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冯莹！

冯莹整个人怒气冲冲的，整个人瞬间变得狂躁。

“于归？”男人咬着烟，露出笑：“哪有人名字这么难听的？”

很明显，男人表明立场自己并不是于归。

邓风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不由地皱起眉头。

邓风在一旁说：“白家哥哥是吧，你弟弟入门盗窃，现在说他有同伙。”

“去哪家盗窃了？”

男人语气轻佻，让人说话很不舒服。他像是根本不在乎他弟弟犯了什么事，他只是想知道他弟弟做了什么，有没有活着，以及有没有受伤。

冯莹在一旁跳脚：“你一点也不在乎你弟弟的死活是不是？”

男人刚要说话，旁边的律师说：“齐先生，这件事我来。”

李律师走上前示意冯莹：“我是白南先生的代理律师，有什么事请跟我说。”

邓风打量着齐建，他脸上遍布伤痕，但依旧能看出五官十分立体，他牛仔外套里面穿了一件黑色衣服，或许是健壮的体格配上了不搭的衣服，整个衣服中能够看出明显的胸肌线条。

“警官，能不能借个火。”

齐建走向前，朝着邓风伸出手。

邓风：“我没有。”

齐建闭着眼微微低头嗅：“骗我对你没有好处。”

邓风就这么看着齐建。

齐建跟他一般高，所以他们能够平视。

齐建的身上除了烟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只是烟草味实在是太浓，香水味已经在慢慢消失。

邓风离齐建很近，他还能看到齐建脖子上有东西。

那是一条纯黑色项链条，下面是一个玉石吊坠，圆环型，像是护身符。

这身着装里，这护身符很明显跟齐建整个人并不相配。

“那你觉得我怎么会有？”

“你样子看着就像抽烟的。”

“……”

“你身上这是软红塔的味道。”

“……”

齐建的声音变得低沉，就像是咒语一样，居然真的让邓风从风衣里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

“邓风，别给他！”冯莹的声音依旧震天响，只听到她那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非常响亮和刺耳，就像是她的心情，满腔的怒火和愤怒在内心里滋生。即便她个子高，但在齐建的眼里也还是属于俯视，不由地让人觉得这女人有点发狂。

但他并不怕她。

冯莹丢下一句话：“于归从不抽烟。”

邓风的手慢慢缩回风衣里。

他想的是，如果他给了眼前的男人打火机，会不会就能查到于归的相关痕迹？

可是自从于归退学后，各种传言都接踵而至。每一年都不一样。每一年都夸张，有人说他已经死了，只是死在了一个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甚至还有人说学校的六边形战士其实是一个不能接受失败的草包……

可是这些在邓风的眼里，这些全都是无中生有。

从入学到毕业，他一直坚信于归是好人。

好人，失败一次遭到全世界唾弃。

坏人，成功一次获得全世界赞扬。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而这份七情六欲有的时候却很脆弱。

“怎么了女士，我找个男同事借火不行，难道要找你……”

借字还没出口，齐建就收到了冯莹的耳光。

冯莹是断掌，打人很疼，带着比常人更响的掌音，在办公室里的人都惊呆了。

齐建的脸很快红了，嘴角微微有血，那是冯莹用了十足力去打的。

周晓晨在一旁惊呆：“这……莹姐居然打人！”

小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冒出一句：“少见多怪。”

冯莹面带凶光：“你凭什么回来还改名换姓？瞧瞧你穿的样子，像个男人么？”

齐建用手背擦着自己的脸，一双眼睛正看着她，语气不忘轻佻：“小姐，我看你是把我认错人了吧。”

冯莹表示自己没有认错人。

在她看来，齐建就是于归，于归就是齐建。

“你有证据吗？”

“证据？”冯莹咬咬牙，低头看着他的左腿，指着小腿说：“你的左小腿，曾经因为打篮球骨折过，你跟隔壁班陈江河打的。”

在场只有邓风跟冯莹是同校，对于陈江河的记忆也只有在学校篮球社的名单里，是个位于中锋的高个子。

“什么江河湖海，什么左腿受伤，我左腿好得很。”

说完，齐建拍了拍自己的左大腿。

“你可以不认我，但你不能不认事实。”

“那你有本事那个叫陈江河的人跟你对峙啊！”

两个人声音越来越大，矛盾也愈演愈烈。

其实在这个单位里，其实知道于归的人并不多。

除了冯莹，就只有略有耳闻于归的邓风。

冯莹的眼神难得出现了躲闪，语气也哽咽了：“他……他牺牲了。”

邓风心想，该不会是冯莹曾经喜欢过于归吧。

“Madam，你做事能不能有点条理，你这样乱认人，你妈妈没教过你要讲文明懂礼貌啊？”

齐建的话还带着一点TVB的陈词滥调，显得齐建整个人的性格摆烂又随性。

邓风听到了后半句，他的内心有微微起伏。

小纪在后面说：“你来领人对吧，过来签个字，走吧。”

说完，他押着白南，朝着齐建走来。

白南看到齐建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抱住齐建，大声喊哥，然后不停地哭。

“哭什么？”冯莹显然气还没有消，“懦夫！”

齐建换了一个脸色，把白南挡在身后：“你可以说我，但不可以说我兄弟！”

生起气来的齐建就像一个来自深山的野鬼，整个人已经没了刚才的不羁放纵，而是多了八分的凌厉。

老杨看了一眼齐建，又说：“小莹，不要意气用事。”

“老杨！”

“小莹，你要记得，你是一个警察！”

冯莹还是在坚持自己的答案。

她坚信眼前的人就是她所说的于归。

就算天皇老子来了，她依旧坚持这个答案。

即便两眼愤怒，但也只能因为警察的事情放下了一切。

你说她为何坚持，她不知道。

你问她为何执着，她也不知道。

那是一个女人的第六感，一个身为近四年同窗和好友的执念感，更是面对这消失近八年的男人的怨恨。

在她眼里，这个男人害了师父，害了师母没了家。

白南哭够了，在一旁看着冯莹，对她说：“冯警官，这不是你同学，这是我大哥，我大哥可没你这样的前女友。”

冯莹冷淡回复：“我不是他前女友，谁愿意跟他啊。”

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可见气还在。

“那你在气什么？”

齐建这次的询问多了三分低沉。

邓风说：“她在气你不辞而别！”

齐建抱着手臂，就这么看着他们俩，他的眼神多了些许迷离，但很快又恢复了如初。

“人生本来就是这样，又不是谁和谁在一起一辈子。她们女人就是这样，挥之不去就算了，忘也不忘不掉，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她们脑子里在想什么。爱人爱的死去活来，死也让人不得安宁，也不知道她们为了我们这群男人想什么。”

冯莹的手还在半空之中，齐建用手紧紧地攥住她。

她的胳膊虽然不瘦，但是齐建能感觉到她手臂的力量。

“所以你认了？”

“谁说我认了？”齐建用另外一只手护住白南，“你非法囚了我弟弟，我这还没有跟你们重案组的人算呢，结果你居然还打我？我这张帅脸被你打红了，我没让你赔医药费已经不错了，你以为你是警察了不起吗？女-警-官？”女警官这个词很明显是齐建咬着牙说的，语气里还带着不少气焰。

齐建慢慢地放下了冯莹的手，接着用力往后一抡。

“算了吧你，要不是看你是个女人，我早就……”

冯莹揉了揉自己的手，眼睛也慢慢变得浑浊。

“早就什么？”

“你如果还是这样的态度，我去找局长告你。”

“认错了就认错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冯莹的语气像个小孩子，是大家从未见过的。

“认错了？”齐建不依不饶，“你要道歉！”

冯莹听到后半句，情绪像是把这辈子所有怨恨的事情都想了一次。

她不仅没道歉，而是自认为自己根本没错。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着，什么也不说。

邓风说：“我替她给你道歉。”

冯莹不解，抢下话来：“你别以为你是正竹帮的人我就不会抓你。”

正竹帮……

邓风想起刚刚的白南地址里，显示的就是正竹帮管辖地区。

齐建往前一步，俯视冯莹：“好啊，你抓，抓一个，算我的。”

冯莹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无论她做什么反应，齐建丝毫未动。面对眼前的女人，齐建依旧面不改色，不忘把胳膊搭在一旁的办公桌隔板上。

简单沉默了三四分钟之后，齐建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老杨在旁边说：“把文件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他们中间隔了个邓风和冯莹，当邓风把文件交给齐建的时候，冯莹的手拦了下来。

“小莹！”老杨叫着冯莹，“你在做什么？”

冯莹转头看着老杨：“他需要留下来。”

老杨面不改色：“他有犯事儿吗？”

冯莹因为生气，脸色已经涨红：“没有。”

老杨继续说：“那你把文件给人家。”

冯莹不想给，她心里还在想着自己的那份执念。

“听话，给人家！”

老杨几乎是以一个父亲的口吻劝冯莹的。

冯莹抬眼看着齐建，他此时的状态显得整个人很轻浮。

冯莹不情愿地把文件交给齐建，齐建拿着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

齐建把笔和文件夹整理好，整整齐齐地将这些放回办公桌上。

“怎么，你还想打？”

齐建也不知道是猜测还是感觉，他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话。

语气带着些许沉重，又带着干练，让人摸不着头脑。

邓风不由地吃惊，明明背对着他们，他是怎么感觉到的？

他心想，如果齐建走了正道，他一定能做警察。

“齐先生，请你以后好好管教你弟弟。”

邓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能看到齐建在抿嘴笑。

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我弟弟？”齐建走向前，手里的烟盒被他转了转去的。“我弟弟我会管，不用你们这些警察操心。”

邓风不解：“那你弟弟去偷东西，你不管？”

齐建说：“只要他不杀人放火，他干什么都行。”

邓风又问：“他回头要是真的这样了，你是不是也不管？虽然你弟弟是成年人，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做了就不能回头了。”

齐建岂能不知邓风所说的话。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没有回头路，哪怕是只有一条，他都会往前走不回头。

他并没有回答邓风的问题，而是对邓风说：“小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就像我，我好端端来接我弟，结果呢？无端端受了一个女警察的巴掌，还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人话。你做事可不能这么激动，不然很容易死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邓风觉得齐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他思绪复杂，不羁中透出一丝冷静，不笑的样子如同一块坚硬的石头，不禁感觉到这人铁石心肠。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又字字在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面对冯莹，齐建留下了一段话：“女警官，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下次你再这样，我可不会再留情面。”

冯莹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她抬头看他：“怎么，你还打女人吗？”

齐建嘴角上扬：“我不打女人，也从不会怨恨女人。”

说完，他示意律师把白南先带走。

齐建仔细地看着这周围的环境，他不由地叹道：“还是编制内好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回头打了群众也不会扣钱。”

冯莹知道他是在恶心自己，可她无力反驳。

齐建伸了个懒腰，扭了扭自己的身子，准备离开。他半个身子已经出了办公室的范围，转身再次看了一眼这办公室。

打印机、饮水机、周围的人穿着……

在齐建的眼里尽收眼底。

最后，他把眼神停留在了冯莹的面前。

“冯警官。”

冯莹带着怨气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冯警官，有没有人说你很任性？”

“你想说什么？”

“都是个警察了，还眼角带泪算什么话？”

冯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其实她眼角上的泪其实早就干了，只是因为脾气让她失去了短暂的理智。

邓风站在齐建的侧面，他能看出齐建上扬着嘴角。

笑？轻蔑？骄傲？

邓风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却唯独没想过自信。

这是为什么呢？

在齐建走出警局的那一刻，他丢下了一句话。

“冯警官，你这巴掌……真的太轻了。”

齐建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熟练地用打火机将烟点上，他朝着门外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明年芳草绿，故人不同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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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