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墙的声响引得众人望过来,见着忽然多出来两个人,不少人眼眸中闪过希冀,着急向后看,希望那黑漆漆的墙洞里能再有更多人出来,最后能是自己亲近之人。
却是徒劳,再没有人出来,梅成业失落之余,打起精神走过来问道:“傅兄,你还活着就好……只是怎么从墙里出来?”
难道除了存在危险的楼梯,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傅青崖不着急没回答,用着指腹按在月栖真眼下,擦掉那微小的湿意,用力稍有些大,眼角染上红晕,月栖真瞪他一眼,摇头将他的手甩开。
傅青崖挑眉,灰眸似在说:怎么好似要哭了,是担心他死了吗?
月栖真不语,反手拧他胳膊肉,结果被傅青崖坦荡荡拉入怀中,只听他附耳说,“我没事,别担心了。”
见状,梅成业又一次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月栖真想推开他,可是傅青崖抱得特别紧,带着宛若失而复得的占有欲,挣扎间他的手却闯进了衣服下摆,落在那起伏的腹部,温热的手掌在缓慢地抚摸。
月栖真僵住,不敢再动,就怕不留神,就暴露了他奇怪的身形。
众目睽睽之下,傅青崖这家伙这是在干什么?!
怀里的黑东西感觉到什么异动,忽然抬起头,凶狠地冲着傅青崖呲牙,红眸冒火。
气得扭过头,去咬傅青崖的手臂,居然咬不动,黑东西不可思议地呆愣住。
傅青崖一介**凡胎,哪怕作为剑修锻过体,也不该让他咬不动啊,他可是魔。
“当时情况危险,众人乱成一团,我也被黑刃给锁定,躲避之际无意间破了墙壁,没成想是空心的,因此掉落其中。”
月栖真瞪他,黑东西咬他,他都视而不见、纹丝不动,甚至还在有条理地回应着梅成业的话,手却依旧停留那处,一下又一下、漫不经心地抚摸,像是在标记一般。
酥麻的感觉从他指尖抚摸过的地方开始蔓延,月栖真腰立马软了,无力地贴靠在傅青崖胸膛,耳朵红了一片。
太奇怪了,这种感觉。
黑东西气到炸毛,不甘示弱地想探出触手,也去到那衣服底下,抢着接触柔软,可它现在既没有名分资格,也没有力量,还不能暴露身份,不然就不能待在月栖真身旁。
月栖真难耐地仰头,无意中看见傅青崖的脸,那双灰眸是一如既往目中无人,对什么都游刃有余、漫不经心,可他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傅青崖,他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对他这么霸道且不讲理。
就像对待一个所有物一样,可他月栖真并不是傅青崖的物件。
这样的傅青崖陌生……却又透着莫名的熟悉。
“我想我知道人牲都在哪里了。”傅青崖抛出一个惊天发现,本来蔫巴巴的幸存者们瞬间精神起来。
此行虽然损失惨重,但如果寻找到人牲的下落,那些牺牲的人也算不上白白牺牲了。
月栖真也被吸引,顿时抛开脑中所想,只是简单结论:应该是这次行动变数和危险太多,加上傅青崖差点死掉了,才会如此行动吧。
心里却还是留下这不舒服的滋味,暗暗生根。
果然还是最讨厌傅青崖了。
林英范目光从二人亲密的怀抱行为上移开,焦急地出口询问,“在哪里?”
而后顺着傅青崖目光望过去,提出疑问,“……在墙里?”
被破开的墙体里面乌漆嘛黑,但能够让傅青崖掉进去又爬出来,甚至还带了个人回来,亦然存在一个空间。
林云舟安静地点头附和,头发乱成鸡窝头,浑身脏兮兮,再加上衣衫破败,一副被狠狠虐待的模样。
林英范才开始并没有认出他,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从那混着血液和泥土的脸上看出点故人的痕迹,“云舟?”
林云舟还是点头,指了指嗓子后又摇头,众人才发现他被下了药,不仅浑身灵力使不出来,还发不出声音。
再怎么怀疑他的身份,也是相处了十多年,算是亲人,林英范面露担忧,上前去为他检查,发现除了被下药外,都是些皮外伤,微松了口气,他问:“云舟,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还成了人牲?那墙下又是什么情况?”
梅成业闻言,冲月栖真挤眉弄眼,“云舟,林云舟?你小师弟啊。”
看起来年岁挺大,比和白晴那丫头大,不过听说这无极宗新入门的小师弟是个病弱关系户,也难怪。
还传言月栖真自视甚高,看不起这弱小的关系户小师弟,梅成业肯定不信,月栖真不会这样,要这样也是傅青崖,再说月栖真真瞧不起他,又怎么样呢。
修真界本就靠实力说话。
这帮家伙就爱嚼口舌,对月栖真就非常针对,一方面嘲讽他万年老二,实力天赋低,一方面又说他仗着天赋高看不起人,真是左右脑互搏,看了引人发笑。
信的人真该去让丹修看看脑子。
月栖真默认,不知道这家伙在脑补些什么,看他的眼神逐渐充满怜惜,让他鸡皮疙瘩起来了……也有可能是傅青崖摸的,他的手在往上走,越来越危险。
月栖真急了,用力踩了他一脚,趁他愣神间,撬开钢铁般的双臂,离开怀抱。
傅青崖只是看他一眼,没把他再逮回来,林云舟说不了话,只能由他来作答。
“就像对待养殖的畜牲一般,墙里面是数不清的兽类笼子,里面却关着无数个如林师弟一般待遇的人,他们眼神黯淡,充斥绝望。”
“我在其中看见相识的林师弟,人太多了,单凭我一人是救不过来,便就带走了他一人。”
换种说法说,这墙是为了豢养人牲堆成的。
茅塞顿开,一个弟子忽然开口:“人头、对半分……也就是伐、卯!出任务前,我特定调查过人牲,刚好在某本杂书中看到过,这就是人牲祭拜时的处理方法!”
而人牲的存在,显而易见,是为了祭拜神像。
这么高大的神像,这么多层楼梯,那些巨大的盘子,究竟需要多少人命。
洞口漆黑,不敢想里面该是怎样的黑,这黑黝黝里面,或许正有许多双眼睛在透过这狭小洞口,看这透出的光。
月栖真最怕黑暗中那隐藏的眼睛,但想到这一点,却没感到害怕,只觉得……愤怒和难过。
这时他们是不是也会产生希望,希望别人来救他们,或是被折磨过后一如既往的麻木。
在这个天灾**,人不当人的时代,平静地死去也是一种奢求。
无言的压抑,以及恐慌在如今加上傅青崖二人,只剩十一个人中蔓延开来。
死了那么多师弟师妹和同僚,带不出去人牲的消息,也不让他们白死了吗?梅成业哑着嗓子问那位弟子,“还有什么,关于人牲的……死法?”
“多知道一点,我们也能有所防备。”
弟子冒着冷汗,面色苍白,没曾想只是书中一阅,却有一天会成为这书中所记载的情况,他哆哆嗦嗦道:
“伐、卯、肔、戠、胹,我,我当时看了觉得有点恶心,就没认真看,只记得这让我印象深刻的五种。”
伐,意味着切下人牲的人头,献上人头;卯是将人牲身体对半切开,献上对称的身体;而肔则是取出人牲的肠子,献上曲折的肠子;戠是将人牲风干,做成肉干,用肉干献祭;胹是将人牲放在鼎里煮熟,再将他们的熟肉献祭。
无论哪一种,都格外残忍且难以接受。
“剩下的好像没这么丧心病狂,我没能记住……”弟子挠挠头,滑稽一笑,无力又无奈。
梅成业转头向傅青崖问道:“这墙中能通行吗?”
傅青崖道:“能,但和这里情况差不多,那里的人牲们也在经历无时无刻地屠杀,随时都在被摆上祭盘,而且很黑。”
梅成业和弟子们对视,他咬牙,下决定,“我们走墙里!至少有人在关养他们,那就肯定存在出入口。而爬这楼梯,我们不确定上面是否就是出口,而且人口基数大,是存在存在,但我们不一定会遇到危险。”
“人牲既然已经寻到,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出去通风报信,找人来救他们。”
*
众人都是修者,在黑暗中也能视物,没有灵力的林云舟被林英范特殊关照,而徐觅则牵着月栖真前进。
之前在爬楼梯时,一片祥和,全然听不见外面的风吹雨打,现在走在这漆黑的墙内,脚踏在硌人的笼子上。
忽然能够听到风吹雨打声,还格外得大,原来只是墙壁厚到隔绝了外界,留给庙堂和平的假象。
墙内空间不算太大,就如傅青崖所说的一样,里面堆满笼子,他们只能借助在笼子行走,寻找出入口。
一个笼子很狭小,里面竟然拥挤地关着十几人,笼子门口摆放着肮脏的菜饭,真是如同畜牲一般的待遇。
当他们走在笼子上,惹得笼子震颤时,也引不得这些人注意,大部分都眼神无光,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或躺或坐,毫无生机,对外界毫无反应。
整个密闭的空间充斥着刺鼻难闻的气息,众人止不住地咳嗽,这番景象,更是让他们一股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忍不住加快步伐,想快点跨过这些区域。
紧接着又看到了另一些不太一样的笼子,这次里面的人会动,但……里面关着一女多男,他们通通赤着身子,面红耳赤地在进行着如同野兽一般的交合。
距离不远处的笼子则关着许多大着肚子的女子,她们目着眼神,一味地呆呆抚摸着肚子。
真是圈养,繁殖、养成、献祭一条龙。
这么多数量的人,通通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暗无天日。
月栖真觉得恶心,他落后半步,捂着肚子,难受得想吐。
下一秒,傅青崖温热的手捂住他的双眼,道:
“别看,我带着你走,”
睫毛在手掌里似小刷子般扇动,有点痒痒,月栖真没有拒绝。
傅青崖嘴角上扬,灰眸向右瞥,和林云舟对上视线,轻眨了下眼睛,带着得意。
林云舟:……
看不见后,其他感官就更加敏锐,耳里是淅淅淋淋的狂风暴雨,以及人牲被处理传来的哀嚎声,刺鼻的味道再加上浓郁的腥甜混杂,形成古怪的味道。
油态物透过墙缝汇聚过来,它们再次凝聚成条状物,挑选着猎物,解刨、断头、掏肠、吊起来……它们行动的声音是粗暴的、迅速的。
黑刃如风般嗖嗖而过,眨眼间,倒下数不清的人,血流成河。
不知何处的大鼎在沸腾,咕噜噜冒着气泡,里面混杂着人的挣扎声和痛哭声。
还有东西在地面被拖带拉走的沉重声音。
月栖真心中灵心焰燃烧剧烈,他在愤怒,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
他拉下傅青崖的手,露出的黑眸里烧起白焰,熠熠生辉。
可睁开眼,这哪里是那黑暗的墙内,眼前明亮昏黄,烛火通明,香火滚滚,他怔住,那高耸巨大的神像此时正在面前。
那神秘的样貌终于暴露出来,是神龙像。
神龙,神龙。
烛龙。
他耳边仿佛听见了巨大的龙吟声,回过头,傅青崖正站在他背后,灰眸含笑。
这里只有他俩。
烛火摇晃,傅青崖对他说:“月栖真,你知道不该是这样的吧。”
月栖真正处在对居然祭拜的是神龙的震惊中,黑眸瞪圆,面对此时他忽然开口,只能迷惑地望过去。
傅青崖好笑地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道:“让我们回归正常的剧情线吧。”我可是你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啊。
什么……正常?
烛火刹那间加大,如同处在火海中,月栖真脑子忽然剧痛,那滚滚香火弥散成浓郁的白烟,呛入他的鼻、口腔,窒息感传来。
眼前景致扭曲起来,他脱力地跌坐在地,傅青崖站立着,灰眸偏执疯狂地看着他,火海、浓烟绕过他,向着月栖真扑过来。
月栖真迷糊地想:他终于知道熟悉在哪里了,两年前那时的傅青崖就是这般看待、对待他。
像个物件。
*
无极宗,水峰。
陶雪风蓦然吐出一口血,头发刹那间全部雪白,皮肤松弛下垂,老年斑密密麻麻地出现。
他面前的大阵已经停止转动。
他褪色的眼眸开始僵化,片刻后,只是叹息。
他快速苍老,很快如同枯木,生机尽失,风吹过,带起丝丝白发飘飘,他眼睛睁着,死不瞑目,一动不动。
*
南境,竹化城,林家。
府宅豪华,光是那大门就气势磅礴。
庭院中打扰的仆从们小声低语,“听说真少爷找回来了,那云舟少爷可怎么办呢?”
“哎,云舟少爷那么好的人,多半要被欺负了,我可听说啊,这真少爷从小混着长大,能有什么好品格,你知道吗?修真界最讨厌排行榜,他可是位于第一……”
“住嘴!主人家的事,怎么能有你们插嘴!还不快滚下去!”林英范紧绷着一张脸走进来,身旁跟着一位少年,少年容貌昳丽漂亮,真是像极了逝去的大夫人。
月栖真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们所说不假,他就是修真界的万人嫌。
师父死了[爆哭]
穿越者强势拉回剧情线。
(剧透一下,从灵犀线失灵开始,傅青崖就被人替代了,还记得入梦道具吗,孟修齐用掉了一次,林云舟没用,两个人联手,困住了傅青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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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正确剧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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