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谦再次悠悠转醒的时候，时间已至深夜，月光如水，从敞开的窗户落下来，他躺在床上，定定的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意识刚刚回笼，胸腹处的疼痛就传了上来，他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想坐起身来，才察觉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视线顺着望过去，陆离握住了他的一只手，靠在床边睡着了。

贾平裹着一身寒风，推门而入，看见他醒着的时候，还愣了片刻，随即压低声音道:“醒过来就好，醒了天亮就回京了。”

帝谦也压低声音回:“你大半夜的做什么去了？”

“应付那群吃干饭的，天都黑完了才来，真有什么事想指望他们，比登天还难。”贾平晃了晃空荡荡的茶壶，就又摔回桌子上。

陆离心绪不宁，睡得本来就不安稳，细微的动静，也把他唤醒了。

他脑子还是一团浆糊，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医嘱，喊道“大夫，人醒了！”

没过片刻，隔壁屋子里就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来喽，来喽。”

大夫背着药箱过来，陆离连忙起身，才惊觉，自己抓着帝谦的手。

他将帝谦扶起来，不自在的退开之后，站在一旁，用眼神去打量帝谦。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中衣，许是常年身体不适，人靠坐在床头，显得分外消瘦，屋内没有点灯，只靠着微弱的月光去看。

帝谦的脸模糊不清，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辨别，但他还是觉得帝谦此刻应该是抿着唇，眉头微微蹙着，不去看大夫。

这是他看病时最常做的动作，陆离观察的细致入微，但与此同时，他心中涌上一股苦涩之感，什么病啊，竟然连皇家也治不好，只能这么经年累月的拖着。

“依照公子这脉相来看，莫不是位……哥儿？”大夫有些犹豫的说。

贾平见那两人都没吱声，只得揽过交际的责任，说道:“是如此没错，不知这与身体好坏有何干系？”

大夫拿出纸笔，开始开药方。

“他身上有毒，毒素积聚多年，怕是家中……有什么东西带毒，回去之后要多加小心。身体亏空的厉害，恐怕是再难生育了，这个方子每天一用，有排毒的功效，还是早日找到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把这毒解了得好。”

陆离点点头，将方子接过来，即使不知道上面写的草药是什么模样，却还是郑重的读了一遍，才揣到怀里。

贾平把大夫送走之后，没忍住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想说话的时候就装哑巴，想要就把方子抢过去。”

陆离瞥了他一眼:“我们是一家人。”

贾平故作吃惊样:“我们是一家人～谁跟谁是一家人？别以为躺在一张床上就是一家人了，要按你那么算，我们也是一家人。”

察觉到陆离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妙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我和帝邕打小就认识，我和他小时候练武天天睡一张床，我和帝邕算一家人，帝邕和帝谦算一家人，我和帝谦是不是一家人？”

陆离在脑海中理了理这个关系，差点被他绕进去了。

“这么说，你才是后来的，你该退出了。”贾平最后总结。

陆离直接没理他。帝谦看了看这拌嘴的两人，问道:“帝邕呢？我看到他了。”

贾平玩笑的表情一收，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断后被抓了呗，不过也不妨事，皇帝现在这个身体，加之没有别的子嗣，他们也只能把赌注押在帝邕身上，吃不了什么苦头的。”

帝谦点点头“我不在朝堂上的这一天，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陆离连忙接话“知道你会担心，我出发之前就了解过了。今天你没去上早朝，岳家提出了推迟颁布禁赌令的计划，王家又一附和，这件事当真被撤了下去。”

帝谦脸色不愉“我拟折子，重新和陛下商议。”

陆离突然将被子一扯，把帝谦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先睡觉吧，别想了，想不完的。”

帝谦精神还有些疲乏，躺下之后没多久还真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觉得有人在抱自己，身上的疼痛并未消退，他蹙了蹙眉，懒得动作，只将头埋到那人怀中，躲开迎面吹来的寒风。

外面的护卫目不斜视，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那么暧昧的举动，当然，也是不敢看。

陆离瞧见他的动作，心中觉得好笑也暗自庆幸，帝谦好像没怎么生他气，醒来到现在都一句话没说，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挡住更多的风。

陆离一早就起来了，今天按照规定是要去正堂用餐的，但是帝谦身体不适合，还在睡觉，陆离就遣人去说了一声。

他掀开帘子走进小厨房，热气氤氲着从他掀开的缝隙里面拱出去。

“二少。”

陆离点点头，吩咐道:“腾个灶台给我用。”

看到他做饭的动作行云流水，俨然是一把老手，旁边一直盯着他，怕出麻烦的厨师这才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煤球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就往厨房里面来，它三天两头就跑这里撒娇卖萌，厨师们基本都认识它，有时候悄悄留一片肉给它吃，哄的煤球乖乖的任由他抚摸。

它进来之后瞧见了陆离，眼睛当即像亮光一样，跑过去围在他脚边打转。

陆离从自己的那份里面分出一点给它，煤球吃完之后，又在他腿边打转。

陆离笑了笑，低下身对着它说:“我今天还有事情，不和你玩了，你去陪帝谦怎么样？”

煤球仰着脑袋看了他一眼，然后迈着脚步从厨房走了。

陆离端着东西，回到房里的时候，却没看到煤球，还以为上哪里贪玩去了。

却没想到，门外传来敲门声，他将门一打开。

春来两只手捧着煤球，纤长白皙的手掌上，那抹血色显得格外刺眼。

陆离被刺得呼吸一滞，他赶忙把路让开，春来将猫放在桌子上，他把纸笔拿出来，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昨天打错字了，我悄悄改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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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煤球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