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路谏冬的拳头砸在防弹玻璃上,只留下浅痕。傅菁染嘴角渗着血丝,冷笑声像生锈的齿轮转动:“省省力气吧。这是特制的。”
岳扬帆的指尖划过玻璃夹层中的墨蓝流光,声音平静得可怕:“……用你们的铆玉矿换自由,很划算。”他注视着傅菁染手腕滴落的血珠在玻璃上蜿蜒成线,像在欣赏某种抽象画。
“哈!”傅菁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苍白的脸上,“你做梦!”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疯子表演。
“嗒、嗒、嗒——”
战术靴在地面敲出倒计时般的声响,岳扬帆像只巡视领地的黑豹般缓缓踱步。铆玉匕首在他指间翻飞,折射出的冷光在脸上游走。
“‘酒红'即将易主……”
他忽然停下脚步,俯身,额头几乎贴上玻璃,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而你,连新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玻璃两侧的目光在空中交锋,墨蓝的眼瞳中满是明晃晃的狡黠。
这是阳谋。
“‘漆黑’占领着另外黑市一座铆玉矿,占领你们的,怕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入傅菁染的腹部。她肌肉瞬间绷紧,锁链发出刺耳的呻吟。
岳扬帆乘胜追击:“霍临渊连L-051的数据都能泄露给我们,估计会乐于把铆玉矿和我们共享。”
说到这儿,路谏冬的眼神颤了一下,如果闵如的被泄露了,那自己的呢……
“扬帆兄~”微型通讯器里瑟莱茵的声音甜得发腻,“说谎话鼻子会变长哦~霍临渊明明很宝贝自己的研究成果——”
岳扬帆面不改色地掐断通讯。
“更令人担忧的是……”他忽然压低声音,气息在玻璃上凝出白雾,“猜猜治监局会怎么处置楚千诺?霍临渊的解剖台?还是……”匕首尖轻轻点着玻璃,“记忆提取器?”
“够了,”傅菁染头上隐有细密的汗珠,锁链发出刺耳的碰撞声,“‘银色子弹’果然名不虚传,是我以前小瞧你了。”
她喘息着,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听着,铆玉矿的使用权……只给你一个人。”
匕首突然停在半空。岳扬帆的眼神瞬间结冰,但声音却温柔异常:“我要的是整个治安局的武器授权。”他在心里盘算着,这个筹码足够让治安局与治监局彻底割席……
“呵……”傅菁染忽然冷笑,锐利的目光似乎要隔着玻璃看穿他,“……到现在你还想为治安局卖命吗?”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玻璃碎裂的声响,“你弟弟的尸体还没凉透吧?!他死的时候,有人眨过眼睛吗?!”
“咔嗒——”
铆玉匕首入鞘的声音格外刺耳。岳扬帆的手背暴起青筋。
“联合体早就腐烂到骨子里了,”傅菁染的声音突然轻柔下来,像毒蛇吐信,“而你......还在为它陪葬。”她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愚、忠。”
岳扬帆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乱了一拍。这个瞬间的破绽让傅菁染露出胜利的微笑,尽管鲜血正从她崩裂的伤口不断涌出。
“你,最多加上严震和瑟莱茵。”傅菁染一锤定音后闭起了眼睛,俨然不想再开口了。
“……成交。”岳扬帆抿了抿唇,拳头在黑暗中攥紧。
几秒后,他兀自转身离开,路谏冬在原地踟蹰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喂,瑟莱茵,”岳扬帆快步穿越地牢,调整微型通讯器,再度接上联络,“你能查到是什么人把傅菁染关了起来吗?”
“副局长——你真是用完就丢啊~”瑟莱茵的手指翻飞敲击键盘,密密麻麻的蓝色代码倒映在他眼睛里。
随着信息的增多,他的眉毛渐渐拧了起来。下一秒,他的声音陡然惊慌起来:“岳扬帆,立刻从那个地方离开!重复一遍!立刻——”
“呲啦”一声,电梯内的通讯信号彻底中断。岳扬帆只听到最后几个模糊的音节,铆玉匕首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门打开后,首先听到的就是:
“哥哥——”
甜腻的呼唤像钝刀捅进心脏。岳扬帆的铆玉匕首悬在半空,面前这个与岳临风如出一辙的仿生人,连眼尾那颗小痣的位置都精确复制。
“啪!”
——消音手枪的闷响撕裂空气。路谏冬猛地将岳扬帆扑倒,子弹擦过岳扬帆的颧骨,带出的血珠在灯光下划出猩红弧线。
“你他妈清醒点!”路谏冬的怒吼在耳边炸开。
0.5秒的恍惚后,岳扬帆眼中的动摇冻结成冰。
“你不是他。”声音像是从极地冰川深处传来。
“唰——”
无数钴蓝色神经丝突然在空气中显现,随着路谏冬手指的舞动编织成死亡之网。三个潜伏的杀手刚露出身形就被细线缠颈,喉骨碎裂声混着血沫喷溅在墙上。
“操!”路谏冬的眼睛里爆出蓝色电流,“这他妈是捅了马蜂窝?!”
铆玉匕首的寒光与仿生人幻化的骨爪相撞,火花照亮“岳临风”带笑的唇角:“哥哥还是舍不得下死手呢~”
接下来的122秒堪称暴力美学的典范。两道身影在狭窄通道内演绎致命华尔兹,匕首与幻化刃碰撞出连绵不断的金属鸣响。
岳扬帆的呼吸逐渐粗重,而仿生人连发丝都保持着完美弧度。
“腻了~”仿生人突然闪现到岳扬帆背后,骨爪直奔他的后心。
“砰!”
岳扬帆猛地转身,铆玉指虎带着音爆轰中下颌,合金头骨凹陷的脆响令人牙酸。仿生人像断线木偶般飞起,却在半空被岳扬帆抓住脚踝抡圆了砸向地面。
“轰!”
混凝土炸开的蛛网纹中心,岳扬帆的膝盖抵住仿生人胸腔。左手掐着金属喉管,右拳带着呼啸风声砸向面门。
“咔嚓!”
鼻梁装甲碎裂的瞬间,岳扬帆的拳头已经贯穿金属颅骨。淡蓝冷却液溅在他染血的睫毛上,与汗水混合滴落。
“霍临渊在哪?”轻柔的耳语与暴烈的拳击形成诡异反差。每一次重击都精准落在同一位置,直到指虎的尖刺完全没入仿生人的能源核心。
当合金脊椎终于断裂时,岳扬帆的拳头已经嵌在仿生人胸腔里。他缓缓起身,作战靴碾碎滚落的机械眼球,机油在军靴底拉出粘稠丝线。
路谏冬站在满地残骸中,钴蓝丝线仍在空中微微颤动。他注视着岳扬帆绷紧的背肌将制服撑出撕裂般的轮廓,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个平日温润如玉的治安官,此刻展现出的暴虐才是他的本性。
温和有礼的假象之下,蛰伏着一头足以撕碎一切的凶兽。
这个人……也许……真的能结束这场长达十年的噩梦……
“喂,说话。”岳扬帆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他低头看着那具被他打成破铜烂铁的仿生人身体,缓缓将指虎收入战术腰带的暗格,“冒牌货的冒牌货。”
“你……”破烂的仿生人声音变调,支离破碎中带着电子合成的扭曲,“……怪物。”
“啪、啪、啪——”
突兀的鼓掌声突然出现在空旷的大厅里,声音由远及近,霍临渊缓步下楼,手上动作不停,正一脸惊艳地看向岳扬帆。
“完美的暴力美学。”他停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每一处肌肉发力都精准得像经过计算。”
路谏冬无声地挡在岳扬帆前面:“离他远点!”他怒视着霍临渊,“他不是你的玩具!”
“——玩具?”
霍临渊不赞同地摇头,极力否定着这一评价。
他拿出那枚银色铃铛,缓缓摇动,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紧接着,“岳临风”才从他身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冷漠地看着地上那具破烂不堪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仿生人身体。
“哥哥好厉害。”他歪头看着地上的残骸,语气天真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个冒牌货连杏仁核都是电路板呢。”
岳扬帆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却勾起锋利的弧度:“你也没好到哪去。”
他向前迈出半步,靴底碾碎了一块掉落的机械指节,“不过是另一个赝品。
“才不是赝品!”青年突然激动起来,脖颈处的青色血管根根凸起,“这里装的——”他用力戳着自己的太阳穴,“可是货真价实的‘岳临风'哦。”
仿生人又有点失落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道:“虽然只有一部分……”
霍临渊适时晃动银铃,铃声像无形的锁链让躁动的青年瞬间安静下来。而岳扬帆的指尖在背后悄悄收紧,战术腰带上的铆玉匕首微微颤抖。
他眼前,灰港夜店后巷霍临渊用神经绘图笔在岳临风背后“作画”的画面闪过
——那是他在提取他的记忆,然后铸成一张浓缩临风一生的记忆芯片。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霍临渊的声音像滴落的蜜糖,“用你自己……换你弟弟完整的记忆?”
“别被他骗了!”
路谏冬突然冲上前,十指指甲暴涨成爪,呈现出金属般的钴蓝色光泽。
岳扬帆的眼睛在看到那双钴蓝骨爪的刹那刺痛了一下。他不禁抬手扶上幻痛的眼眶。
“岳临风”右手再次幻化成爪,在空中和路谏冬的爪子相击,火花四溢,发出“吱吱”的金属摩擦声。
“咦——真稀奇呢,”霍临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主动逼近的路谏冬,“你不是最讨厌短兵相接了吗?”
“你他妈哪来那么多话?!”路谏冬突然灵巧地在空中转体,脚跟上新生的铆玉刀刃凌空朝霍临渊袭去!
霍临渊无声地叹息,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你还是那么天真。”
下一秒,他按下了铃铛顶部的按钮,路谏冬被一股无形巨力按倒在地。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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