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习惯似乎在不知不觉间就能建立起来。习惯了晚上竹韵替她点香而谁,头一回没有闻到兰泉香的味道她突然有些睡不着。她和衣走出房门站在月光下发呆,墙上倒映的一个人影却突然引起她注意。
慈安宫外高手如林,这么晚了应该不会有人来的?
她以为自己多心了一定看错什么了,沒想到那影子在月光下越拉越长,最后离开了围墙向后门移去。青蘅不由自主地跟了过去。
偏殿后是一处小花园,平日太后喜欢在这里纳凉,由于喜欢清净,所以这里并未有什么侍卫把守,侍卫们大多在花园外的围墙四周候着。
青蘅偷偷摸摸地藏在蹲在灌木丛下,看到那人进了上面的凉亭,穿过凉亭后他走到东南角的枯井旁,枯井在月光的洗濯下显得凉白落默。那人看了眼周围后纵身往井里面一跳,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青蘅难以置信眨了好几次眼,她走到井边,摸了摸上面的岩石,还未下腰探一探究竟时背上却突然涌现一股力,她被人猝不及防地推了下去!
恐惧渐渐覆上心头,她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硬着头皮从地上爬起来。月光洒在她的头上,她向井口一看,空落落的丝毫没有人的样子。她吓得打了个寒颤,对着井口大喊几声后恹恹地没了底气。
不得不认命!她转身过后却发现这井藏有隧道,里头很黑她看不清周围,但耳边呼呼吹来的冷风却在提醒她前面有路。她心惊胆战地摸着石壁一步步往前走,不到一刻,她隐约看到前方传来一丝光亮。
她欣喜地跑过去,眼前出现了一道玄梯,她顺着梯子爬上去,却发现自己也是从另一个枯井中爬出来的。
这个地方跟刚刚那小花园有点类似,也是一个纳凉清净的好去处。夜色静谧,她沿着园中小道一直往前走,直至看到了一扇门,推门一看竟是一座不知名的宫殿。
宫殿里乌漆抹黑她什么也看不见,她借着月光往里转了一圈后却在南面窗户口看到一簇火光,火光将一个梳着流云髻的人影投射到墙上,看起来十分诡异。
“娘娘,都怪奴婢,要不是奴婢您当年也不会……不过娘娘放心,太子很争气,总有一天太子会为您报仇的!”
那火越烧越旺,宫女接连将好几打黄纸放在火上,风滚纸张发出焦灼的气味,青蘅捂住口鼻立即关上窗。
太子……难道这是先后的寝宫?
她失神之际袖口扫到桌上的花瓶,“嘭”地一声那花瓶倒在地上。
“谁!”
南面烧纸的宫女听到了,她放下手中的木棍就朝宫殿走来,推门的时候宫门发出闷响,门外的巡逻侍卫发现了里面的异常。
宫女连忙撤走隐匿不见,侍卫们推开宫门看到了墙角的那簇火光。
“谢大人?”
底下的侍卫向谢谙城请示,这毕竟是已故皇后的寝宫,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
谢谙城率先举着火把进了寝殿,侍卫们跟在他后面一处一处仔细搜着并未发现什么状况。
快要搜到南侧窗户时谢谙城一伸手沉声道:“够了!咱们去殿外搜!”
青蘅紧绷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因为她正蹲在窗户前面的屏风下,要是那群侍卫绕过屏风的话,她肯定死定了。
脚步声消失,她迅速站起来,一摸袖口,发现里面的那只木簪不见了。她急得匍匐在地上一阵乱摸,紧接着,她却摸到了一只鞋。
“啊!”她吓得蹿起时那人快速捂住了她的嘴,当即冷声道:“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谢谙城其实在刚才就看到屏风旁边的簪头。他定睛一看,才发觉是以前见过的那只。于是,他速速把侍卫调至宫外,然后独自又折了回来。果不其然,这里确实藏着那个所谓的戚王妃。
青蘅乍看是谢谙城,也不知怎的,放轻松了不少,但一想到萧璞尧的事她就对他恨上心头。她毫不客气地咬住捂着她的嘴的那只手,谢谙城闷哼一声却没有叫出来。
“解气了?解气了就跟我出去!”
他随即抱着她跳出窗,然后又飞身飞出了围墙。
墙外,青蘅生气地推开他,然后伸出手说:“把簪子还给我!”
她越是这样谢谙城就越是愤闷,他掂了掂手中的木簪随即抛了出去,青蘅愤怒地剜他一眼紧接着便跑到那草丛里死命地寻找起来,边找抽泣声渐大。
活了二十多年,谢谙城第一次感到胸口发闷,他即刻冲进草丛里阻止她,把那簪子塞到她的手上。
“没扔,哭什么哭!”
语气比平时还要恶劣,他也不想这样,可话一出口就变成了这样。
青蘅攥着簪子越哭越凶,谢谙城无奈道:“都还给你了,你能不能稍微收敛些,想要把其他人引来吗?”
青蘅是收敛些,心中仍是充满了埋怨:“那你把送这簪子的人还来,我就不怪你!”
谢谙城表情僵住,方准备说话青蘅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忙圆场道:“你们杀的那个人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不仅因为我蒙受不白之冤还无辜惨死……你们到底把他的尸体丢到哪里去了?”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她心中虽然怀疑溯雨的身份,可对萧璞尧之死依旧没有忘怀,她需要谢谙城给她一个答案,一个萧璞尧尚在人间的答案。
谢谙城反应平静,心中却涟漪泛泛,他握紧拳头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你的救命恩人,他……没有死。”
她早该想到是这个结果的,萧璞尧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会死!
她泪中溢出笑,跳着站起抱住谢谙城:“谢谢你,谢谢你!”
见她喜极而泣,谢谙城紧皱的眉也一下子舒展开来,他还未跟她进一步说话时她却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他略带失落地笑了笑,也很快消失在小径尽头。
青蘅兴奋过了头一路跌跌撞撞后才来到了慈安宫门口,只是门口有侍卫看守她不敢贸然进去,正在为难之际有个人却从身后把她搂在怀里,她回头细看竟然发现是溯雨。
“嘘!”他作了个安静的手势后就把青蘅搂在腰间迅速飞越了围墙然后落在偏殿。
“你怎么会来这里?”
自从知道萧璞尧没死,青蘅就越来越觉得溯雨是他,芊罗说的对,一个人的外表会变可他的心很难改变。她激动地扑到的他的身上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那层人皮面具,可溯雨却轻轻松松地躲开了她。
她不放弃依旧想要摘掉他:“你是萧璞尧对不对?是他对不对?”
溯雨没有说话,但月光下他的喉结确实动了动,他冷冷地看着她,如同看陌生人一般打量着她。
“萧璞尧……”青蘅欲伸手抚上他的脸,他一把打下它,“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认识的人。”
“你骗人!”她不相信,拿出那根木簪浸在月光下,“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还有你身上的桂花香气,我从一开始就闻出来了,怎么会错?”
她后面的语气变得有些哀怜:“你有什么苦衷可以告诉我啊,我们这么多困难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面对的呢?”
夜凉如水,一波一波泄在发丝上,溯雨站直身子静静地与青蘅对峙。青蘅捏着簪子的手指沁出了许多汗,他不理她,她就跟他干耗着。
殿外传来脚步声,溯雨立即反应跃过围墙。青蘅也意识到事态紧急连忙进了屋子。片刻,有人敲了她的房门。
“王妃?”是李嬷嬷的声音,她在敲门。
青蘅佯装被她惊醒,含糊不清道:“出什么事了吗?”
“哦,没什么,您在就好!”
青蘅用被子蒙住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次日一早,宫中果然传来了闲言碎语。说昨晚在承德宫,也就是先后的宫殿里死了一个宫女,死相极其狰狞。有人说是先后的魂魄前来索命的,青蘅只当没听到,因为她没有极为心虚,昨天谢谙城逮到了她,要是这会她再失什么言他们早晚要怀疑到她的头上。
她临走之前十分忐忑,她很害怕谢谙城因为这件事再把她扣下来。只是她想多了,她直到出了宫门都没人拦住她。回程的马车上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莫不是死的人就是昨晚烧纸的那个宫女。
“王妃在想什么?一大早就心神不宁的!”马车上竹韵觉察到了她的不安试图了解什么,青蘅敷衍地回:“没什么……哦,对了,昨晚溯雨去哪儿了?”
竹韵不动声色:“王妃怎么关心起他了?他还不是在院子里练功。”
“是嘛。”青蘅把头抛向窗外,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她偶一偏头看到了一家医馆,门口看病的人排起了很长的队。
医馆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至仁堂”这笔迹似乎有点熟悉。
她想起芊罗的话突然灵光一闪,道:“停车!”
竹韵茫然地跟她下去后也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穷苦之人悉数来这里就诊,医馆门庭若市,是襄都城鲜少见到的。
青蘅见到坐在正中两人颇为惊喜:“果然是你们!”
原来他们已在这里定居了!
芊罗笑意盎然:“还是被你找到了!”
她起身迎接青蘅她们,青蘅望了眼堂前施脉号诊的史轲,顿时激动道:“原来说随时见到是这个缘故!看来史先生的魅力还挺大的,能把你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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