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人们并非生来平等，人的善恶感也生来各异。注①

——《齐春秋手记》”

*

根据齐柯的介绍。左右两侧的长廊各有不同的功能。

左侧的长廊大都是住宿用的房间，除了众人走的这一层，其实下面还有第二层房间。

右侧的长廊功能就比较复杂了。从食堂到种植作物的区域，到给孩子们上课用的教室，再到医疗室。

选房间并没有浪费多少时间——这个避难所所有的房间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无非就是同样大小，同样简陋的房间们。

“这四间挨着的是吗？好，可以。”齐柯说：“我的房间就在你们前面不远处，刚才给你们指过了，要是你们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

这话说完，齐柯把自己都逗笑了，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话虽这么说，但你们也看见了，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能提供的，就连食物我们都是紧巴巴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刚刚这一路下来，都是病人在接齐柯的话。众人已经下意识把他当成了社交场合需要排出来的人，听到齐柯这么说，就连圣子都看向病人。

“无妨。”病人微笑的说：“能为我们提供躲避辐射的场所，已经值得感激。顺便一提，齐先生，这个避难所里现在有多少人在住？”

“加上你们，现在一共有七十九个人住在避难所里。不过，幸存者就你们四个，剩下的人全都是和我一样的npc。”

此言一出，欧阳游饶有兴致地扬了扬眉。

怎么回事？

齐柯竟然知道自己是一名npc？

npc，说白了也就是TOWER设置的服务所有玩家的功能性角色。

游戏刚降临在他的世界的时候，因为没有玩过游戏，欧阳游也曾差点变成npc。

除了自己以外，欧阳游还从没见过知道自己就是npc的npc。

不对……欧阳游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假如npc知道自己是npc，那么他将会像自己一样变成[游客]，若不在固定时间内完成一场游戏，将会被TOWER抹除。

无数想法和猜疑在瞬间划过欧阳游的脑海，他抬眼和病人对视一眼，看到了病人眼中和自己相似的猜疑。

没有沉默太久，欧阳游对齐柯露出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咦，你知道自己是npc吗？”

“我知道的。”齐柯说：“身为npc，我们的任务就是守好这个避难所，在保护好我的每一个同胞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帮助每一个远道而来，想要寻找庇护之地的幸存者。”

说这些话的时候，齐柯脸上浮现出了一种被使命感催使的满足笑容。等他从这份情绪中回过神来之后，又补充说：“这也是我的祖先说的。”

又是齐春秋？

这下欧阳游是真的开始好奇齐春秋究竟是什么人了。他问齐柯：“齐春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你对他感兴趣吗？”齐柯说：“我倒是很乐意告诉你关于我祖先的事情，但现在是用餐时间，我们去吃饭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会在这里住很长时间，和避难所里的其他人打好关系也势必要的。这么想着，几人虽然都不算饿，但还是答应了齐柯一同用餐的邀请。

“这里，拿上托盘。”齐柯为众人介绍说：“前面是打饭的地方，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福姨，不要不好意思。”

“好，谢谢。”

齐柯虽然这么说了，但事实上，那个名叫福姨的阿姨面前也仅仅只有五个菜品，且有三个都被烹饪成了烂糊状，只是看一眼，就觉得难吃。

欧阳游不挑食，让福姨把所有的菜都给自己打了一份，另外三人看着那桶里让人毫无食欲的菜色，虽然面上什么都没说，但都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两三个菜。

四人来得早，刚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只有角落里有两三个npc。这会儿打完了饭坐下后，已经有不少npc了。

人们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欧阳游他们，但因为齐柯在，又不好上前搭话，只有端着托盘不远不近地坐在他们旁边。

医生突然轻轻用手指点了两下桌面。

欧阳游，圣子和病人一起不着痕迹地看向他，他们注意到医生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根闪闪发光的银针。

见成功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医生把银针收到袖子里，轻轻点了点下颌。

这证明他们可以放心吃餐盘里的食物而不必担心有毒。

“怎么了？”四人的小动作还是让齐柯注意到了，他贴心地询问。

“没什么。”医生含糊地说。

怕齐柯起疑，欧阳游用手一拍胸前。

被突然拍了一下屁股的小橘猫吃惊地从欧阳游领口跳了出来。睡眼朦胧地拖长声音对欧阳游喵喵叫着。

“这，这是？！这是什么？大家小心！”

齐柯果然被吸引了注意，他盯着突然从欧阳游衣服里钻出来的小橘猫，猛地站起身，防备地看这小橘猫，结结巴巴的差点话都没说清楚。

不只是齐柯，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小橘猫吓了一跳。人们有的害怕，有的惊喜，议论纷纷的。

“这是什么动物？”

“快跑！”

“不对，这是猫！我在绘本上见过！”

“猫？猫是什么？”

欧阳游很快意识到，避难所的npc们会有如此惊讶的反应，可能是因为他们只接触过因辐射而变异的动物，所以误以为动物都是有攻击性的。

他拎起小橘猫晃了晃，抬高声音：“大家别怕，它没变异，只是我的宠物。”

这句话让食堂里的众人总算没那么惊恐了。

人们战战兢兢地看着那只橘黄色奶猫，见它一脸乖巧地任由主人拎着，没有展露出一丁点的攻击性。

“……别说，和外面那些动物真的不一样。身上很干净，也没有獠牙和红眼睛。”

“原来这就是正常的动物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好可爱啊，我想摸摸它！”

齐柯再三向欧阳游确认小橘猫并不会给避难所的大家带来伤害后，总算放下心来，他心有余悸地坐回到座位上：“让你们见笑了，我还以为是辐射动物……”

小橘猫全然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骚动，等欧阳游把它放下后，它扒着桌子站起身，嗅着欧阳游餐盘里的菜，紧接着它皱着眉头打了好几个喷嚏。

齐柯痴痴地看着小橘猫：“还，还挺可爱的！”

吃完饭以后，齐柯帮四人把餐盘收了起来，又让他们等在原地，说要给他们拿一个东西。

齐柯回来后，把虚握着的拳头展开。

欧阳游看到有五粒红色的小药丸躺在他的掌心。

“这是什么？”病人问。

“抗辐射药。”齐柯说：“你们这一路过来，应该在体内积累了不少辐射，但抗辐射药可以帮助你们清理身体。”

没有拒绝，四人收下了这五枚抗辐射药——欧阳游拿了两颗，因为第五颗是齐柯为小橘猫准备的。

“这药，”医生说：“原料应该是大厅里那棵树结的果子吧？”

“没错。”齐柯也不隐瞒，坦率地承认道：“就是那棵树。但，希望你们不要探究制作过程，也希望你们不要偷偷去摘果子。”

“放心吧，不会的。”病人微笑着说。

又简单聊了几句，齐柯说自己还要去码头守着，说不定会有别的幸存者也跟着一起来。

欧阳游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这么辛苦的原因——毕竟据齐柯自己所说，最近五年他们也只帮助了不到三十名幸存者。怎么可能每天都有幸存者来？

但表面上，他只是阳光灿烂地让齐柯注意安全。

齐柯走后，四人也没有多做停留。他们在避难所其他npc好奇的目光里回到宿舍，又在病人的号召下全都聚在了他的房间里。

“他给你们的那个药，你们先别吃，我要检查一下。”医生说。

“咳……辛苦先生。”病人忍住两拨咳嗽，看向欧阳游：“小游，目前对于这个避难所，你有什么看法吗？”

欧阳游耸了耸肩：“我只是觉得，他们要么是脑子缺了一根筋的老好人，要么就是在背后搞什么阴谋。”

病人嘴角划过浅浅的笑意。

“你还是这么瞻前顾后的，这点儿小事有什么需要讨论的？”

医生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要是他们不搞幺蛾子，我们就安心住在这里，住一年。要是他们敢捣鬼，哼，我和臭小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说着，医生还用手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先生……”病人神色无奈：“我和你讲过许多次了，面对谜题，抽丝剥茧寻找到真相才是最有趣的地方，用暴力解决问题一点都不浪漫。”

“浪漫，哼，浪漫能当饭吃吗？”

病人又是无奈一笑，转向欧阳游：“小游，你怎么看？”

像是早就知道他会问自己一样，没有一秒钟犹豫，欧阳游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如果你想要调查避难所，我建议我们最好从齐春秋下手。”

欧阳游能感觉到，对于避难所，尤其是齐柯来说，齐春秋像是个透明的支柱，他的理念贯穿着每一个人。

如果想要了解这个避难所，那么从调查齐春秋开始行动，绝对不会错。

病人望着欧阳游，双眼渐渐漫出笑意。看得出来，他显然满意欧阳游的回答。他道：“你说得没说，我的确很好奇，为什么这个避难所的npc会知道自己是npc？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救助幸存者？说我多疑也好，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说不定会有故事。”

圣子突然地上前一步，隔断了病人看着欧阳游的眼神。他皱着眉：“所以你们的意思就是我们最好去打探一下关于齐春秋的故事吧？知道了。”

“就是这样。”病人微笑：“咳……因为我一己好奇，让大家陪我折腾，真是不好意思。”

知道折腾别人，就别说出这种折腾人的请求啊。

圣子在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见对话结束，圣子带头向外走去。

但刚到门口，就听到病人的声音：“咳……小游，能留一下吗？我有话想要对你说。”

注①：摘自《了不起的盖茨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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