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姐带回来的御膳,
太监王横猜到陛下可能会问廖皖,于是虽然是皇帝急召,
也请她先吃了两口垫垫再去,不必着急。
之所以现在才说…
是因为廖皖本来也是想吃两口的,好给陛下有个交代。
筷子也都放上去了。
景篥也推荐她这几个菜可能会比较好吃。
廖皖也准备好好尝尝了,此时余雪瑶却轻咳一声。
然后又重咳一声,再用一个很是凌厉的眼神望着她,
廖皖就不敢动了。
于是还没来得及吃一点呢,因为怕误了时辰,
陛下就算不精于政务也是很忙的,所以她也还是赶紧走了。
“嗯,很好吃,谢谢陛下。”
即便任何御膳都未曾下肚,廖皖还是这么回答道。
像是真的吃过了一样,陛下也就信了。
“那就好,对了,那根白玉簪子,你怎么不戴了?”
陛下虽然表面是在专注地思考着“国家大事”,
其实心思早就已经全飞到廖皖身上去了。
细致地将她浑身上下的装束都打亮了个遍。
然后发现今天廖皖并没有戴那根景公子又送她的白玉簪子,
心里颇为惊喜。
“奴婢笨手笨脚的,怕失手摔坏了…就…”
“嗯,所以嘛,还是要戴金的,金的即便摔了也坏不了…”
“奴婢不配,请陛下不要再为奴婢操心……”
听到这话,陛下有些生气,
想着凭什么他的好意你就倍加珍惜,自己的好意就百般推辞?
于是下意识说了一句:“那玉的你就配吗?”
廖皖瞬间把头低了下去,片刻之后,又重重跪在地上。
“奴婢失言,请陛下恕罪。”
陛下见她此,自己也吓了一跳,知道刚刚那话自己好像是说错了,
廖皖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她这等神人自然是什么都配得上的。
但是毕竟自己是皇帝,怎么会错?要错也错的都是别人。
打仗打输是将军和士兵的错,
决策失误也是臣子谋士的错,
后宫混乱是皇后和贵妃的错,
自己摔倒都得是绊着自己的石头的错…
所以即便知道自己刚刚伤了她的心,即便廖皖现在是他喜欢珍视的女子,
陛下也不愿意说一句是自己刚刚说错了,而是岔开了话题。
对于当时故意摔碎那只“原装”玉簪子的事情,陛下也没有任何的歉意。
“起来吧,地上凉!对了,朕近日有些头疼,你出宫不是帮景公子找治头痛的良方去的吗?他好像很快就好了,你来给朕也看看可好。”
“是…请问陛下头哪里疼?”(廖皖:不是说肩膀疼的吗?啊?)
“呃…这里…还有这里…还有这里…”
“有多疼?”
“针刺一般,钻心地疼!”
“都疼吗……那…陛下找太医看过了吗?”
“呃…嗯…他们尽是些庸医,没本事的,都没有你有神通,你如何给景公子治的,就也给朕治一下。”
陛下并不知道,景公子头疼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是为了帮助廖皖掩饰些什么的借口,
廖皖也根本还没能给公子诊治呢,他就痊愈了。
但是陛下当时只听见廖皖又为了景篥如此尽心尽力,恨得牙痒痒,其余的也没怎么关注。
本以为不过是些针灸按摩之法,不但可以疏解经络,还可以和她有个近距离地接触。
虽然确实也有放血的方法,
可是廖皖也就是在姚仙人赠与她的秘方上看过,
没有亲手实践过。
而且……陛下何等尊贵,他的血哪里是能随意放的呢?
再而且,说实话,廖皖觉得陛下估计也是装的,
毕竟头疼的人应该还会伴有眩晕恶心、浑身无力之症状,
可眼前的陛下,却看起来相当精神,不像是受头疼困扰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廖皖也难治无病之症,
正当她手足无措之时,陛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廖皖吓得赶紧跪在了地上。
“要不,你干脆就先留在朕这里一阵儿吧!朕知道你无心嫁娶,朕当然也不勉强。”
“钱柔儿说想你了,想请你教教她怎么做点心。”
“朕偷偷和你说,真的请你快去好好教教她!要不然朕估计就有性命之忧了!”
“她一直嫌御厨做得不够好,不愿虚心学,她有什么资格嫌弃御厨呢?她做出来的东西,朕养的狗都不屑一顾。何况是朕!”
“朕却还要为了讨她欢心,勉强吃下去,这么下去,朕怕是……”
“还有,你不是对于医术也有兴趣吗?朕听说姚仙人那个老家伙交给你很多医书,你把它们都拿过来,然后和太医院的太医们好好交流一下,那些老东西真是越来越不管用了……之后,你要是想在太医院谋个职位,对那些老家伙有些贡献,他们也会信服,朕也好帮你安排不是?”
“朕的身边,现在是真的少不了你!”
“而且,景篥和雪瑶久别重逢,他们才是要成婚的夫妻。你这个侍女不算侍女,小姐不算小姐的,总是在那对鸳鸯身边晃悠算什么…让他们好好叙叙旧吧!”
陛下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不太懂治国理政,但是此刻如何留得住这个小宫女,
陛下还是很清楚的,还说得有理有据的,廖皖也推辞不得。
只好答应留下半个月。
另一边,
陛下也让王横传了话回来,并且把那些姚仙人给她的书都通通带走了。
说廖皖决心要在他那里多留些时日。
也正好让他和余小姐好好相处。
廖皖也让他帮忙带了一句“请公子照顾好自己,奴婢很快就回来的!”的话。
景篥也知道眼下关头,
她留在陛下那里反而更好,
毕竟她之前躲在自己身后的样子真的好像就是浑身变扭。
她和余小姐之前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一定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在的!
那些蜡烛也肯定不是平白无故断的。
她们俩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廖皖和余雪瑶:那可真是多了去了!)
虽然也觉得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廖皖留在陛下那里,两个人都可以安心,
但是他的心里也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余雪瑶上午横廖皖的那个眼神他久久不能忘记。
他也觉得余雪瑶或许藏着另一面,
难道那就是另一面来的吗?
虽然廖皖请公子照顾好自己,
但是那天晚上,景篥又失眠了,
把廖皖当时,刚来他身边的时候,
给他讲的那十二个故事,从头到尾都想了一遍,
说来也奇怪,那些故事不过廖皖随便编的,
但公子还是全部都记住了。
就这么,一直想着,天都大亮了,也还是没有能够睡着。
(具体请看标题为“十二生”的章节,具体是第二十二章到第二十四章,感兴趣的可以和景篥一样再回去回顾一下。)
廖皖不知道她不在的那几日,景篥过得并不幸福。
余小姐待他还是很好的,
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或许更准确地说来,是和以前差不多,
她还是很漂亮,很文雅,很喜欢和自己聊一些诗词歌赋,哪里都还是都很合得来。
也确实,两个人虽然都不是皇族,但都是重臣重将的独女独子,
都是被人放在掌心里捧大的,成长环境非常相似。
自己也还是喜欢她的,
那份十几年来的情谊怎么能够轻易割舍…
即便廖皖和她之间好像真的是发生过了什么事情,
她好像对于余小姐总是心存芥蒂的,
她离开了京城四五年,自己和她也真的算是有一些疏远了。
但是…毕竟那是一根深蒂固的情感,
在遇见廖皖之前他也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的。
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是有什么误会的吧。
雪瑶是个好人,廖皖当然也是。
他还是更为坚信这一个说法。
景篥知道,他和她的这段姻缘背后牵扯的各种关系也相当复杂,
是一定要顺利进行的。
是父母之命,也是天命使然,是不能随心所欲的。
(景篥!等等,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既然自己现在身体好了,也该理所应当把这件事情继续进行下去…
余小姐说最近要请个人来帮两个人好好算一算,
重新订下一个更适宜结婚的良辰吉日来。
对呀,这件事情是早就说好了的,
是所有人都满意的事情,板上定钉,
不也是我一直盼望的吗?
当时快死的时候,景篥心里除了觉得对不起父亲,还有觉得遗憾之外,
其实还想着自己好像也真的很对不起余小姐,
明明小时候就约好了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
如今终于能够继续守约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就是你一直期待的生活呀,景篥!
廖皖她在陛下那里一定也会过得很好的。
明明确实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迎来了皆大欢喜。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扪心自问,
景篥总还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总是觉得还有点儿什么依然是错的。
在被问道“你可欢喜”这样的问题的时候,
在开口回答之前也变得和廖皖一般先是下意识抿了抿唇,
才脱口而出一句:“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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