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番外一 新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施姜韫在新年里又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这下家中就有三个孩子了。

大概是怕繁英在这个家里会受委屈,胡首丘格外宠老大,而枢星,就是龙凤胎里的老大,因为是个女儿也备受宠爱。

只是这样一来,唯独忽视了家里的老幺。

家中最小的孩子叫骞鸿。

他和姐姐枢星从生下来开始,枢星就比他个头要大,白白胖胖的一个小丫头,倒是骞鸿,生下来是干干瘪瘪的。

就像陈水儿说的,骞鸿估计在娘胎里就受枢星“管”着,吃的不太好,才会这么瘦。

不过好在,这孩子没有什么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病。

而且孩子小的时候瘦,之后多补补也就补回来了。

只是...

随着时间的流逝,施姜韫和胡首丘发现,老二枢星学什么都很快,不到一岁就能断断续续地说些“小孩话”了。

可老三骞鸿,到了三岁还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这可愁坏了施姜韫和胡首丘夫妇,他们到处求医问药,遍寻名方。

可几大盅苦药汤子喝下去,骞鸿还是一点不见好。

这孩子每天就是呆坐在廊下,看着哥哥姐姐在院里练武,玩闹。

繁英和枢星经常会逗骞鸿,和骞鸿聊天说话,可是他却完全没反应,不知道哭,也不知道乐。

大多数时候,都是繁英和枢星的自言自语。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骞鸿四岁的那个春节,银翠翠来京述职。

因为他们几人的交情,施姜韫邀请她和从塞北南下的李笏他们都来自家过年。

说起银翠翠和施姜韫的友情,也是一种缘分。

战后一众人齐聚京城,商量日后的事。

在这时候,深明大义的前皇后和女中豪杰的岭南大巫一下子就产生了惺惺相惜之感。

此前二人一直是在旁人口耳相传中描绘想象对方的模样,如今得见真容,二人可谓一见如故,喜不自胜。

此次相聚,几人已经是很久没见。

大家才知道施姜韫的小儿子不会说话,性情孤僻。

用过饭,云有灵给枢星编着辫子,同时耐心地听枢星讲最近学堂里发生的各种事,还煞有介事地和枢星聊着。

枢星手里还拿着骆青兰寄回来的镜片,她很喜欢这东西,因为她听兰姑姑说,这玩意儿架在一种叫“天文望远镜”的东西上就能清楚地看到天上的星星。

李笏和胡首丘父子聊着当下的时局。

银翠翠和施姜韫随性地聊着天,但施姜韫时不时就要回应一下坐在自己怀里的小骞鸿,因为他总是拽她的袖子,但又不说要干什么。

银翠翠看见自己的好友这般也是不忍,于是她从袖中唤出一只泛着浅蓝色光辉的蝴蝶,朝着骞鸿温柔地说:“小宝儿,你看这是什么?”

这蝴蝶可不是一般的蝴蝶。

它能找到天生与岭南蛊术有缘的人。

巫与医不分家,万一岭南有能救骞鸿的方法呢?

骞鸿伸出小手,那只蝴蝶稳稳地停在了他的手上。

银翠翠和施姜韫对视一眼后对着骞鸿说:“小宝儿,你想和翠翠姨去岭南吗?”

骞鸿点了头。

在施姜韫和胡首丘夫妇不舍但不得已的目送下,骞鸿和他的翠翠姨离开了京城。

谁知道,这一走,就是十年。

十年之间,大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旧时的学堂私塾被取缔,施姜韫被派到了新式学校当校长;胡首丘则抛弃了原有的所有的头衔,当了一个来自民间的军事顾问。

繁英通过全国的考试,考到了成立的公立学校里当了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枢星则进了由精械院发展而成的精密仪器研究院,主攻天文方向。

唯独骞鸿,每年只有一封封报平安的书信自岭南传回京城,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直到十年后的又一个新年,银镜明带着自己“大巫”一脉的徒弟回京述职的时候,众人才再次见到他们。

在京城一个不起眼但戒备森严的大院里,一众官员,包括李笏、云有灵、施姜韫胡首丘夫妇和骆青兰都在,他们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民族服饰,头戴银冠,手戴银环的夫人带着一个身穿蓝白相间的袍子,耳后别着银饰,颈间和手腕上都戴着银环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岭南巫脉银镜明携徒弟银明琅见过诸位。”

“你就是银女士的爱徒?果然一表人才。”

“多谢您的夸奖,我愧不敢当。”

银环随着二人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

施姜韫在这叮当声中无声地哭了。

银明琅就是骞鸿。

岭南十年,他变了太多。

这十年,银翠翠带着他从月神洞搬了下来,和百姓们住在一块,也不再划分什么“内外”,本地人和搬来此地的外地人逐渐融合。

同时,银翠翠把权力交到了调派到当地的官员手上,自己就带着骞鸿帮着老百姓干干活,拉拉家常什么的。

银翠翠还把自己最为得意的凌秋刺传给了骞鸿。

骞鸿在银翠翠的用药、练武和“放养”的策略下,好了很多。

某天,银翠翠和骞鸿说起将来的事,骞鸿选择了在京城和岭南之间两头跑。因为京城是父母,他要尽孝;而岭南是责任,他作为大巫一脉的继承人,虽无实权,但师父的教诲不能忘,百姓的寄托不能辜负。

不过,逐渐长大的骞鸿也有烦恼。

其中最大的,就是那个从西域来的少年伊拉勒。

伊拉勒整天跟在骞鸿身后,跟个尾巴似的甩不掉。

骞鸿端着盛满草药的笸箩走在长满青苔的石板上,伊拉勒在他身后喋喋不休,大抵都是夸他长得漂亮的话,他有些烦,又有些害羞,于是脚步越来越快。

“哎你怎么越走越快啊!”

骞鸿不答话,脚下不停,甚至是由走变成了跑。

“阿琅!你等等我,阿琅!”

骞鸿面上有些红,却没有回头,只是赌气大喊:“我才不要等你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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