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人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扇门可能开不了,但没想到,开锁声响,门被打开了。
祁颂就这样站在门里,以一副阴郁又睥睨的姿态看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
“小颂。”于思蕴被他的眼神镇的心里发毛,“你弟弟被戴震东那老东西拍了那种视频,你帮帮他,跟那个叫陈隅的说说。”
“哥,我错了。”周锋双手合十,求他,“我以后再也不提进娱乐圈了,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了,求求你就帮我这次。”
“我们现在要见你一面是越来越难了,这么重要的事联系都联系不到你,你可真是混得厉害。”祁业每次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还有那个叫陈隅的,你和他什么关系?你在和男的谈恋爱?”
周锋听祁业现在还在数落祁颂,不赞同地打断他,“祁叔,你别说了。”
现在这是重点吗?现在把祁颂惹毛了他是唯一受害者。
……
祁颂心脏难受得紧,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和陈隅待在一起的时光太安逸,以致于滋生了一种或许可以面对过去再不然丢掉过去,开始一段以陈隅为起点新的人生的想法。
所以不论是幻觉也好,是现实也好,祁颂打开了这扇门。
然而真正听到这些喋喋不休的要求和控诉后,祁颂又一次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无能和懦弱。
他咬着牙,问祁业,“十一年前把我往戴震东床上送的时候你怎么不看看他是不是个男的?”
又问于思蕴,“你和他一起商量如何给我下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儿子?”他盯着周锋道:“你让我帮你,谁来帮帮我?”
周锋被他的话震得头皮发麻,他机械般看向于思蕴,无法想象这个在她心里一直很温柔重情的妈妈真的会去做这种事,求证式地问:“妈……?”
“就这一件事,就只有这一件事……哪怕后来根本没成,你什么都没少。”祁业颤着手指着祁颂,满腔怒火,“就值得你记恨十年?”
“妈妈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是姥姥生病需要钱,妈妈没办法的呀。”旧事重提,于思蕴泪涌了出来,“如果那个戴震东看上的是我,妈妈自己也会去做的,你知道的,妈妈也为了姥姥离婚了,就为了多分些钱把小锋留给他爸爸了,谁都有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但都是无可奈何呀。”
祁颂凝着她,呼吸粗重,窒息感越来越重,说出口的话已模糊不清,“所以……我放过你们了,你们又为什么……不放过我?”
为什么还要出现?
这句话谁也分不清有没有说完。
“哥!”在祁颂倒下时,周锋发出一声爆呵,迈步冲到他面前,只来得及将将拽着他不让头磕到地上。
他吵门外的母亲吼:“打120啊!还愣着干什么?”
于思蕴手足无措,听到周锋说话赶忙去翻手机。
他们刚上救护车,周锋就通知了祁愿。
祁愿怒不可遏,问了情况往这边赶。
“隅哥呢?”祁愿问周锋。
“陈隅?”周锋问:“我怎么知道?”然后反应过来,“他和祁颂住一起了?”
“算了你别管。”祁愿挂了电话,她也是急傻了,有陈隅在,怎么可能会这样?她直接一通电话打给陈隅。
夜晚医院寂静的手术室走廊,一阵突兀的铃声响起。
陈隅抬眼冲其他人表示歉意,接了起来。
“隅哥!我哥出事了,周锋他们去云麓湾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他晕倒了,急救医生说是呼吸碱中毒。”
陈隅在脑子里飙了句脏话,压低声音道:“把医院发给我,我现在过去。”
120都是就近送医,显然不可能和姥爷同在一家医院。
司天和看他挂了电话,问:“你要走?”
陈隅叹了口气,很抱歉但也很确定,“对不起,我男朋友生病了,他那里需要人。”
“让他经纪人去,他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司天和没好气道。
“姐……”陈隅还想解释什么。
司天和旁边的老人先开口了,“去,阿隅快去,你姥爷这里有我们。”
“去吧。”陈野拍了拍他,“别担心这边,手术结束我马上告诉你情况。”
陈隅点头,和他们又说:“真的对不起。”
然后往外走。
司天和看他走远,没忍住起身跑着去追他,堪堪在电梯口拉住了人。
“陈隅,你搞清楚啊,姥爷做这个手术是有生命危险的,有生命危险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祁颂有吗?我问你他有吗?他那里就不能等几个小时?”司天和斥他,“你是不是疯了?你今天走了,真出什么事你得后悔一辈子。”
“姐。”陈隅把她的手拽开,“我就是怕祁颂有生命危险所以才要时时刻刻守着他,哪边真出事了都是后悔一辈子,但祁颂只有我,所以我一定得去,姥爷这我以后再跟他请罪。”
电梯门关上前,他又司天和说:“让崔璐帮我准备一份无限期退圈声明吧。”
想着陈隅走时说的话,司天和站在原地愣神了好久。
……
陈隅赶到医院时,祁颂状态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给他用了安定类的药物,现在正睡着。
病房外,田希也赶到了,祁愿像个忏悔的小鹌鹑,低着头站在陈隅面前。
“对不起隅哥,我以为他们放弃了,没想到他们是去找颂哥了。”
周锋也紧跟着她道了声,“那个……对不起。”
“我警告过你们什么……”陈隅沉着脸,目光晦暗不明,“怎么进去云麓湾的?”
“戴震东叫人带我们进去的。”周锋颤着声道:“我也不想啊,是他拍了我的那种视频威胁我,让我找祁颂帮忙说服你别再搞他了,我今晚要是再做不到,他就要曝光了,只剩一个多小时。”
又是戴震东。
“……”陈隅真想剖开他脑子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有些东西握在手里是筹码还有上桌的权利,但放出去了就彻底输了,再者他让田希问过那么多次原因,为什么不直接说,让祁颂帮忙却不敢直接找他,说到底心里清楚自己做了蠢事,“蠢货。”
“现在怎么办?”周锋祈求的目光落在陈隅身上。
陈隅问他,“你们在云麓湾和祁颂说了什么?一字一句不落,重复给我听。”
“这……”周锋不知怎么开口,看了看等在旁边的于思蕴和祁业,“这是我们家的私事。”
“你们家?”陈隅眼光扫过他看的方向,纠正他,“你还有你们是一家,我和祁颂是一家。”陈隅视线略一停顿,点道:“你不说,就麻烦那位先生和那位女士滚过来说。”
“你……”这么轻狂,毫无教养,不尊重长辈,祁业抬手就想骂他,被于思蕴拽了拽袖子。
“说!”陈隅冷声。
祁愿被他的气势吓得一抖。
周锋硬着头皮开口:“就是提到了十一年前……”想到今晚听到的那些,他皱着眉嗫嚅了几下,实在说不下去,最后往后退了半步,“又不是我做的,谁做的谁来说。”
“十一年前?”陈隅站起身,走近于思蕴和祁业,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你们做了什么?”
祁业眼神闪避,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做了什么你这种有钱人怎么会懂?”
陈隅冷笑了声,反问:“那你懂我们有钱人是怎么弄死一个人的吗?”
“我……”祁业被他吃人般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
“十一年前。”于思蕴叹了口气,“祁颂的姥姥得了癌症,治疗费把家里都掏空了。
祁颂的妹妹也就是小愿她也生病了,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她妈妈扔下她跑了,我们都是苦命人,家里处处需要钱。
我离婚分了点钱给我妈治病,但远远不够,祁颂他爸天天去工地,戴震东那时候看上了祁颂。”她擦了下眼角的泪,哽咽道:“我和他爸爸没办法,就给他下了药。”说着又和陈隅解释,“但你放心,祁颂后来自己跑出来了,什么都没发生。”
陈隅垂眸,忍着怒意,一字一句反问:“什么都没发生?”
被亲生父母下药送到别人床上叫什么都没发生?
“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祁业跟他保证,“当年那些事都是无可奈何!”
而于思蕴像是迫切证明祁颂的清白,她知道小儿子的事得靠眼前的男人,要是祁颂被嫌弃了,他们有了隔阂,那小儿子就真的完了,只一味跟陈隅说:“那以后我不清楚,但这件事里,祁颂可是干干净净的,一点都没被碰。”
“无可奈何……?”陈隅在心底反复重复这几个字,还有什么干干净净……这就是作为祁颂血缘上的父母,这就是他们想说的?
“那个……”周锋看陈隅这反应,怕他真做什么刑法里的事,连忙道:“我哥晕倒前,好像说他放过我们了,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陈隅转回头,忍着心底的情绪,额角青筋暴起,在脑中一一刻下这些人的嘴脸。
祁愿蹲在周锋脚边,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陈隅看着周锋,笑了。
他点了点头说:“很好,你哥说他放过你们了……”说着,眼中的笑意转瞬被纯粹的冷漠代替,他很平静,“太好了,你现在就发信息告诉戴震东,就说陈隅想找他聊聊,让他安心等我通知。”说完又指着身前的两人,“还有你们,在我让你们滚之前,一个都别离开这座城市。”
“祁愿。”陈隅叫蹲在地上的人,“你把他们带走,包括你在内,你们别在出现在祁颂面前。”
“好。”祁愿咬牙起身,拉着人往外走,周锋他们跟着,像一群行尸走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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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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