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落音,忽听嗖的一声呼啸,殿门外一道黑箭划过天空,蓦然射入门道,嗖地飞来,直射中皇太子叶坤头部的太阳穴,说时迟那时快,叶坤应声訇然前扑倒下,顿时满脸血污……
王智鹏背后还站有另一个李公公,他沉声一喝:“有刺客!”便滚去床榻,用自己身子护住皇帝和皇后,手里的拂尘也掉落在地。
紫云殿里顿时一片混乱,宫女们尖叫着四处奔逃,二皇子叶炫大叫道:“有刺客,保护圣上!”说着也跑去挡在皇帝和皇后身前。
宫廷侍卫也纷纷跑上前来,有的护住奄奄一息的皇帝叶成武,有的朝殿外奔去……
而此时,床榻上的叶成武顺势抓住了二皇子叶炫的肩膀,眼睛直瞪瞪地瞧着殿前满脸是血、一动不动、似已薨逝的皇太子叶坤,大叫一声“逆贼……”,忽然口吐一股鲜血,便訇然后仰。
皇后吴氏一时惊慌失色,抱住皇帝失声嚎啕。
“别哭,”叶成武奄奄一息,艰难地撑着床说,“我……我还未死,快叫总管王智鹏来,我还有事交代……”
“陛下,”皇后扶住他,“你别说话,我马上传御医……”
殿外也乱作一团,宫廷侍卫冲出殿外,朝对门方向跑去,而皇太子叶坤的侍卫林啸也正在拔剑四顾,却不见刺客半点身影,唯见凌晨瓦蓝灰暗的天空中,蓦然间一只身形巨大的神鹰凄厉地叫着,剑一般飞来飞去。
殿内有宫女跑了出来,嘴里惊慌地叫着“太子薨逝”,林啸觉得不妙,双脚一跺,将剑插回剑鞘,返身疾速奔向东宫殿。
东宫殿里,女婴被皇后吴氏口谕封“明浩公主”的消息传来,太子妃李慧儿和宫女们正在高兴,不料,太子遇刺被害的消息旋即又传到,宫女们一听后又乱作一团……
唯有太子妃李慧儿,这时反倒镇静起来,她喃喃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眼前就浮现出之前她瞒着太子、悄悄去找太子傅秦玥占卜的那个场景——
老人家当着她的面,朝几案上扔下几块龟壳,然后细细一看,脸色骤变,长时间不说话。李慧儿见状,心里七上八下,追问道:“此卦究竟怎样?”
秦玥拗不过她,小声说了一句:“此卦不祥啊……”
“哦?”李慧儿心里一紧,连忙问,“怎么个不详啊?”
秦玥硬着头皮提醒并安慰她道:“娘娘,这……这恐就是太子命数,也勿去告之他,顺其自然吧……”说完摇摇头,然后无奈地仰天长叹,神色黯然。
……
这时,侍卫林啸飞奔进寝宫,正要向李慧儿禀报什么,李慧儿却举起手阻止住他。林啸一见李慧儿脸色灰白,双眼失神,一副心如死灰模样,就明白她已知道了一切。
林啸掉头又朝床榻看去,床上却没有了婴孩影子,再环视四周,除了宫女们慌乱的身影,以及太子长史和两个幕僚在扼腕叹息,却不见了沐灏天。
他突然明白了一切,沐灏天在他陪太子去觐见圣上前,就对他透露有件重要的事需他沐灏天去办,现在看来,他八成是为防不测,将襁褓里的明浩公主悄悄抱走,要将她保护起来。
但是,他出得了宫吗?
林啸猜得不错,襁褓里的婴儿正是被皇太子的贴身侍从沐灏天抱走,当时宫女浣菱还“哎哎”叫着想拦,却被李慧儿阻止住。
沐灏天便将襁褓裹缠在背上后,对李慧儿点点头,然后又朝宫女浣菱瞧了瞧,苦笑一下,这才转身出去,剩下浣菱一人在那发呆。
沐灏天出了东宫,在偌大的皇宫里开始急速穿行。东宫在宫中的西南角,距离宫墙不很远,他来到一处宫墙前,运功一跃,便飞上墙头。
突然,那只传闻中很厉害的宫中神鹰这时发现有异,迅速出现在他面前,它像人那样咯咯怪叫着,展翅腾起,双翅展开竟有房屋般大,又呼地扑来,动作迅猛敏捷,沐灏天还未回过神来,只觉眼前就有黑影一闪,自己差点掉下墙头。
那神鹰绕了一圈,又飞回来,耸立在宫墙上,这次它距沐灏天更近,身形大如小牛,双目闪着寒光,双爪尖如利刀,煞是吓人。
沐灏天武艺高强,虽不惧怕,但清楚这老怪为皇帝叶成武从野灵山带回宫中的神物,恐怕不好对付,思忖片刻,便装着与它聊天,道:“你这神鹰,挡着我道做甚?难道这是你地盘不成?”
那神鹰一声怪啼,并不理会,仍然稳如磐石,似乎这真是它的地盘。
沐灏天又喝道:“神鹰,我一未抓你小鹰,二未捣你老巢,与你无冤无仇,你凭甚挡道?难道你是想抓我的小孩?快快闪开,否则我扭断你爪子!”
见那神鹰仍不让道,沐灏天慢慢拔剑,说时迟那时快,秃头神鹰身子一挫,呼啦扑来,大爪直抓他腰身。
沐灏天运足内力,纵身一跳,躲过神鹰利爪,不料神鹰扭头一啄,嗤一声,他右臂布巾便被扯下一小块。
沐灏天怒火中烧,抠出一砖,运足气来个“长臂猿抓”功法,只见他手臂一旋,嗖一声,那砖石便飞去击中鹰背,羽毛也打飞几片。
神鹰怪叫一声,猛地一栽,又盘旋一圈,重新扑来,这次情势凶猛,连声怪笑,令人悚然。沐灏天见势不妙,连忙挫身翻下宫墙,神鹰的黑影随时也到,只听噼叭一声,坚硬的墙壁竟被那鹰爪撕碎几片。
沐灏天跳下墙头打横而坐,双手腹处抱丹,微闭双眼,内视要穴,默念道:“致虚极,守静笃……”杂念顿消,神旺气足,景物隐去,缥缥缈缈。
顷刻,但见他满面红润,神光大发,如不坏金刚之身,功毕,又一个箭步跃上墙头,眨眼之间,那神鹰怪叫着,已风弛电擎般扑来。
沐灏天腾空一跃,双掌撑住墙体,身子悬空打横,像猴儿一般收缩双腿,待那黑影刚到,便猛地一弹,双腿就像两把长剑直戮神鹰。
神鹰头部被猛地一击,似受了千斤之力,怪叫一声,侧身一栽,同时又一旋而上,翅膀猛地一拍,竟将沐灏天拍得站立不住,打个趔趄。
沐灏天趁机抓住神鹰脖子,用拳头猛击它的头顶,神鹰怪叫一声,猛摇双翅,腾空而起,于是沐灏天便与神鹰在空中扭打起来。
突然,神鹰收敛双翅,一个下坠,沐灏天没料着,只觉身子一沉,心里一空,还未回过神来,那鹰爪又在他手臂上一抓,他疼痛无比,手一松,背上的襁褓也掉下去;他大叫一声,伸手一把抓住襁褓,来个背摔,护住了襁褓。
神鹰也随之扑下,站在了襁褓旁边,襁褓就距离沐灏天的手一尺远,但他不敢动弹,紧张地盯着神鹰。
这时天已大亮,一束朝阳映照在襁褓婴儿的脸上,婴儿这时竟微睁细眼,微眯的双眸映照出神鹰的影子,但婴儿一点不怕,反而露出一丝微笑的表情。
此时此刻,神鹰看上去也没那么凶悍了,它的头摆了摆,啄了啄胸毛,然后身子一跃,竟然离开襁褓,扑腾飞上宫墙,消失在远方。
沐灏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纳闷地望着远去的神鹰,然后又抱起婴孩注视着,女孩儿仍在微笑,于是他紧张的表情慢慢舒缓,这才重新背起襁褓,跃上墙头,朝另外一处宫墙飞奔而去。
到了祥和殿,沐灏天跃上宫墙,朝太阳升起的方向望去,忽然有个硕大的暗影遮住了朝阳,暗影处发出一声巨吼。
沐灏天心里不由暗暗叫苦,说时迟那时快,那团灰影就一闪而来,循声望去,这也是皇帝叶成武从野灵山带回宫中的另一只灰色老猿,平时不见它身影,这时却在宫墙上连跳带攀,动作异常敏捷,一晃就到了面前。
沐灏天一见,嗖地一蹿,跳将到墙边一株树上,脚未落地,又是一纵,但见右手攀住一枝,身子一荡,左手已抓住另一枝,动作异常快速。
那只灰毛老猿动作也快,又扑又蹿,灰影闪闪,如闪电一般,渐渐就追上来。
沐灏天运起轻功,在树林枝上双脚如流星,走过之处,枝儿不摇,叶儿不闪,如影似电,那老猿见追不上,不由老羞成怒 ,哇哇怪叫,怒睁圆眼,迅猛扑击,似乎想用那双粗大的黑掌把沐灏天撕得粉碎。
沐灏天来到一假山断崖,断崖距对面有三丈宽,下面即是深潭,他双臂一展,轻声喝道:“去!”就像苍鹰腾空,往对面嗖地一射,稳稳地跳落在对面崖嘴上。
老猿不由得暂停下来,双目圆睁,骨碌碌地盯着沐灏天,不知在打甚主意。突然,老猿大吼一声,纵身一跳,也跳将过来。
沐灏天待它刚一离地,又展开双臂嗖地朝对面射去,不料老猿在半空中将身子迅速一旋,来了个鹞子翻身动作,就在沐灏天双脚刚一落地之时,它同时也回转落地。
沐灏天不知老猿这是什么招式,暗暗吃惊,不及躲闪,那灰影一晃已扑到面前,只听嗤地一声,衣衫又被抓破一片。
沐灏天见势不妙,顺势一个后仰,栽下崖嘴,那老猿以为沐灏天已掉下深潭,正探头张望,沐灏天却忽又腾空而上,从老猿的头上纵身飞过,顺手在老猿毛绒绒的耳上揪了一把。
老猿捂着耳朵,疼得哇哇乱叫,又朝沐灏天纵身扑来,沐灏天不想再与老猿继续纠缠,于是运足真气,掌心一推,那强大的玄元真气便砰地击向老猿,老猿一个趔趄,被击倒在地,它惶惑地盯着沐灏天,然后纵身跳起,一溜烟逃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
沐灏天四周探望,见远处似有一队羽林军巡查过来,他虽认识他们,但目前情况复杂,他不敢怠慢,于是悄悄避开他们,迅速跃出皇宫……
接着,但见这位武功高强的沐灏天,在京城的街道或急速穿行,或跃上房顶翻越过去,人们都惊悚地指着房顶说:“快看,那黑影是什么,莫非是妖?……”
沐灏天唰地飞过,很快进入一巷,回到自己的家,推开院门进去。李媚儿正在家里练功,见他背着个襁褓回来,身上衣衫被撕烂,连忙紧张地问:“这孩子是?……出了何事?”
沐灏天急切地说:“一会细说,现在你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路上再与你讲,京城不宜久留,我去牵马,快点……”
这个媚儿,与一般女子不同,敏锐而干练,平时也最喜习武,一看装束打扮也是个侠女之类的非凡人物,她不再多问,立马收拾简单行装,与沐灏天各骑一匹骏马,哒哒哒直朝城门方向冲去。
城门已经洞开,那里的守卫见有人骑马飞驰而来,立刻举起兵器要挡道检查,沐灏天并不减速,举起一个腰牌高声喊道:“羽林军指挥使,太子遇刺,捉拿凶犯,闲人散开!……”
城门几个守卫一听,还在犹豫,背着襁褓的沐灏天与媚儿已经策马扬鞭,哒哒哒哒地冲出了城门。
有个守卫叫徐三的躲闪不及,跌倒在地,他爬起来仔细一看背影,恰好认出了沐灏天,忙对旁边其他守卫说:“咦,这不是东宫那位武功超群的带刀侍卫吗?幸好没硬拦,不然吃他一刀,一只耳朵就没了……”
旁边有个守卫呆呆望着远去的沐灏天两人,说道:“我听到他高喊一声太子遇刺?徐三,你快快去禀报校尉,如果是真的,说不准就要传令封城门了……”
那个跌倒的守卫徐三一听,拔腿就朝城门上跑,边跑边高喊:“徐校尉,徐校尉……”
徐三口中的徐校尉,正是他大哥徐大中,自从徐大中把徐三弄来吃军中饷银后,他就把城下守卫诸多事务交给徐三负责,自己就轻松多了,一般时候都躲在城楼上吃酒喝茶哼小曲什么的,从此过上了舒适安逸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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