上是商人,先前几座城倒还好,随便寻些商物便随人流进去了,也好糊弄。只是槊北这无人之境,哪有那么多人可供盘查?运货的马车,更是少之又少了。”
“这好办。”上官容一笑,“这里是槊北,又不是无人之境,粮食丝布什么的都得依靠别的州,马车鲜有,但非没有。碰运气劫持一辆不就完了?”
嬴获深以为意。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
周围是散乱的货物,人歪七八扭地躺在地上,显然都被他们打晕了。拾掇了一下有用的东西顺走,简直是一举两得。
嬴获看了看上官容的那一身青衣,指责道,“你这衣服太显眼了,麻烦借他们的衣服一用,套一件上去。”说罢,抬起下巴往那些晕倒在地的商人瞧。
上官容却没有反驳,动作麻利,几下就套上了一件肥大的衣服,此时此刻面容又被风霜尘土浸染,倒是不引人注目。
“好了。”嬴获拍了拍手,“这些大多都是日用品,粮食应该走的是粮道,其实也是很不错的,极北之地,这些衣服其实更难得。”
一转头,上官容却已开始收拾起来,大多都是些最实用的东西,“路上指不定有什么情况。两辆马车,够了吧?有什么事也好轻便些。”而后,点头,却是朝那些晕倒的商人看了看,留下一个袋子。
嬴获问,“那是什么?”
“钱啊。”上官容道,“毕竟他们冒着严寒来此地。往小了说,他们也算辛苦,往大了说,如此风餐露宿只为与槊北贸易,这些商人所载的东西,可是槊北的指望呢。”
嬴获点点头,道,“不无道理,只是要快些,要天黑了。”
于是他自顾自快马加鞭,挟着那一车货物走了。
上官容疾行几步,连忙跟上。车马在冻土上碾下深深的痕迹,他们继续朝北方而去,丢下满地的狼藉,依稀可见背影坚定。
天色渐晚,还好紧赶慢赶,终于在风雪过境之前,抵达了槊北边境。路上既要赶路,又要侦查,二人皆是不住气喘,松了口气。
朝廷赋予了槊北兵权以方便抵抗边境骚扰的同时,不无监察,特设北监司于此。同样,于西部和同步亦然。北监司,既有监察职责,同时掌握行政大权。只是这些年皇权式微,各地渐渐脱离掌控,和槊北兵权的世袭相同,北监司的监察官员亦是世袭,于是便成了只听门阀调度的局面,所谓的“监察”不过是门阀笼络地方兵权的工具。而三方兵权又蠢蠢欲动,但明面上却无不臣之心。
因此,想要入境槊北,便必定要过北监司这一关。
嬴获跟在上官容后头,吹着冷冽的寒风,反倒是多了几分五味杂陈的味道。心头想着什么,二人走着,便渐渐看到了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建筑,似乎是城门。
身上稍微有些冻僵,但二人皆是常年习武之人,因此身体格外强些。活动了下麻痹的手脚,心头不禁有些雀跃。多久没回来了呢?一晃将近两年过去,风中的冷冽和沉重的味道是他所安心的。
“照常进去?”嬴获歪头问。
“嗯。但是,虽说蓟都的消息传来需要时间,但我们路上也耽搁了,还是以防万一为好。”上官容又指了指身后的货物,“路引可备好了?”
嬴获点头。
上官容指了指那两辆载货的马车,道,“其实我也托人办了一个和你类似的。你且记住,我们是到这里贸易的姐弟,可还有问题?”
嬴获再次点头。
于是二人就保持着一前一后的队形赶着马车,朝远处已然露出外貌的北监司所守的门而去,周围仍旧一片荒凉,可里头却是有人烟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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