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36

“无涯的师姐?”魏芷然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沈朝宁看向秦昼,后者倒是若有所思:“我曾听人提起,不过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魏芷然见沈朝宁神色有异,忙道:“你不用担心,我听说除了你们跟桓师兄,其他的弟子都有惊无险,并没有落到下面。无涯师姐应当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人去找找看。”

沈朝宁闻言松了口气,应了一声,未再多提。

*

然而一连好几日,沈朝宁都没能找到南雁的踪迹。

大约是南雁行事作风太低调的缘故,问了一圈也没几个人对她有印象,仅有几个知道她的,说她那日并不在修仙大会,后来曾见过一两面,但在沈朝宁掉下地底的第二天,她不知何故随着一位散修离去,之后就再没了消息。

沈朝宁听罢担忧归担忧,可也清楚自己只能到此为止了,南雁师姐毕竟是自愿离去,且如今无辰岛的状况堪忧,散修七七八八离开得差不多了,要寻一个走散的人难如登天。

也许就和她素未谋面的四师兄五师兄一样,无涯天生留不住人。可沈朝宁所想起的,始终是站在悬崖上的她猎猎而起的衣摆,和那句“大师姐应当会很开心”。

其后几日沈朝宁懒散起来,整天缩在魏芷然的屋子里,闲了也没什么心思修行,不是捻着棋子自己与自己对弈,就是坐在院中发呆,一心等着回绛仙门。

这日外头的阳光很好,融融地照在大地上,沈朝宁想着自己有几日没见光,端了一小碟糖渍青梅出来,坐在庑廊下。

她容貌太过出众,一出现就引来诸多明里暗里的窥视,沈朝宁倒不在意这些,懒洋洋打了个呵欠,靠在廊柱上,用宽大的袖子遮住过分刺眼的光线,慵懒地闭目养神。

不远处坐着两个蓝衣弟子,也是出来晒太阳的,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不知怎么就提到了秦昼结丹这件事。步入金丹期不像在筑基期那样容易隐瞒修为,几乎他刚回来的第一日,消息就传遍了门内上下。有赞叹的,有羡慕的,亦有眼热嫉妒的。

面前的两人也是天光的弟子,比沈朝宁他们大个几岁,应是桓灵初同期。他们大抵是属于后者,虽然说着羡慕的话,话里话外全是冷嘲热讽的酸意,讲到后来连桓灵初都被扯了进去。

其中一人道:“不是说他在地底下无意中觅到了机缘?倒是个好命的,不过也是有桓灵初在,才能将他安然无恙带回来。”

“你说桓灵初会不会后悔?”另一人窃窃笑道,“一介废灵根都能与他平起平坐,我要是桓灵初,自愧不敢再当这天光首席的名号,还不如趁早‘退位让贤’,何必再担此虚名。”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他背后可是扶风桓家,秦昼那小子一个孤儿罢了,有什么资格与他争这名号?”

“我觉得桓灵初不该被传得这般神乎其神,那秦昼只是个废灵根,而他可是百年难遇的上乘天灵根,就这般被轻轻松松追上,莫不是辜负了这与生俱来的好资质?”

耳边虫豸嗡嗡鸣鸣吵闹得很,沈朝宁再也听不下去,她放下遮脸的衣袖,拈起一枚糖渍青梅丢了过去,正中其中一人的后脑勺。

那人吃痛,皱着眉回头,正正好对上一双似笑非笑漂亮极了的眼睛,沈朝宁眉眼弯弯,眼底却毫无笑意:“照这么讲,师兄的资质定然也要好过五毒俱全的废灵根,怎么也不见你拿自己与秦昼比较?岂不是更有意思?”

蓝衣弟子先是为沈朝宁灿如光华的容貌所慑,反应慢了一慢,才回过神来。到底还是大派的弟子,脸面还是要的,与同伴闲聊打趣是一回事,被人明晃晃指出来又是一回事。

蓝衣弟子面上红一阵白一阵,辩解道:“我,我不过是为桓灵初惋惜而已,何必讲的如此难听。”

沈朝宁手托着脸,笑盈盈的:“那我也不过是为师兄惋惜而已,毕竟入门多年结丹都未至,连一个废灵根师弟都比不过,是我的话干脆一头撞死得了,‘退位让贤’都不必呢。”

她简直是将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点。

蓝衣弟子被说得愤懑:“桓灵初是你什么人,我们不过说了一两句实话,何至于如此咄咄逼人?”

沈朝宁仍旧是轻笑:“师兄这不就多此一问了吗?桓师兄久负盛名,自然是不缺我这样仰慕他的师弟师妹。你们下次说人坏话,最好还是躲起来讲,免得再被我这样的人听了去,到时候讲的可不只是一两句‘实话’了呢。”

那两个蓝衣弟子气急,可又说不过她,生怕闹大了更丢面子,只得认了栽,快步离开了。

沈朝宁看着二人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的身影,颇为无趣地冷哼一声,继续靠回原位,她伸手又拈了一枚糖渍青梅,将要放嘴里,头顶忽然被一片阴影笼罩。

视线一寸寸上移,沈朝宁眯着眼睛瞧清来人后,手上的动作一顿,停在了半空。

刚被她“仰慕”过的某人就在她身侧,旁边还站着魏芷然。

修士的听力一向好于常人,将才蓝衣弟子的那些话他们显然也是听到了,魏芷然略有几分尴尬,看了看桓灵初,又看了看沈朝宁,不知该如何是好。

桓灵初看上去倒是并不介怀,他望向魏芷然,朝她略一颔首,说了句多谢。

魏芷然如释重负,连向沈朝宁解释一句桓师兄找她有事的工夫都没有,忙不迭离开了。

她走后,旁边的人也陆陆续续散去,敬畏着桓灵初的光环,不敢靠得太近,一时之间竟将他们周围空出来好大一处,宛如在躲什么阎罗恶鬼一般。

沈朝宁也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她手里的糖渍青梅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稍一犹豫,只得原路放回。

“桓师兄。”沈朝宁笑得很客气,心里却打鼓,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她将才随口胡扯的那些说辞。

桓灵初稍一扬眉,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波无澜,只是沈朝宁却能从中听出几分调侃:“相处多日,我竟不知师妹仰慕于我,迟钝如此,是该‘退位让贤’。”

沈朝宁:……

救命,怎么有人比她还能损。

沈朝宁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脸皮薄的人,她脸颊微微发烫,干笑两声,急忙转开了话题:“师兄找我有事?”

桓灵初不逗她了,嗯了一声:“确实有事。”

沈朝宁站起身来,将碟子推到一旁,临了也没吃上一口糖渍青梅:“我们进去说?”

“不必,在这里即可。”言罢桓灵初就近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抬手结下禁制,将他们的声音隔绝于内。

他们的距离并不能算近,沈朝宁却莫名有几分紧张,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看向一旁,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师兄找我什么事?”

桓灵初直入正题:“你乾坤袋上的封印可还在?”

沈朝宁愣了下,随后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乾坤袋:“师兄的话我还记着,断不敢轻易拿出来。”

桓灵初检查过一遍,将乾坤袋还给了她:“近来散修那边有关小圣境震动的消息频频传出,我也不知那些人是如何得知神迹之物与绛仙门内弟子有关。总之你近日最好少出去。”

沈朝宁眨了眨眼,小心翼翼:“那……查到是我了吗?”

“暂时还未。不过已有绛仙门弟子无辜遭到埋伏袭击的事情发生,应该与此有关。”桓灵初轻蹙了下眉,看起来也有点头痛。

现今本来就是多事之秋,那些散修能活下来,全赖这些名门正派的掌门长老撑着,不想他们不但不知感谢,反而还在这当头打起旁的主意。

沈朝宁向来是个惜命的人,闻言心有余悸:“我近日一定不再出门。”

桓灵初点了下头:“乾坤袋也不可再拿出示人,对阿芷也不可。”

沈朝宁应声:“师兄放心,我旁的不行,惜命第一名。”

桓灵初不觉失笑,总觉得天大的事放到她身上,都能被化解得轻松。

“你知道就好。”语毕,桓灵初没再讲话,就这么静静坐在一旁,抬头望向一碧如洗的天空,目光寂寂,是难得的惬意。

沈朝宁半天没等到下文,没忍住悄悄打量身边人一眼,忽然冒出个念头。

桓师兄除了来叮嘱她安全以外,不会还想着借机忙里偷闲一下吧?

毕竟同样都是千辛万苦刚从地底回来,只有他一进门就被逮去干活,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只怕是要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

沈朝宁抿了下唇,想笑又不敢笑。

这样的想法还真是亵渎,与素来励精图治的桓师兄完全不相符。

“笑什么?”声音自耳边响起,浅浅淡淡。

沈朝宁以为自己藏得够好了,不想还是被身旁人发觉。她敛了神色,正经地摇摇头:“无事。”

桓灵初瞧她一眼,幸好没有刨根问底。

“对了,刚刚那些人的话……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沈朝宁倚在廊柱上,忽的又想起将才的事,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柱壁,说道,“师兄已经很厉害了,秦昼只是另有他自己的机缘,那些人不过是嫉妒你们,所以挑拨离间。师兄……千万别介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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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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