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珩等人过了河,孟参商道出心中疑惑。
祁珩道:“确实蹊跷。”
孟参商道:“总之,接下来还是要多加小心。”
中原地界路程不长,驻军又离这里不远,所以一路平安。
溯京城就在眼前了,孟参商又披上了黑斗篷
看着他们进了城,才放下心来。
她调转马头,往成华寺的方向去了。
许久不在溯京,不知道现在形势如何。
成华寺里,文约道:“大人,近来孟府里有些乱,幸而孟府众人无暇顾及大人,大人不在成华寺的事情并未被发现。”
孟参商来了兴致,她托着腮靠在窗旁看着室外的炎炎烈日道:“哦?发生了什么?”
文约:“孟邶公子和孟二小姐的二十岁生辰就在八月初,孟府要着手开始筹备孟公子冠礼。与此同时,孟二小姐的婚事再次被提上日程,孟夫人为她相看了许多公子,她都想办法给搞砸了,所以到现在也没定下来,前些日子还给孟尚书气晕了。”
孟参商想起之前孟雨晴看到祁珩的神态,轻笑道:“无人不爱英雄,她想嫁的如意郎君我猜是那位昭宁将军。她自幼养尊处优,想要的徐婉莹都会给,及笄后不少人会因为她的身份不断上门求娶,可她见过更好的,其他的自然不入眼。”
这一次岁大人南下就是去帮昭宁将军的,而孟二小姐又想嫁昭宁将军,那若是孟二小姐嫁给了昭宁将军,那大人该帮谁啊?
文约道:“大人……若是孟二小姐真嫁给昭宁将军,那您的谋算怎么办?”
“世家婚姻要顾虑的太多太多,祁珩不会娶她的,祁珩娶了她就是站队南修王。”
文约恍然:“文约受教。”
……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孟参商仔细沐过浴,通体清爽。
她来不及休息,换好夜行衣,纵马往溯京城去。
进了城不久城门就落了锁,她直奔皇宫一角。
角落里的侍卫见这个黑衣人递出一道令牌,上面一个“寒”字,周围有特殊的花纹。
侍卫忙躬身行礼,“大人。”
侍卫推开小门,孟参商进去,这里穿过几道宫门,可以到达御书房。
夜里御书房仍旧明亮,福安公公候在门前。
孟参商摘下帽子,福安公公见是她,躬身道:“见过大人,陛下吩咐过,若是大人来了,就直接进去。”
“多谢公公。”想来她离开成华寺要南下的时候,陛下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
福安为孟参商推开门,他也跟着进来,孟参商就知道了福安是陛下特意交待了在外面候着她的。
看来祁珩已经将物证呈上了。
孟参商单膝跪地,奉上一物,“属下跟着昭宁将军南下,带回了惠县徐家的账本,请陛下过目。”
“你先平身。”
“谢陛下。”
福安公公接过账本,呈递给陛下,陛下神色凝重,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越看心里越怒,他将账本重重合上,怒道:“好一个徐家,好一个南境!”
御书房里只有陛下、孟参商和福安公公三人。
孟参商和福安齐声道:“陛下息怒。”
“息什么怒!”陛下指着旁边小案上的两个盒子,一大一小,孟参商觉得好眼熟。
陛下道:“你看看那里面是什么。”
孟参商先前不曾看过盒子里面是什么,只知道是祁珩很重视的物证,现在闻言过去查看。
小的盒子里面是信件,这些信件已经都从信封里取出来了,孟参商看过,心里了然了,这些是徐成黎和南修王勾结的证据,其中主要是徐成黎让徐伦敛财,财宝通过聚宝堂在溯京和许州之间往来的事情。
大的盒子是五颜六色染血的布,方方正正,不过巴掌大小,材质不一,应是人刻意所裁。
孟参商翻了一下,布底下是簪钗,款式男用女用都有,材质也不一。
陛下道:“这是温辞递上来的折子,你看看。”
福安公公递过折子,孟参商展开来详阅,其中正文是——
「许州惠县知县徐伦府上书房地砖所藏有一木盒,内收染血碎布二百三十四,大小如掌心,裁剪成四方;又收男簪一十二柄,女钗二十一根,簪钗有金银玉木。臣查得惠县失踪人口上千,据百姓所述官府竟皆以被拐远难以追查草草结案。且民报官必须缴纳一两开门钱,结案不论结果必须缴纳一两感谢钱。
徐伦卧房床板下一木盒所藏乃徐伦与户部侍郎徐成黎和南修王的往来信件,内容主要为金钱往来。
此外臣发现惠县有一条大街,皆是青楼,不正生意太过盛行,此县百姓难以务实安居。」
她合上奏折,福安公公接过,放回御书房案上。
孟参商心头像被火烤过一样,她当时在徐府不该只划了一剑踹了一脚,她就该让他只剩一口气能活到朝廷定罪才好。
陛下见她眼睛里漆黑一片,问道:“你怎么看?”
孟参商压抑这怒火,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于血布簪钗,虽无证据指明其来源,却也绝非善事;于信件,徐府与南修王勾结证据确凿;于账本,徐伦买官售爵,致使惠县百姓苦不堪言;于民生,徐伦不配为父母官。属下认为,此案太过重大,当由御史台、京兆尹、大理寺、刑部四司会审,将徐家查个底朝天。由现在所有之物证,已可将徐伦缉拿,再派遣临时官至惠县重新整顿惠县。另外许州其他县也要详查,恐有效仿惠县之嫌。”
陛下点点头,“你说的很好,这一趟你辛苦了,回去先休息吧。”
孟参商道:“是。”
陛下道:“对了,这一趟温辞并未向朕提及你,应该是他不知你底细,所以未擅报。温辞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朕知道你玲珑心思,若是有人要害他,你替朕护护他。”
孟参商听着觉得怎么陛下语气里像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隐隐有些悲伤,但她作为一个属下,不该多问。
“属下得令。”本来祁珩只是她精心挑选的棋子,她南下只是怕他出事,带不回物证就会白白耽误时间,物证拿回来了之后,祁珩怎么样就和她无关了。
现在好了,得一直小心的帮着他了。
没有其他事了,孟参商像往常一样正要转身直接离开。
没想到陛下喊住了她,像趁着御书房里没有外人,在夜深人静之时缓缓倾诉什么,“朕知道你现在身上有大事,不该再让你分心护温辞,但你知道吗,温辞的父母兄长五年前回京述职,皆逝于京中,只有温辞因为难得回京一趟,所以和曾经学塾同窗一同聚餐才得以幸免。
温辞那时十七岁,和你现在一般大,他回家后见到的就是家人倒在餐桌旁的尸体。
祁家三人是死于毒发。饭菜里被人下了毒,温辞将祁府上下查了个彻底,都没有查到是谁做的,他深夜进宫求见朕,求朕彻查,朕允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查到,这个悬案就这么封存下来了。
朕和温辞的父亲以前是好友,朕没能给他一个交代,如今他的儿子又被朕困在京中,岁寒,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孟参商那时刚成为陛下身边的一个小暗卫,只知道祁家出事了,但不知道这么多,后来她也没详查祁家过去。
孟参商道:“属下不知。”
“罢了,不为难你了。”陛下声音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他轻声道:“最近国库里添了一些新物件,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去挑一些吧。”
孟参商道:“谢陛下。”
她没什么想要的,与其花时间去挑物件,不如花时间去查查孟家有什么把柄。
陛下给她两年的时间,要把孟歧从兵部尚书的位置踢下去,但事实上,应该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南修王就要有动作了,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尽可能削弱孟家,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查查京城到底有多少人是南修王的人。
孟参商直接出了皇宫,去了文约的宅子,这个宅子和孟府她的映竹榭只有一墙之隔。
文约半夜知道孟参商来了,吓了一跳,忙收拾了间最好的客房出来给大人住。
孟参商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心里思绪沉沉难平。
之后徐家如何定罪便与她无关了。
陛下拿到了账本一事瞒不住,祁珩一定会来找她,是她不完全信任祁珩在前,是她理亏,还差点让祁珩和他的侍卫被围杀在徐府。
得向祁珩赔罪才是。
否则生了嫌隙,以后会多生事端。
多事之秋,危机不断,不能在这些事情上出了岔子。
与其等他来找,不如她主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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