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没带就过去是不是不太合适。”白鹤秋拘谨,“而且现在有点晚了。”
“没事啊,我走的时候和他们说你一个人在家好久没回消息,他们还让我问问你要不要来。”邢雁峰指了个方向,“我家现在就在旁边那个小区,很近,爸妈说十二点要吃顿饺子,餐桌上的饭都没收呢。”
“那我收拾一下。”白鹤秋摸了摸睡乱的头发,“你稍等。”
他飞快的冲进厕所洗漱,在衣柜里挑了件白色的毛衣套好,在梳头发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人放鞭炮。
“你走了它没事吧?”邢雁峰蹲在纸盒旁看猫,“……看着倒是挺淡定的。”
“前年过年连着好几天都有鞭炮声,它适应的挺快,后面几天都不害怕了,还好奇地跑窗边看。”白鹤秋蹲在他旁边摸摸猫头,“去年我回海明的时候它自己在家,透过监控看也没什么问题。”
白大壮懒洋洋地喵呜,用爪子扒拉它的手指。
“我先走啦,一会回来陪你玩。”白鹤秋戳戳它的脑袋。
快出小区时已有了些烟花爆竹的烟气,路程很近,感觉没走多久就到了,邢雁峰开门时白鹤秋忽然有些紧张,揉揉脸颊努力勾起嘴角让自己的笑显得不那么僵硬。
“来啦?”还没见到叶丽华的人,白鹤秋就听见了她的声音。
租的房子还是有点小,但和之前那个有些破旧的老房子比起来已经舒适多了,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和零食,靠近厨房的餐桌上放着好收纳的一次性桌布,电视机正好在视野范围内。
叶阿姨旁边那个人是……邢叔叔?
白鹤秋差点没认出来,邢远山现在变得精瘦精瘦的,冲他笑了笑就马上低下头沉默吃饭,背也弯着,坐下来完全看不出有一米九。
“叔叔阿姨新年好。”他收回目光客气问好,羽绒服还没脱手里就被塞了一个红包。
整个过程非常丝滑,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白鹤秋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支支吾吾道,“我,不不……”
“你就拿着吧。”叶丽华笑着推给他,“钱不多,过新年图个乐呵。”
“很多了,谢谢阿姨。”白鹤秋认真道。
他还不知道红包的大小,但来的时候没想过要拿一分钱,现在拿一块钱都是惊喜。
有了春晚的背景音后只有四人的餐厅内也显得热闹了些,叶丽华招呼白鹤秋坐下,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拿了瓶橙汁摆他面前。
“听雁峰说你是从海明来的。”她随意挑了个话题,“和我现在的老板来自一个地方。”
白鹤秋正好口渴,拧开盖子喝的时候听见这句话差点喷出来,狼狈地被呛到嗓子。
“好巧。”他用纸捂住嘴咳了两声,装作不知道地问,“是来这做生意吗。”
“对啊。”叶丽华仔细看他,“我一共就见过两个从海明来的人,你们那的人是不是都白,看着细皮嫩肉的。”
不,其实是家族遗传。
但白鹤秋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只能为自己找补和转移话题:“可能只是巧合,阿姨,我听雁峰说晚上十二点要吃饺子,为什么啊?”
“噢,这个啊。”叶丽华回忆,“按我父母的说法是一种谐音,更岁交子,我小时候父母还会选个别饺子包硬币,吃到了就觉得自己很幸运。”
“不会误食吗?”白鹤秋惊讶。
“提前告诉就不会,大家都会小心点。”叶丽华说,“但有次过年我吃的急,真的把一片小的吞下去了,把爸妈吓个半死。”
她说起过去的事后眼中透出点点怀念:“在那之后家里很长一段时间没包硬币,他们过世后我突然想再包一次,那会雁峰还小。”
邢远山突然笑了一声,摇摇头继续夹凉菜。
“然后我就把硬币给吞了,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邢雁峰适时接过话题,“年三十被捞去急诊拍片,出来后人都是懵的。”
“再也不敢包了。”叶丽华心有余悸,“别人家都好好的,我们家包硬币总出事。”
“怎、怎么出来的?”白鹤秋问,“洗胃?”
“不用,这就不说了。”邢雁峰轻咳,“还在吃饭呢。”
“我知道了。”白鹤秋了然。
他把肚子留着吃了个八分饱,零点与邢雁峰的家人卡着时间又煮了一锅新饺子,收拾东西时主动端着碗盘进厨房开始洗碗。
“你坐坐坐,哪有让客人洗碗的。”今晚话少的邢远山急的说话了,终于露出了些白鹤秋熟悉的神态。
“没关系叔叔,我都来蹭饭了,洗碗就交给我吧。”白鹤秋笑道,“要洗的也不多。”
菜多人少,好多都裹着保鲜膜封存进冰箱了,接下来的三五天邢雁峰估计要一直吃剩饭。
“我也来,你们收拾客厅,客厅也有好多要收的呢。”邢雁峰拍拍爸爸肩膀让他让开。
“行。”邢远山垂下肩膀,“外面下雪了,你们俩想下楼就下楼玩。”
“能玩久点不?”邢雁峰眨巴眼睛。
“大晚上的,你要玩到几点。”邢远山瞪他。
“他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他回去。”邢雁峰眯着眼笑。
“可以住我那里。”白鹤秋适时开口,“我那有两个房间。”
“……那你们注意安全啊。”邢远山想想觉得也许,最后嘱咐了一句,“明天早点回来。”
“知道啦。”邢雁峰笑着说,一脸得逞的模样,等爸爸走后撞撞白鹤秋的肩膀,“快洗,洗完去堆雪人。”
快到小区大门那块有一个空旷的广场,地上都是积雪,邢雁峰与白鹤秋搀扶着彼此的胳膊防止摔倒,打着手机手电筒找雪多的地方。
邢雁峰脱掉手套攥了个小雪球,晚上温度低风也大,他搓了几下就冻的又跺脚又甩手,呲牙咧嘴地哼哼。
“别弄了,小心冻出毛病。”白鹤秋关掉手电筒,把手套脱了牵他的手,“我给你暖暖。”
“这样你也会冷的。”邢雁峰握紧他的手,把两只手一起塞到自己羽绒服兜里,“太冷了,先回去。”
除夕夜的晚上十二点人也没那么多,他们两走在回去的小道上,时不时还闲聊两句。
“今晚我吃的那盘饺子是你包的吧。”白鹤秋晃晃他的手。
“这你都看出来了。”邢雁峰惊讶。
“当然,去做志愿者的时候我经常在你旁边包。”白鹤秋微笑,“你包的比较圆。”
“其实我自己没看出来。”邢雁峰老实说,“你火眼金睛,我相信你。”
“这都什么跟什么。”白鹤秋失笑,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我今天白天睡觉的时候好像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邢雁峰握着他的手收紧,看着有些不自在,但沉浸在回忆中的白鹤秋没发现,继续说着自己的梦境。
“梦见我们都变成雪人。”
“小白和红鼻子?”
“嗯,你说想借我的围巾当被子盖,我借给你了,结果后面围巾变成了卡丁车。”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邢雁峰真情实感道。
“你做梦的时候没梦到过这种事吗?”白鹤秋打了一下他的胳膊。
“没有,我最近梦到你是……”他说一半就卡住,重重咳嗽几声,咳的撕心裂肺。
“没事吧?”白鹤秋被吓到。
“没事没事,冷风进嗓子了。”邢雁峰干笑。
了解他的白鹤秋马上就察觉到不对,仔细思考刚才的话题,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跨步堵到他面前。
“你都梦到什么了?”他似笑非笑道。
“不太记得。”邢雁峰秒回。
“骗人。”白鹤秋眼睛也没眨就直接说,“你又在躲我的眼神。”
“……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邢雁峰肃然,“别跑马路上。”
“我不生气。”白鹤秋无奈,“我答应过你,就算生气也不乱跑。”
“那、那……”邢雁峰的嘴张开又闭上,拽着他手腕往前暴走,“先回家,回家再说。”
“这个梦到底有多过分。”白鹤秋加快脚步,笑着逗他,“你不会做了什么……”
“没有!不是!”邢雁峰毛毛躁躁的,把围巾往上扯,“你、等回去再告诉你。”
“行。”白鹤秋痛快点头。
反正已经到楼下了。
温暖的暖气包裹住全身,有鞭炮的闷响从窗外传进来,不过距离隔得远,没那么响,白大壮已习惯了炮响,躺在被地暖烤的暖呼呼的地板上睡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像只黄色的大虫子。
“起来啦。”邢雁峰蹲下来戳戳它,“你还睡,我陪你玩,快减肥。”
“它已经瘦了一些了。”白鹤秋站在后面说。
“还不够。”邢雁峰抱起小猫,挡下它因不满挥过来的爪子,“我觉得它还要再……健美一点。”
“不急。”白鹤秋善解人意,“你可以给我讲完你的梦后再陪它玩。”
躲不过去了。
“好吧。”邢雁峰乖乖答应,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灌了一杯水。
“我梦见我们两去露营,是我开车,我居然会开房车……你怎么了,鹤秋。”
“没什么。”白鹤秋顿了顿,掩饰性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手指微微颤抖,“你继续说。”
“中间是真的记不太得了,我们好想玩的很开心,还喝了酒。”邢雁峰偏头不看他,“然后你睡着了。”
白鹤秋记得上辈子发生的这件事。
他清晰地记得那天和邢雁峰玩的很高兴,而且也就是那一天邢雁峰借酒消愁,边哭边和他说了一点点自己的事,他知道了邢雁峰的家乡,还有邢雁峰父母已经去世这件事,只不过那时他觉得追问别人的伤心事不好,没有再细问死亡原因。
“然后……我睡着了。”白鹤秋慢吞吞的重复了一遍,“这个梦结束了吗?”
“没有。”邢雁峰的脸越来越红,“接下来就是,那个……梦里的你倒下来的时候可能没注意到我躺在房车的床上,撞到的位置有点。”
他舔舔嘴唇,不好意思道:“我们就……嘴对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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