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日寒鸦一片愁(五)

徐谓之看了眼窗外,丝毫不见紧张,他心态良好,在这种邬菱觉得万分危急的时刻还有心情逗弄她。

他在邬菱话音落后故意用充满戒备又害怕的眼神看向她,可说出的话却又完全相反,抓紧衣服贱嗖嗖道:“别说这么有歧义的话,什么你的我的,我虽然是男人,但我的清白也很重要的。”

邬菱闻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无奈的很想翻白眼,低头扶额后,很快抬起头又转换口径,咬牙提醒他:“……道长,我是说你刚刚捉到的鬼不见了!”

“知…道…了,那我真是太难过了。”徐谓之立刻捂着胸口,放缓声音,一脸痛心地无缝切换到另外一种状态。

邬菱看着他做作的死样子目瞪口呆,也实在看不出他哪点难过,甚至一丁点着急都看不到。

邬菱想到这顿了顿,身体放松下来,立马靠在一边装死不说话。顺便不忘谴责自己,心道她一个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太监替这不正经的皇上着的哪门子急。

她自嘲地轻笑一声,想想觉得真是要笑死人了。

徐谓之透过后视镜看着邬菱缩坐在后座一角,以环抱手臂的姿势抱着自己,头歪到一边,这是一种带着不安与防备的姿势。

她并不信任他。

徐谓之抿了抿嘴角,从后视镜上挪开目光,无意识的磨搓手边偏硬的袖口,莫名带上了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他问:“你想入轮回吗?”

邬菱一动不动,闭着眼睛问他:“我有可选择的权利吗?”

她为鱼肉,他人为砧板,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徐谓之的目光再次投向后视镜里的身影上,道:“你会有两个选择。”

邬菱听着他认真的语气,睁开眼睛,远远对上后视镜里的那双同样也在盯着她看的眼睛,对方此刻终于不再是面对姚小河时那样散漫而不屑一顾的眼神,他很平静,平静中带着认真。

他终于像个人了,邬菱默默感概。

徐谓之看着她不说话,率先挪开目光,看了眼表,指针已经转到了五点。

他接着道:“天很快就亮了,姚小河看样子白天就不会出来了,你若是想要入轮回,我可以短暂地发发善心先送你去。”

邬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会这么好心?几个小时前你不是还说要吃了我吗?”

邬菱觉得这人的嘴脸未免转变的有点太快了,她一时有点适应不过来,不知道哪句话才是真的他,甚至觉得他这又是在故意整她,想看她期待落空后恼羞成怒的笑话。

就像猫捉老鼠一样,捉了放,放了捉,循环往复,一直到猫玩弄老鼠玩弄够了,老鼠也再没有力气再逃跑,最后猫才会将老鼠一口吃下。

徐谓之一噎,轻咳一声道:“我前面和你开玩笑呢!”

邬菱淡淡道:“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和我开玩笑,要命就一条,你要拿去就拿去吗,在你面前我刚死没几天的孤魂左右也没有反抗之力。”

徐谓之闻言却忽地沉默了,神思凝结,眉眼隐有郁色。

邬菱本以为会等来他的回怼,没想到对方居然不说话,她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又忽地开口了。

徐谓之说:“世间有法纪,你没有做过恶,你是无辜早死,本该去入轮回的。”

邬菱闻言一瞬间头脑清明起来,淡淡反问道:“那我既本该去入轮回,为何此刻又和你待在一起?”

徐谓之无奈的叹口气,想起前面撒的那个慌,于是立马扯出来做挡箭牌,接着圆谎,他道:“我们见第一面时我就告诉你了,黑白无常久拘你不走,所以才找了我来帮忙。”

邬菱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道:“那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徐谓之“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问她:“什么?”

邬菱说:“我想知道除了去入轮回,我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徐谓之却反问她:“你不想入轮回?”

邬菱下意识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道:“做人也没什么好的,如果下辈子能让我去做国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她坐起身,问徐谓之:“我能自己选吗?”

“不能。”徐谓之斩钉截铁地告诉她:“那里名额少,都是随机分布的,公平公开公正。”

邬菱又倚回去,嘴里念念有声:“那入轮回继续当人有什么好,这辈子怎么死的我还不清楚原因,你要不是个邪道,不吃我,那先这么耗着也挺好的。”

“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声乐观。”徐谓之听着邪道两个字嘴角抽动,他怎么听着这么不舒服呢。

事实证明,人都是双标的,他叫人家渔家女的时候就没这种感觉。

邬菱双手抱拳,敷衍道:“谬赞了,当真是谬赞了。”

她话音刚落,就听前方有装模作样的抽噎声传来,她很想问他又犯什么病,就见对方转过身来,一脸无辜地开始谴责她:“我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你怎么能这样想我呢?”

邬菱无语,“话都是你说的,我怎么想你了?”

“玩笑话和真心话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听不出来。”

徐谓之:“……”

那好吧,他为了自己的名声还是解释一下吧。

想着徐谓之开始去翻车里的储物盒,不一会就翻出一本黑色的小本,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塞到邬菱的怀里。

邬菱看着被塞到手上的东西皱了皱眉,她不解地看着徐谓之,没想到只看到对方昂着头的后脑勺,邬菱心想头还挺圆,毛茸茸的,看着有点好摸,跟她家那只一见她就疯狂摇尾巴的旺财一样。

徐谓之并不知道她在盯着自己的后脑勺走神,更不知道对方在拿他和狗比,他以为这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对方肯定已经看完了他的有力证据,他傲娇地拍了拍袖子,一脸骄傲对她说:“看到了吧?我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我是有证的,还是国嘉发的证。”

邬菱“切”了一声,不满对方的得瑟,这时候才有空去看手里被塞进来的小本,反过来一看,修士证三个大字立刻映入眼帘,翻看一看,就见名字一栏写着徐谓之三个字,到此刻,邬菱才知道原来这人叫徐谓之。

名字的旁边是一张一寸照片,和前面的人看着倒是没什么大差别,都是一样的人模人样。

邬菱双手一合,将这修士证扔还给徐谓之,只道:“看完了,物归原主。”

徐谓之捡起证件,重新扔回储物盒,重新转身看向邬菱,得意之色尽显眉宇,他笑眯眯问:“这次肯信了我吧?”

邬菱瞥他一眼,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徐谓之见状顿了顿,收了些轻浮之色,一瞬间正经了很多,又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身上那股仙风道骨的气质冒出来,他认真地对邬菱说:“其实,你的第二个选择就是留在我身边,留在人间。”

邬菱一愣,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呐呐问出口:“留在你身边是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多少有点暧昧了,虽然她作为军师从来没上过战场,但是拜她最好的朋友所赐,她见过的猪可多了,一头接着一头,五花八门,啥样的都有。

所以,她现在看着徐谓之怎么觉得也对方有点像渣男呢,不说别的,长的就特别像顶级渣男——招招手就能当海王的那种。

徐谓之还在一边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解释:“你如果不想现在入轮回,那你可以在人间再逗留四十五年,前提是,这四十五年要待在我的身边才行,否则地府的人不会答应亡魂留在人间的。”

邬菱盯着徐谓之看了一会,完全没把对方的话往心里听,只看见对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她还在那边思考徐谓之是渣男的可能性有多大。

她最好的朋友以前是吸渣体制,所以她辨认渣男那是一辨一个准,从来没错放过一个。而且她知道修士虽然名义上是出家人,但其中门派不同,规矩也不同,有些要求修士戒去七情六欲,有些却是同意修士结婚的。

不过邬菱其实对自己也有点误会,这其中也存在了一个bug,就是她的朋友可能招来的都是渣男,并不是她识别男人的眼光又多么准。

但是邬菱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因为在她看来她的朋友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吴彦祖都配得上,她觉得更多的是她本人慧眼识珠,所以帮她朋友把鱼目都挑出去了,只是身边的珍珠暂时还没发现。

徐谓之被邬菱看的心里发毛,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妄图引回对方的注意力。

邬菱的神思很快被眼前的手召回,她一怔,不客气地问对方:“干嘛?”

这下换对方愣了,乐道:“我没惹你吧?”

邬菱没回他,却问了徐谓之个牛马风车不相及的问题,她打量着他,问:“你做修士能结婚吗?”

徐谓之被问的有些错愕,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紧接着将问题在嘴里回味了一番后,他立马拉紧衣服防备的看向邬菱,焦急道:“你!我!是不可能的。我派是让结婚,但是我和你可不行,人魂相恋,不合法理的,你可不要看我长得好看,就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可不是随便的人!”说到最后,徐谓之还不忘义正言辞的加深一句,以表自己的清白。

邬菱听到这话顿时就想反胃,看着徐谓之那张厚颜无耻的脸,气得脸色发青,却又奈他不何,最后只能咬牙挤出一句:“你真是我生前加死后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最!!!”

今天下班回家又遇到邻居老奶奶了,她每次见我都很担心我被别人欺负,让我自己一个人在外工作注意安全,千万别太好心,老是担心我被骗,可能真的是我的长相太具有欺骗,以至于年长的人都会对我有这种担心……好无奈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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