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抵达苍岩泉时，修仙大会的场地已沦为废墟，四周封锁着阵法，防着旁人靠近。

各门各派都是一片狼藉，混乱无序。

绛仙门亦是如此。凌泽与凌霄两位道人都不在，留在原地负责维持秩序的是天光的一位师兄，元婴期修士，本来并没有参加此次修仙大会，因着出了事，才临时赶来。

那位师兄看起来与桓灵初极为熟稔，甫一见面，大喜道：“子玄，你终于回来了！”

也许是面对旧友，桓灵初的神情难得温和了些：“陈师兄。”

陈师兄上下打量一遍，见他确实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是彻底放下：“你有所不知，两日前出了事，接到你传回门中的消息后，我便叫人去寻你们，可那地底下古怪得很，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我原想着实在不行只能去找师父他们，幸好你们回来了！”

不说桓灵初，就是沈朝宁也察觉出话中的异样，她道：“师兄是说……两日？难不成我们才失踪了两日？”

听到声音，陈师兄才想起还有两人在场，他看向桓灵初身后，发现是个模样极好的小姑娘，唇红齿白，艳丽无双，只是面生得很，也不知是不是门内人：“这位是……”

沈朝宁行了礼：“无涯弟子，沈朝宁。”

陈师兄听到无涯两字愣了愣，不过没太在意，只肯定了她先前的问题：“没错，你们失踪了两日。”

这与他们在地底的感受极为不同。地底暗无天日，分不清昼夜，沈朝宁原以为最少也有十几日，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才仅仅过去两天而已。

陈师兄将这两日无辰岛上的事一一与桓灵初讲了。原来这次变故，是魔族联合久不问世事的妖族一同谋划的，二者虽皆非同道，但因后者存在感不强，道界自来不如对魔族那样提防，没想到反而让他们钻了空子，早于一个月前，无辰岛初开，就暗中布局，埋伏进来许多人手。

那日的地动山摇，据说是因为魔族破除了无辰岛地底设立的大阵所致。那阵法有何用处，他们这些晚辈并不清楚，只知道十分重要。大阵破除后，连无辰岛都整个差点陷入海中，幸好有三位分神境大能坐镇，依靠着磅礴灵气硬生生将岛屿维持住，这也是凌泽与凌霄不在门内的原因。

“依师父所言，先将岛上的散修送回去，免得留他们在此横生变故，之后再送门内弟子。”言罢，陈师兄看向桓灵初，一脸的友善仁爱，“现在那些散修应该快要走完了，师父他们不在，门内弟子们人心惶惶，我也是忙得分身乏术无暇顾及，你此番回来，定要替我分担分担！”

桓灵初：“……”

沈朝宁同情地看了眼自家师兄。

就说这位陈师兄见他回来怎么如此开心，原来是等着他打白工呢。

陈师兄派人将她与秦昼送去后院，自己则带着桓灵初走了。

这次修仙大会折损良多，绛仙门内亦有两个弟子陨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后院之中，气氛萧索，再不如来时那般欢快，处处透着见世面的愉悦。

沈朝宁跟着秦昼一路走去，认识不认识的都在看他们。秦昼自觉挡在沈朝宁身前，替她遮去有意无意的窥探。

“你在无涯……”秦昼终于有机会与沈朝宁单独聊天，可话一出口，就停了下来。他为难地看着沈朝宁，不知道这算不算触她心伤。

沈朝宁倒是爽利多了，笑着觑他：“无涯两个字有这样见不得人吗？值得你畏首畏尾。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在无涯过得很好，师姐们很照顾我，师父……”讲到这里略一停顿，她才勉为其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描述，“师父他亦是待我不薄，我修为突破，全赖他照看。”

才怪。

沈朝宁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后半句。

秦昼放心多了，笑起来，真心实意道：“如此甚好！你去无涯后就再得不到消息，我……和魏芷然都很担心你。”

“担心我作甚，无涯也是绛仙门的一份子，能将我如何？”沈朝宁不以为意，言罢她一挑眉，关心起他来，“你呢？看你的样子，这些年定然也过得不差。”

秦昼点点头，笑容羞赧：“师父待我很好，师兄师姐也很照顾我……不比在黄门时。”

沈朝宁也点点头：“那就好。”

话题戛然而止，毕竟中间隔了两年的时光，很多事不是一两句就能讲清楚的。秦昼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拐过廊角，迎面就撞上魏芷然。沈朝宁伸手将她拦住，笑吟吟地打量着她：“何事跑得这么急？”

两年不见，魏芷然矮了沈朝宁半头，她看着完好无缺的故友，眼眶一下子红起来，激动地抱住了她：“我听说桓师兄救了两个弟子回来，还想着去看是不是你，原来真的是！”

言毕她呜呜咽咽地啜泣起来，既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又是失而复得的心酸，更多的还有担心落地的后怕，一下将分离两年的隔阂冲刷殆尽，仿佛又回到了黄门，她们整日朝夕相处腻在一起的时候。

沈朝宁轻轻摸着魏芷然的头发，像哄女儿一样哄着她：“我不是回来了吗？”

魏芷然抬起头来，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瞧着她破涕为笑。

魏芷然又看向另一旁的秦昼，对他露出同样真切的笑容：“那日多谢你了，幸好你无事，若不然我这一辈子也良心难安。”

秦昼笑着摇了摇头，问道：“魏师姐可无恙？”

沈朝宁那日并没有目睹秦昼英雄救美的一幕，闻言她看向秦昼，摸摸下巴，有点好奇他和小说中的官配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魏芷然道：“多亏你出手及时。阿姐无碍，只是她旧伤复发，需要多恢复一些时日。”

秦昼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先进去再说。”语毕魏芷然挽起沈朝宁，已是迫不及待与她分享起这两年的种种见闻与变化。

沈朝宁去了无涯不多时就进虚空塔闭关，魏芷然他们用了无数传音符都联络不到她，虽然有关无涯的传闻很多，但有些理智的都知晓那不会是真的，所以大部分人猜测她应是受不了无涯恶劣的条件，于是偷偷下山了。

魏芷然尤为不平：“我就说阿宁不会如此！所以我从不信那些话。”

沈朝宁被如此信任，倒是有点心虚。她刚进无涯那会儿，确实还挺想离开的。

魏芷然问起她在无涯的事，沈朝宁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答了，包括无涯子、大师姐还有虚空塔，巨细无遗。秦昼也在一旁静静听着，很是入神。

魏芷然得知她即将结丹，一丝嫉妒也无，反而是眼睛亮亮的，很是替她开心：“那你岂不是我们之中头一个结丹的人？”

论起这头一个的名号，沈朝宁未敢当，只一扬眉，笑盈盈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秦昼。

魏芷然愣了一愣，后知后觉看去，果见秦昼与往日里大为不同，周身灵气流转，似有破境之兆。

魏芷然怔住：“该不会……”

秦昼点点头，颇有些不好意思。

“在地底遇见了试炼秘境，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沈朝宁主动开口替秦昼解释。

饶是如此，魏芷然仍有些不可置信：“可我依稀记着，你在修仙大会前与我境界一般高，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都快比得上桓师兄。”

不，应该说在某种意义上已经超过了桓灵初。毕竟二人的根底资质相差甚远，秦昼入道门不过三年，就已经要追平。

秦昼摇了摇头，语气诚恳：“我与桓师兄相差甚远，怎可相提并论。”

看得出他是真心这样认为，可就如魏芷然的反应一样，秦昼结丹的消息传出去，不可避免会有许多人将他们二者拿来作比较，局时一场腥风血雨必不可少。

沈朝宁轻轻叹了口气，不想再考虑这个问题，不着痕迹转开了话头。

该叙的旧都叙完，沈朝宁还挂记着一件事，问道：“对了，我有一位师姐也来了修仙大会，她叫南雁，你可有些印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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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