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下到水中,只是这么比划确实说不太明白的,这个我熟,以后我可以教你,你的游泳课包在我身上了。”
看见谢照虞对自己所长兴致正浓,叶忆葡把引诱他的任务忘了个干干净净,一心想的是,谢照虞太好相处了吧,长得又好看说话也好听,自己是交定了这个朋友。
闻言她要亲自教自己游水,谢照虞不禁掩唇轻轻笑了,这一笑就像驱散了他身上云山雾罩着的病气一般,显出底下温润如玉般的质地,清风朗月的翩翩公子,阳煦清立,柔然璀温,似无恙时。
看的叶忆葡愣了一下,闯入心底的念头却莫名令她低落了一分,原来这世上好看的人这么多,也不止齐淮一个。她怪自己,怎么又不合时宜想起他来了,便定下神专注眼前。
“真的?”谢照虞想确认的是她真的要,亲自教他?
看见叶忆葡忙不迭的点头,只在心底感叹,自己何其有幸能遇见叶忆葡,他仿佛能看到她描金砌玉的繁琐装扮下有个无拘无束的灵魂,这是个多么直爽的女子啊,见她神色单纯并未多想,转而续问到,
“真的很简单吗,”
叶忆葡本是有半分不情愿答应姨母来取悦谢照虞的,明明提前被耳提面命过,谢照虞待人十分冷淡,切记对待他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可如今一见却意外发觉他对自己十分亲和。
两个人聊着聊着更是让叶忆葡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直接把谢照虞当成了平等的好友,眉飞色舞,想到什么就说起了什么。
“当然了,我是专业的,相信我,有我给你指导,就瞧好吧,包教包会哟,嗯,就是你的身体,可能得注意水温,只要温度适宜,对你的健康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就是不知道你母亲会不会同意呢,如果她实在担心你的身体不许你学的话,你可就失去师从泳场健将的机会了。”叶忆葡随口开了个玩笑。
“我母亲?”谢照虞却颦眉,颇为疑惑的看向叶忆葡,
“是啊,刚刚不是你说你阿姐要教你,然后被你母亲制止了吗?”
“哦,不是这个意思,”谢照虞恍然,他眉头舒展,言笑晏晏看着她,耐心解释道,“她不允许的,不是我,是我阿姐……”
“原来是这样,”看来又是一个被礼教束缚了翅膀的女子,看着谢照虞提起他阿姐时,眉眼间有一丝化不开的愁绪,叶忆葡忍不住问,“你阿姐能自学水性,肯定也是个奇女子。”
谢照虞迅速抬眸看向叶忆葡,似有些吃惊的查看她的神色,看她表情如此坦然,随即心下明了,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阿姐是谁,于是微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笑了,可眸底的难过却更盛了几分。
“嗯,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姐,也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女子,只是……最近她生病了,可她的夫家却不肯给她医治。”
谢照虞的声音很轻,他并不该交浅言深的,可是面对着叶忆葡,不知不觉他便把现今他心底最深的担心说了出来,哪怕,哪怕能听一听叶忆葡的安慰,自己也许会好过一点。
果然,叶忆葡的眼里是不掺杂一丝利益与衡量的担忧,“那个男人也太狠心了吧,可就算是这样,你是她的弟弟,为什么不去帮她?给她撑一撑腰?”
她甚至还有一丝气愤,“你难道不知道,女子在夫家过得怎样,离不开娘家能给的助力么?”
连叶忆葡这样不问世事的小女子都知道,阿姐确实是因为娘家没有助力……
看着叶忆葡越说越认真的义愤填膺,谢照虞被她不知深浅便大放厥词的天真逗笑了,轻轻用折扇拍了拍掌心,语气温柔而诚挚,“说得好,叶小姐所言极是,”
被认真夸赞后的叶忆葡反而不好意思继续斥下去了,她有些收敛,“既如此,你家为什么不去帮她呢?”
想到这里有一个女子嫁进夫家,只因妻以夫纲的社会秩序,便要受了磋磨也不得逃脱,甚至可能丧命,叶忆葡心底非常不舒服,她盯着谢照虞等他回答。
谢照虞敛去笑意,面色是不加修饰的悲伤,音色温暖中带着不容有失的决心,正色道,“叶小姐请放心,我们绝不会弃阿姐于不顾,我们已派人在去往她身边了,只是她的夫家太远了,远到通信不便、相见更是难于登天。”
“我只怕,阿姐撑不到……只求她能等一等我们。”说到这句时,谢照虞明显红了眼睛,垂眸遮掩了自己的失态,再抬头,又是注入无限希冀般绽开一个春日暖融般的笑容,他是真心在意他的阿姐。
叶忆葡这才松了一口气,“什么地方那么远啊,不会是宁古塔吧,”她开始胡诌电视剧上看到的名称了,谢照虞是一副没有听过的模样,她解释道,“就是那种十分遥远又十分寒冷的地方。”
若有思思,谢照虞微微点头,“确实,她确实在一个十分遥远又十分寒冷的地方,那里,是真的很冷。”
叶忆葡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阿姐是个生命力旺盛的奇女子,她一定知道你们正在长途跋涉赶去救她呢,她一定能等到!”
谢照虞低头看了看肩上轻拍的柔夷,一双清冷的桃花眼中忽就变得火热,叶忆葡也察觉到了,慢慢收回了自己那不算安分的手。
“那个……谢公子,在你再次见到你阿姐前,我保证教会你游泳,怎么样?”叶忆葡把话题又拉回游泳上,
“好,叶小姐,我等着你来教我游水。”
谢照虞掩去双眸中灼灼滚烫,恢复了原来怡静温润的模样,其实他生就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本应是顾盼妖娆,但偏偏点缀在他因常年病弱而冰肌似玉的脸上,却是恰到好处的神娟韵秀,加之容仪雅淡,情性温和,让人看了,只感到见之忘俗的宁然静态。
“只是,有个难题……”叶忆葡突然想起场地的事了,她看着谢照虞有些为难的摸了摸发梢。
“只是什么?”谢照虞语带微微促狭,还以为眼前这个女子终于想起来男女大防的事了,
不成想叶忆葡倒是想的这样简单直接,她大大方方的把自己没想明白的难题直接丢给了谢照虞,
“我不太清楚……咱们在哪里可以一起游泳啊。”
为什么叶忆葡能答应得这样痛快,还不是因为穿越来这么久,自己一直再被逼迫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每天都烦恼着一身保镖技能要荒废了,谢照虞是第一个让她觉得自己过去所学没有全然白费的人,她自然心情大好,生怕谢照虞反悔另请高明呢。
“你要是能找到地方的话,我肯定能教会你。”
谢照虞低头轻笑,再开口语气已带着三分宠溺,“一言为定。”
心底却思量着,家里的沐房里的池子是有点小,是该建议大哥在为自己准备婚房的时候建个大一点的沐房了,尤其,里面一定得有一个足够大的……池子呀。
叶忆葡光顾着承诺,却忘了这是在古代,没有任何一个公共泳池能实现男女一起下水游泳戏水的场景。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嫁给谢照虞,成为谢照虞的榻上宾,夫妻二人鱼水调和,倒是可以一同戏水,叶忆葡还什么都没察觉呢,谢照虞那边却实在是,神女无心,襄王起意了。
……
就在叶忆葡与谢照虞相谈甚欢,彼此约定来日一定要一起戏水之际,齐淮坐于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却心中倍感孤凉,席上之珍是呈不断地殊滋异味,教坊名伶轮番登场献艺不断……
这一切都漫长得像没有边际,珍馐美馔让齐淮食不知味,鼓乐笙箫让齐淮心烦意乱、神游天外。
就连何时有人来到自己身边,他也未察觉,那人抬起手就抚着他的发,齐淮一抬头,
“姑姑。”
长公主慈爱的看着齐淮,“淮儿今个是怎么了,不高兴?”
“没有的事,”齐淮侧身,小厮立即在他的案旁添上了座位。
长公主坐好后拉着齐淮的手,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最近都没有去姑姑那里玩,忙什么呢?”
立即想到叶忆葡,齐淮恍然一瞬,但立即调整好想出一个理由,“最近父王嫌我剑法不行,让师傅督促我每日勤练呢。”
“你才多大,他是拿你和自己壮年时相比呢,”顿了顿,长公主似有遗憾,“可惜了,燕门大捷差点去了他半条命……如今他自己手不能提,心底遗憾,自是对你要求更高。”
拍拍齐淮的手以作鼓励,长公主稍作斟酌,还是再次问起那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王妃可还好?”
“母亲她一应如旧。”
“她还是那么坚持,可怜你了,这么大的人,却连个通房都没有。”
“姑姑,淮儿是自己要这样的,母亲她并未拘着孩儿……”
齐淮心里明白,整个京都但凡私下提起礼王妃的,没有人不说她善妒犯了七出,可他看到的却不是如此,在父王还未变心的那些年,礼王抱着年幼的齐淮,曾一次次给他说起燕门战役的旧日故事。
当年燕门之役从大败转为险胜,是万军无望之际,齐淮外祖父老荣国公勇而向死,拼却了自己的性命,只为给礼王杀出那一条回家的血路,在他浑身是血倒进血泊尸海中的时候,还在切切望着礼王,那是一双父亲临死前依旧挂怀儿女的眼睛,
“老臣回不去了,”一声长啸,“问礼王妃安!”
他用死亡与忠诚来做最后的请求,求礼王,誓而有信,他那从小小的粉团子长成的金娇玉贵的女儿啊,她偏偏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万盼着殿下莫要辜负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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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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