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回

宁云鹤与田猪余孽串联一事公布后,宁云鹤被长弓门众人逮捕,宁家被抄。众人皆推举杀了杨花无的李高扬做新会长,他不能推辞,只好上台。

李高扬上台后,仍兼任长弓门掌门之位,大行仁政,并未杀了那叛徒宁云鹤,只将他驱逐出虹桥县。

不过,他却秘密处死了杜苍梧。

此外,李高扬还将虹桥县改做越女县,东湾巷改名圣贤村。

而大同会内,以吉昱明、光美为大同会副会长,吉昱明主管经济后勤,光美接管武装,廖若笠兼任长弓门副掌门,刘望北协助廖若笠,增补张仲山主管文化。长弓门内,因李高扬和廖若笠事务繁忙,是故民间事由,多由乔二掌管。

这天又是一个春日,芦花巷的桃花绽放得绚丽,乔则新背着包裹,刚从张大娘家走出,准备去陈阿婆家。

这陈阿婆的儿子就是做饭的陈师傅。他前两年闪了腰,不能久站,便少出去做活,只是苦了他的两个儿子,要费尽心机多养一个人。

一开门,便看见了陈阿婆洋溢着笑的脸,乔则新也情不自禁地随她笑起来。

陈阿婆忙不迭地开口:“哎呦,乔姑娘,又麻烦你了。小旺不在,出去给我乖孙们送饭啦,下次让他给你做好吃的,咱们吃肉。”

乔则新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小旺就是陈师傅。

她笑了笑,扯开话题:

“阿婆,上次讲到哪里了?”

陈阿婆掰着手指算了半天,索性摆摆手,道:“忘啦,从头讲吧。”她又见大儿媳坐在椅子上发呆,骂道:“虎儿他娘,愣什么神,没见人家乔姑娘来了。一天天的,也没个眼识头,不知道端茶倒水啊。”陈阿婆自己则坐在了马扎上,翘起二郎腿。

其实陈阿婆今年已近七十,却因少操心而面容青春,一把年纪还泛着红光。

乔则新也坐下,想了想,说:“上回讲大课您没来,我们说了越女娘娘创世的事。须知这世界如何从无到有,无又是从哪里来……”

“我知道我知道,根本没有无啊有啊的,也没有创造和毁灭。”虎儿突然跑出来,举着手大喊着,说着他并不能完全理解的话。

陈阿婆见虎儿衣衫上沾了泥巴,正好儿媳又端水过来了,于是又骂道:“你一天天的在想什么,也不看着他点。洗洗洗,老是弄脏老是洗,衣服都要洗破了。……乔二姑娘,你继续说吧。”

乔则新见虎儿不好意思地坐在奶奶旁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于是问他:“虎儿去听课了?”

虎儿他娘答道:“是呢,二姑娘,他最积极了,每次一听您要说话,就屁颠颠地过去了,我都追不上他。”闻罢,虎儿害羞地低下头。陈阿婆也乐呵呵地摸着孙子的头,道:“是呢,我们老胳膊老腿的,不如孩子。”

乔则新微微一笑,继续说:“刚刚虎儿说了,既无诞生又无消灭,万物之间相互转化而已。而越女娘娘,则是一切规矩的源头,一切法则由她而生。她并非人形,却因爱世人,而常以人形现世。咱们长弓门的周胜仙周姑娘,就是越女娘娘人性的部分……”

在她说话时,虎儿他娘也情不自禁地坐下了,浑然忘记自己这样容易被婆婆骂。但是婆婆也遗忘了,三人都聚精会神地盯住乔则新,生怕错过了一词一句。

其实在传教之处,长弓门众人都很犹疑,是否该对百姓讲这些大道理,他们是否愿意听,是否听得懂。最终还是周胜仙拍板,让乔二和张仲山下去试试。

孰料每次晚上讲演,全村的百姓都能到十之**,众人从家里搬了马扎,齐齐望向乔二。这些晦涩难懂的话,由乔二用生动的语言讲述,底下的每个人仔细品味话中的意思,积极讨论其中的奥妙,加深对越女的信仰。

乔则新说得口干舌燥,讲完了一章,站起来,眼前的三人还恋恋不舍。

但他们都知道乔二姑娘是大忙人,是故只能放眼望她远去了。但在乔则新迈出门槛时,虎儿追上来问:“乔二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讲课啊?”

乔则新想了想,说:“近来门内事项众多,还没定呢。你不要急,未来咱们还有许多年,来得及讲完。你先讲之前的话好好温习,等到下一章了才可听得懂。”

虎儿若有所思地点头,目送乔则新离开。

乔则新甫一出门,就遇到了李高扬身旁的小欢子,她知道一定有事,于是静静等小欢子开口。小欢子环视四周,离乔则新更近了些,用手遮住嘴巴,小声说:“李会长叫你过去,怕是有大事发生了。”

乔则新随小欢子上了轿子,问:“还有谁去?”

小欢子低声道:“能去的都去,我也说不准是什么事。”

他虽与李高扬是旧识,又从养病期间就常伴他身边,却也猜不透这位李会长的心情。乔则新知道这小欢子人笨,所以也不期望从他嘴里挖出什么,心里暗骂了几句李高扬,便闭上双眼,随着摇摇晃晃的轿子入睡了。

“乔二,乔二。”

乔则新睁开眼,向小欢子轻轻点头。此时离天殊旧宅还有几步远,乔则新先听见了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果然下雨了。她转过头,对小欢子说:“今年连绵多雨,是个好兆头。”

两人下了轿,疾步向大厅走,一进去发现果然只剩他二人。乔则新对众人颔首示意,便坐在了自己了位置上。

“难为乔二了,大老远从芦花巷赶回来。”

李高扬高坐于正座,神情似乎以往,先是照例的微微一笑,说一句俏皮话暖场。

乔则新懒得理会他,嘴里随便说了两声“不麻烦”。她最讨厌李高扬的自作聪明,他似乎以为自己这样很友善似的,其实只能让人心烦。他接下来又要啰嗦和唠叨——许多事明明可开门见山,一气呵成,这畜生非要扯东扯西,联想到些别的事,引得她只好放空发呆。

但这次,李高扬步入正题的速度却相当快:“好,闲话少说。孟国和田猪接连退出越女县,天气又比前两年好了许多,依我看,是时候大动干戈了。”

斜对面坐着的吉昱明笑得明显,其余人却摸不着头脑。

“先贤周胜仙在世时便对我提起,待到大局已定,时机成熟,就割了这些世家大族的命脉,用于补足越女县发展。”

光美问:“那这是要?”

李高扬道:“抄家。”

众人皆哗然。

乔则新冷笑,有些人又要大发横财了。不知这次会叫谁去?吉昱明?上次抄宁云鹤的家,颗粒无收,一定使他苦恼坏了。还是廖若笠这畜生?他可有机会大耍威风了。总之,这是件肥差,人人都想要。

孰料,李高扬却道:“众卿繁忙,此事乃节外生枝也,暂由张仲山和乔二负责。”

散会后,众人围拢在张仲山身旁,七七八八不知说得什么话。光美陪在乔则新身旁,问她有什么打算。乔则新向张仲山努努嘴,道:“有他在,怕不需要我做什么。我呢,做好应声虫罢了。”

光美摸摸脑袋,道:“嗯,也是,咱们不累着自己。”

此事践行得雷厉风行,张仲山次日便找上乔则新,跟她宣布了自己的计划,其话里话外皆是乔二跟着他就好,只需做一做监督。按照他排的顺序,两人第一个去处便是林府。

张仲山自信道:“你先在车里待着就好,这抄家得抄至少一天呢,别累着你。”

乔则新也懒得与他争抢,老实答应后便坐在车里闭目养神。然而没过多久,她察觉外面动静不对,又因久坐无聊,所以下了马车,想亲自探探是何情况。马夫见她下车,问要不要陪着她,乔则新担心里面正兵荒马乱,于是应允了。

没走几步,乔则新便知道自己猜测不错。长弓门众人满以为此次抄家与宁云鹤那次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只需乱翻乱抢即可,殊不知林府将大门紧闭,里面的家丁苦苦死守。张仲山站在正门口,一遍遍说:“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里面却没人理他。

乔则新不再上前,站在原地看张仲山的笑话。

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跑上前来,小声对张仲山说了几句话,他神色一喜,带着几个部下匆匆离去。乔则新猜测他去了侧门。

没过多久,那小厮又跑过来,号召大部队都跑去了侧门,乔则新便趁乱跟过去了。

过去一看,那侧门果然大开,里面打打杀杀,撕心裂肺。定是那林家小厮叛变,哄得里面的人给自己开了门,然后趁机让长弓门之人一哄而上。

乔则新刚突然想到,姐姐乔大还在里面,她是找地方躲起来了,还是也在这奋力拼杀的队伍里?恐怕是躲起来了吧,她那么冷漠自私,怎还能掺和这群人的事?

话虽如此,她还是随着人流进去,那马夫倒紧张得左右乱晃,不停地说:“乔姑娘小心,当心有暗箭,当心有棍棒,当心有刀枪……”

“贼开花”一案,林府有所衰落,后来农民军入侵,家主林夫人率家丁死守,又败了一些,再后来旱灾,更是少了不少人丁。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当年的情谊使得林家更是上下一心,今时长弓门突然翻脸,他们反应过来后,便下定决心誓死捍守。

张仲山见情形不佳,急的团团转,突然心生一计,自己在部下的保护下爬上石井,占据高地,大声说:“诸人,听我说。”

他本就是小嗓,在这乱象之中,声音能被几人听见?好在部下机灵,随着他一同喊“诸人,听我说”,场面才逐渐静下来,院子中的众人一齐看向他。

张仲山见自己万众瞩目,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腰板,自觉有名士之风,说话的声音也硬朗许多:

“诸君,在场的,都是林家世代的家生子,要么,就是被父母卖到林家当奴才的。我不禁要问了,难道诸位是天生的奴才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林家人,难道就天生比旁人高贵,非要你们这些人伺候?凭什么你们给他们端茶倒水?凭什么你们给他们扫院除尘?凭什么你们给他们端屎端尿!

如今不同了,我们长弓门,本就是要均田地,消贫富,废了这林家的财,让咱们大伙平分了,咱们个个都是主子,再也不受旁人的气……哎呦!”

“呸!”一个身材宽大的厨娘站出来,冲破了张仲山部下的重重阻截,一个巴掌就将他拍了下来。

张仲山重重跌落,听这厨娘粗俗大骂:“草你爹个蛋!人家林家老爷好,人家就是有钱!我给人家干活,人家他爹的给我钱!我抢了人家的东西,我就是强盗。你个小子断奶了没有,就学着人家当强盗……”

此话一处,刚刚被张仲山唬住的家丁纷纷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对眼前的长弓门打手一顿拳打脚踢。张仲山头昏脑涨,但还记得主持大局,伸出手,说:“诸位……”

但场面又陷入混乱,乒乓之声不停,无人再理会高高在上的张仲山。

马夫摇头道:“朽木不可雕也。”

乔则新想起章先生带他们辩论劫富济贫的那个上午,勉强记起了张仲山的三个理由。当时她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乔则新也遥遥头,说:“是太急了。”

她从新赶来的家丁中,看到了姐姐乔大,她竟也正气凛然,手中举着一把菜刀,逢人就砍。乔大什么时候有过这幅样子?她在大人面前伏低做小,在家人面前洋洋得意。乔则新上前一步,想对她说话。

却见姐姐瞪大双眼,喊了一声:“阿尾姑娘……”

一个疯婆子穿着华美的衣裳,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她虽是女子,却嗓音醇厚,唱的曲子响彻云霄。

“呀!覆流年。东风来,万物生,天地换了个好颜色。”

乔则新还看见一个中年男人,好像是叫王大,以前常常去乔剃头那里。她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很不好,记得他与石敢当是一种人。但在此地,他似乎也成了无可阻拦的英雄。

因为他看见那疯子来了,看见一群人想要堵住她的嘴,于是猛地扑上去,大喊:“四夫人快跑……”

其余人一听,知道她竟是这宅子里的主子,于是纷纷要去抓她。但这婆娘身手却极灵巧,一边躲避追捕,一边继续唱:

“好颜色。溽暑到,绿荫浓,菩提树下好乘凉。”

乔二从没听过这曲子,猜想是她自己随性编的。这还真是个疯子,不顾危险地跑过来。其余长弓门的人,也是心道她好笑,却又因抓不到她而恼怒。张仲山又站在井上,指挥手下去抓她。

有一个后辈将这四夫人扑倒在地,引起众怒,厨娘拿着铲子,家丁拿着棍棒,一众涌上去。

此情此景,乔则新自己也看不懂谁对谁错了。

是狼狈地还想继续挽救众生的张仲山?还是一腔忠心保卫家宅的厨娘?还是立在这里,无所作为的自己?

乔则新觉得自己遇到了难题,但这问题身边从未有人想过,她不知该向谁询问。

该问章先生吗?

乔则新仰头看天,见那蓝天碧空如洗,底下却发生着血流成河的惨剧。

章先生上次回信还在半年前,他忙于在外行侠仗义,恐怕没时间读信吧?

乔则新叹了口气,走向人群中。

这些人已杀红了眼,有几个几乎要向她冲来。马夫看得心惊胆战,想拉着她往外跑,乔则新却一直走到了姐姐乔大的面前。

乔大的胳膊被划了长长的一刀,她正低头捂着伤疤,发现眼前落下阴影,一抬头,看见了乔则新漠然的脸。

她自然知道妹妹成了长弓门的大人物,与她不再是一路人,是故从没想过找她。两人自乔则新嫁给光美,就再没见过。乍一再见,她惊讶地发现嫁人后的乔二并无大的变化,也许她嫁对了人,那人对她很好。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句酸涩的话还未出口,乔大见背后有人冲来,忙将乔则新一推。

乔则新一个踉跄,勉强稳住身子,见乔大满脸不耐烦地让她快走。

她低下头,拉着马夫快步跑出了林府,不忍回头再看。

回到轿子里后,乔则新想,万一这是自己与姐姐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呢?她极有可能死在棍棒之下。自己的人生,大概还很长吧,此后,她再也没有姐姐了……

要不要回去呢?要不要劝她出来呢?

半晌,她只是将帘子拉开透了透气,外面的喧嚣声还未结束,四夫人的歌声也未停止。

“好乘凉。秋叶落,笛声残,逆水行舟翻了船。”

不用,她不用去。即使乔大死了她会伤心,会难受,但此时此刻的她,依旧讨厌这个姐姐,不愿与她多见。她要死就让她死好了,没人能劝得动她。

乔则新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止住酸涩的眼睛,又将帘子合上了。

“翻了船。大雪飞,人散尽,枯树残花覆流年”

但直到入夜了,乔则新还是没等来张仲山。她走出轿子,向林家又张望了,发现这场保卫战还未结束。这场战斗也许会持续几天,张仲山大概不会回来了。

好在此地离天殊旧宅并不远,乔则新便对马夫说:“我先回去了。你可休息休息,我看张大人一时半会回不来。”

马夫见天色深了,怕乔则新出事,于是提议:“我直接把你拉回去呗,然后我再回来。”乔则新笑着摇头,道:“不必了,你守在这,万一张大人中途回来,看不见车就不好了。”话罢,乔则新便一人扎进深夜。

她到家时,发现灯还亮着。

乔则新轻悄悄推门进去,光美果然已呼呼大睡。她怕吵到他,简单洗了漱,一路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却不料刚一躺下,光美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是她,揉揉眼坐起来,问:“今天怎么样?”

乔则新将他揽了下来,又拍拍他的脸,说:“睡了一天。”

光美笑了笑,将她搂到怀里,说话声含糊又黏腻:“今天我累死了,李高扬去看了民兵,说这不行那也不行,骂了我一顿叫我改。”乔则新闷闷道:“他怎么这么厉害?净会给别人提一堆要求,难道他自己能做得到?”光美轻轻“嗯”了一声,乔则新怒道:“他才做不到呢。咱们不能这么软弱,现在大家都太软弱了,怎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简直是暴君。你听到了没有?咱们得有骨气一点……哎?你听到了没有?”

她抬头一看,光美果然又睡着了。

此后的两天,乔则新白天出去,晚上回来。在林夫人的带领下,林家果真坚守了三天三夜才被攻破。张仲山上报的情况则更夸大其词,将林家家丁描述得个个身怀绝技,而林家夫人更是比肩王知微的传奇人物。但他张仲山却奋力鏖战了三天三夜,不休不眠,连饭都是在战斗中草草吃的。

李高扬仔细看了他上报的文书,眼睛在一个地方停顿了很久,连张仲山的报告都听不进去了。待散会后,乔则新取了那文书,看向李高扬停顿的地方,发现那处是伤亡名单,里面死了个叫王大的人。

她猜测这王大是李高扬从前的朋友。

既然如此,他会后悔吗?

乔则新猜测不会。

后续的斗争要轻松许多,其余人家的抵抗不似林家这样剧烈——又或许是因林家的前车之鉴——张仲山轻松完成了任务,还问乔则新要不要分一杯羹。

因这些豪强之家牵扯众多,如万合楼般的地方尽数关闭了,连小酒馆等也不剩。

而侵吞来的财产,虽被搜刮了一部分,剩下的倒也用之于民,加之吉昱明长袖善舞,与外部交好,越女县的经济一度到达顶峰。

李高扬又突发奇想:因害怕往年的灾荒重演,所以要在越女县种植一种保底的作物。他询问廖若笠,越女县能否种植荸荠。于是,由廖若笠牵头,诸多人考察,得出结论:虽然荸荠生长需要温暖潮湿,但是越女县完全可以达到。

虽然越女县较为干旱,但是百姓可以为作物常浇水;虽然越女县的冬天寒冷,但百姓可以为作物遮上棉被来保温。

这份文书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纸,李高扬认真攻读了,欣喜地发现此计可行。于是,他谨慎地对下面的人说:“吃饭还是第一要紧的事。百姓们最好额外种些荸荠,免得荒年没有东西吃。现在各类餐馆、剃头的什么地方都关了,种地的人多,一定能办好。”

此话一出,全县积极响应,纷纷让荸荠的种子落地生根,不久后就传来喜报。

这件事为李高扬添了一份轻松,头痛也减轻了许多。

乔则新知道他最近常常头疼,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脾气也越发暴躁,只有对光美好一些。大家在背后偷偷议论,说他这是早年练功太多,精气亏损,如今可不反噬了吗?

她倒是认为,是这李高扬坏事做尽,马上就要遭天谴了。

要不要告诉他实情呢?

大同会一片喜气洋洋,但乔则新日日在农村混迹,自然知晓实情。李高扬嘴里说“最好”,到了底下,可不就成了“必须”?越女县哪有那么多“额外”的地能耕种?开垦了大片荒地后,只能拿原本的地来种荸荠。种的荸荠也不合事宜,这东西本就长在南方,若真那么好,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引进?荸荠占了本地作物,自己又受不了越女县的恶劣气候,所折十之五六,实为大患。

然而奇怪的是,越女县居然能这样畸形地向前走。

乔则新所担心的灾荒等事通通没有发生,虽比不上她理想中的情景,却也称得上是一片欣欣向荣。她百思不得其解,但给章先生写的一封封信也从未被回复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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