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群人竟如饿狼扑食般朝着嬴获攻来。嬴获侧身一闪,动作敏捷流畅,轻松避开了对方的攻击,随后迅速反击,他的剑如疾风骤雨般朝着黑衣人袭去,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战在了一起。
因喝了酒,他的肚肠格外热,气血上涌,倒像是浑身暖着火,反而休息过来似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满脸质朴的中年男子,不知从何处暴起。他猛地从柜台后冲了出来,手中高高举起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棒,那木棒在他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
他瞪大了双眼,涨红了脸庞,大声喊道,“你们这些恶霸无赖,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我的店里行凶伤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群私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措手不及,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为首的私兵很快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明显急了,喝道:“老东西,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远点,别多管闲事,否则今日便要了你的性命!”
但那中年男子毫不退缩,依旧紧紧握着木棒,无畏地挡在了嬴获身前。
嬴获定睛一看,原来是这客栈的老板。
他愣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趁着这个稍纵即逝的间隙,跃下桌子。
他上前几步,抓起地上昏迷的私兵,将他扣住,而后身形一闪,如同裹挟着决绝之意的疾风朝着客栈的后门冲了过去。
私兵见状,何况有人被俘,哪肯轻易罢休,立刻发了疯似的紧追不舍。一时间,客栈内桌椅翻倒,杯盘狼藉,一片混乱不堪,喊叫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只剩下那老板不怕死一般地冲上前去。
黑夜中,那群私兵皆是扯下了衣服,露出一身黑衣,似乎更便于隐藏了。
余光中,嬴获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心中一颤。
果然是宋英良的私兵。身着黑衣,和去年上元节行刺皇帝、衢州发难的起义军皆是同一支!
如此看来,形势便简单多了。
为首那人,嬴获竟见他眼熟。但未等他想到什么,便觉得身后有人急急追来,只好全心全意地在月下狂奔着。
他只好先暂时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待到脱困之后再细细思量,以告知苏汜。
狭窄的街巷在清冷月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幽深昏暗。月色被两旁参差不齐、高低错落的房屋遮挡得支离破碎,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破碎斑驳的阴影,只剩下如随意撕扯的凌乱。
嬴获身形一闪,在这错综复杂的地形中飞奔。他的身形矫健敏捷,在阴影中飞速穿梭自如,每一次转身、跳跃,都带着厉风袭过,仿佛与这黑暗的夜色融为一体。即使拖着累赘,也只是微微气喘,将那人打晕后抗在肩头,对他不算什么似的。
夜行之下,却毫不马虎,脚下闷声踏过,尘土飞扬。他每一次目光的闪烁,都能精准地捕捉着周围环境的变化,预判着路径上可能出现的变数。身影锐不可当,穿透弥漫的烟尘,锁定目标,透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 。
此时此刻,他身形一顿,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废弃已久的院子。
院子里杂草丛生,杂物堆积如山,在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口干涸的枯井,井口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那群黑衣人亦是步步紧逼,速度只是稍慢一些,何况对方人多势众,可能叫来援军,如此下去,若是被瓮中捉鳖,那就糟糕了。思及此,他瞥向那院子,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计上心来。
仗着速度优势,以及地形的多变对他的遮掩,他开始迅速行动起来。先是在院子门口来回踱步,脚步刻意放重,鞋底与地面摩擦出清晰声响。随后,他在门口的松软土地上,用力踩下,一步一步,留下一连串清晰明显的脚印,每个脚印都深陷泥土。
紧接着,他只是双腿微微弯曲,扣紧身后的黑衣俘虏,猛地发力,借助冲劲快速跃到院子一侧的矮墙后。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出半点多余声响。
躲到墙后,嬴获后背紧紧贴着墙壁,胸腔里,心脏如急促的鼓点疯狂跳动,他只能努力调整,尽量放缓、放轻。
耳朵竖起,仔细捕捉着周围任何细微声响,目光紧紧锁定院子入口,静静等待着追捕者踏入他设下的陷阱 。
黑衣人从拐角处冲出,见人影已经消失了,但当看到那显眼的脚印时,不禁心中一喜,便顺着那脚印迫不及待地蜂拥而入。
嬴获见时机已到,趁机悄无声息地绕到院子后面,如同鬼魅般迅速离开了,只留下一群在院子里盲目搜寻的黑衣私兵。
此时此刻,院子外自然是被包围起了。嬴获只能等,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
他们搜查的声音窸窸窣窣,靠着敏锐的听觉,他感觉到似乎靠到他这边来了。无奈叹一口气,他只能调虎离山,扔下那个黑衣人了。
正当此时,他忽地听见远方一个脚步声响起,很轻,但不属于院子内的私兵,而是来自方才客栈的方向!
莫不是有后援?他顿时紧绷起来,不知何时已经起了一层冷汗,与方才因剧烈动作密布在额头上的汗水交织着,并不好受。脑中电光火石碰撞,权衡之下,他心中一狠,只能此时此刻行动了。
正当他猛然起身的时候,却听见刀剑碰撞的凛冽声音。嬴获动作顿时一僵,如此打斗的声音,应当不是援军。
他微微探出头去。彼时,夜色如墨。月光艰难地穿透层层云层,街巷间,唯有风声在寂寥地呼啸,似是一曲低沉的悲歌。那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借着微弱的光线,他凝目细看,那熟悉的身形,竟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没错,携着风尘赶来的,竟是那个客栈老板,而他的身后,竟然跟着几个小二装扮的士兵!
嬴获按兵不动,只是窥视着这一切。一番激烈的交手过后,尽管黑衣人人多势众,但在这狭窄复杂的地形中,却也难以占到丝毫便宜。
老板和那些人在缠斗着,还不忘他肩上抗的那个黑衣人,嬴获瞅准一个稍纵即逝的时机,寻得一处那群私兵包围圈中的空缺处,猛咬牙关,冲了出去。
对方顿时阵脚大乱,他转身几个起落,便如鬼魅般轻盈地隐入了深沉厚重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在这片夜色下出现过。
此时,不知怎的,客栈老板竟抬头瞧了瞧嬴获离去的方向,轻微地摇了摇头。他低低笑了一声,血溅在他的脸上,憨厚的面庞竟被衬得有几分凶狠,“许大人说的对,宋英良有人散落在各处,可我们也有防备。这次,就当是你欠我的了!”
他的声音竟有些轻,却是有几分笑意。
是的,这一切是许重欢防患于未然安排的。自上次与嬴获商讨好后,便利用着自己在各地监察的职责,下派给了自己的眼线。而这座城,无疑是去往槊北的必经之路。
嬴获误打误撞,倒是选择了最优解。
话音刚落,他身形如电,手中长刀猛地出鞘,刀光闪烁,恰似一道银色的闪电,在夜空中划过。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几个黑衣人手中的兵器瞬间被击飞,他们的身体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接连后退。
他的每一次挥刀,都精准而有力,招招直击要害,黑衣人见状,心下大骇,却又不甘示弱。相互对视一眼后,再次一拥而上。
他却只是轻笑一声,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无尽的自信与洒脱。身后众小二装扮的人一并冲上,手中长刀再次舞动,刀光剑影交织在一起,仿若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黑衣人牢牢困在其中。
此时那些黑衣人是真的进退两难了。在刀光剑影、生死相搏的混乱中,一名黑衣人趁客栈老板专注应对其他人之际,迅速侧身一闪,躲到街边的阴影处。他的手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一个特制的竹筒信号弹。
那人双手稳稳握住信号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朝着夜空发射出去。“嗖”的一声,信号弹如流星般划破黑暗,带着尖锐的呼啸冲向高空。
到达一定高度后,信号弹“嘭”地炸开,夜空中瞬间绽放出夺目而诡异的光芒,红光闪烁,将夜空映照得很亮,竟是方圆千米都清晰可见。
客栈老板一挑眉,呸了一声。他没有心思与那群黑衣人缠斗下去了,保护嬴获撤退的任务已经完成,时间亦拖延足够。
“哼,不陪你们玩了。”客栈老板先是低声自语而后对身后众人大喝一声,“撤!”
他脚尖轻点,如苍鹰展翅,身形拔地而起,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屋顶。瓦片在脚下发出轻微脆响,几个起落间,身影已然迅速隐没在夜色中。
院子顿时空旷起来,刀剑相交的声音消失,显得气氛有些凝滞。
“可恶!就这么让他跑了!”为首那人咬牙切齿地吼道,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沙哑。
身旁的黑衣人面露惧色,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才有个胆子稍大些的,小心翼翼地开口:“头儿,咱们……现在咋办?”
沈无才猛地转身,狠狠一脚踢在身旁的墙上,“砰”的一声闷响,墙皮簌簌掉落。
“还能咋办?人都跑没影了!这次算他走运,下次,绝饶不了他!”说罢,他又狠狠瞪了一眼屋顶,带着一肚子火气。
说完后,沈无才忽然愣了一下。
不对啊,此行目的,不是那个叫嬴获的吗?纠结于他那个同伙干什么!
想到这儿,他只觉一阵气血上涌,差点没站稳。之前一心想着抓住这个难缠的对手,竟把真正的目标抛到了脑后。现在可好,不仅让那客栈老板逃了,嬴获也不知去向。
沈无才懊悔地闭上双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都怪我!”他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
想到他第一次在云家开的赌坊里遇见嬴获的时候,便觉得不顺眼了。虽说他帮自己要回来那些钱,但看他气宇轩昂,心中嫉妒更甚,更何况,如果没有那个嬴获,如今这些卖命的事也不用他做了!
片刻后,沈无才猛地睁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所有人听令!别在这耽搁了,马上给我去找嬴获!挖地三尺,也得把他给我找出来!”
众黑衣人赶忙应和,一行人匆匆朝着夜色中奔去,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待他们回过神来,哪里还能找到嬴获的半点踪迹。即使四处疯狂搜寻,却为时已晚。
他们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悔色,沈无才更是如此,面色阴鸷得要滴出水来。心他中深知此次决策失误以令嬴获逃脱,宋英良必定是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沈无才狠狠咬了咬牙,只能无能狂怒,气急败坏了。
而此时的嬴获,早已趁着这夜色的掩护,前往城中的偏僻树林中。马蹄声在夜风中急促地回响,他的身影逐渐融入茫茫夜色,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行至深处,他停了下来。雨后的林中,总是泥泞,满是积水,可他毕竟没有办法。他抬了抬头,仰望着眼前的树,为了能在这湿漉漉的夜晚寻得一处相对安全的栖息之所,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棵树上。
嬴获审视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衣人,心中权衡一番,最后决定将他反绑在树上,夜已深了,那人还没醒,他准备明日再去审问。
他伸出手,抓住黑衣人的脚踝,拖着他往旁边的大树走去。粗糙的地面摩擦着黑衣人的身躯,扬起一片尘土。
到了树下,嬴获把黑衣人抵在树干上,双手熟练地穿梭于绳索间,将他牢牢绑在树上,每一道绳索都勒得紧紧的,不留一丝挣脱的余地。
随后,他目光落在黑衣人身上。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引来别人,他只好这样做了——嬴获迅速从其衣角撕下一块破布,那布料在他用力撕扯下“嘶啦”一声裂开。他捏着破布,毫不留情地塞进黑衣人的嘴里,塞得又深又满,阻止他发声。
做完这一切,嬴获走了到树下。他双手紧紧抓住树干上突出的枝丫,双脚用力蹬地,一点点向上挪动,潮湿的树皮滑溜溜的,几次他险些滑落,有惊无险后,他终于来到了一个较为粗壮且枝丫密集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在树枝间调整着姿势,试图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位置。嬴获背靠树干,双腿交叉,尽量让身体保持平衡。
此时,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对他的怜悯。他闭上眼睛,在这摇摇晃晃的“床铺”上,带着满身的疲惫,缓缓进入了梦乡 。
但他不敢睡得沉,手握配剑,感受到一股冰冷的金属气,他才安下心来。
嬴获背靠在席上,有些舒心的感觉,迷蒙中瞥了一眼,月明星稀,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他莫名其妙地想,此时,或许有人正在蓟都里和他仰头望着同一轮明月,更或许还有人期盼他回到家乡的喜悦,和他的凯旋。
最近重拾旧文,闲来无事,命令自己一周两更约摸五六千字。emmm,计划倒是美满,把大纲修了修,基本完毕,上半卷大概写到22w字完毕,现在是12w,得写到何年何月啊(瘫)还好不像之前那样历史盲了,加油耶快把坑填了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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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波折第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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