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聘礼呢

翌日,文勇季被抓进大牢,没打几下便招了。

大理寺的后院,摆的全是从他家中带回的聘礼,整整七个箱子。

温若手里拿着礼单,一一勾对,时间短,倒也没挥霍多少,钱帛少了几十贯。

齐观澜忽然站了出来,“我要检查一下。”

他掀开首饰的盒子,金冠上的宝石耀耀生辉,温若瞧了几眼,确认没有损坏,便飞快地做上记号。

金簪、镶玉琉璃钿钗、东珠耳坠,每逢一件都会在手下停留片刻,十几件从他手心一一拂过,上下左右看的十分详细。

无论什么珍宝,温若只当件死物,始终面不改色,波澜不惊,竟没有一件入得她眼。

不过也是,母亲给孙家准备的聘礼,定然是讨孙家的喜好,他只是抢了过来,为了气她,故意找到文勇季,故意被他糊弄,在婚书上写上温若的名字。

重婚有罪,断了娘亲给他娶妻的念想,了了他的执念。

可她居然不贪财了,鸿鹄书院怎么回事,专出清心寡欲的人。齐观澜嘴角不由垂下,意兴阑珊地站起身,可是又不甘心,“温大人,有何见解?”

“郡王的聘礼果然不同凡响。”

丝帛锦缎,金银首饰,鹿皮玉器,大雁马匹什么的快要赶上亲王的规格。

吕邵明不禁笑出声,安平郡王这心思也太明显了,贺安半路插了进来,“是啊,鹤春贡酒,我还没喝过。”

齐观澜非但没生气,还难得地赏他一个好脸色,“自己拿!”

贺安一愣,“真的吗?”

见他犹豫,齐观澜直接挑了一壶给他,转头看向其余两人,怂恿道:“喜欢什么?一人一件。”

吕邵明识趣地挑了下眉,一脸谦虚地伸出手,“温同僚先。”

温若缓缓合上册子,轻笑道:“什么都可以?”

齐观澜眼睛一亮,“自然!”

“既然如此,我也尝尝贡酒的滋味。”

五十壶酒少了几瓶,根本看不出。

狭长的眼尾一道冷光滑过,齐观澜冷不丁挤出一丝笑容,微弯的嘴角未曾留住半分笑意,“温大人真会替人分忧。”

四人一手一个酒壶,除了温若,其他三人就这么不上不下地站着,看着两人四目交汇,你来我往,送礼送到火花四射刀光剑影,真是头一份。

齐观澜阴阳怪气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堪称宗师级别。

温若眼眸微阖,浅浅地啜了一口,酒一入口,眉头瞬间皱起,“喝啊,酒壮怂人胆,今日去公主府送聘礼,可别像昨日那般吓破了胆子,害我一起丢脸。”

三人讪讪而笑,觉得此话在理,便也不再顾忌齐观澜的脸色。

也没必要顾忌。

因为他呆了。

温若轻笑,贺安暗暗竖起大拇指,她玩弄人心的本事不说多高超,不过玩弄齐观澜,绰绰有余。

几箱聘礼走在前头,温若走在几人身后,刚过公主府的门槛,便听见荣静公主阴阳怪气的声音。

“怎么,亲自选的老丈人不要了?”

“先前抢走,怎么灰溜溜地抬回来了?”

“听说温若回来了,都赐婚了,人家还不要你?”

“我看你也别抬回来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齐观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软下声音喊道:“娘!”

荣静惊讶地转头,道:“你喊我什么?”

不就擅自给他定了一门亲,自从延安寺回来,这混账就再没叫过一声娘,顺他意的时候喊一声公主,不顺他意直接施主,能活生生把人气死。

“娘。”

他咳嗽一声,又喊了一句,脸色忽然有些不自在,“外人还在,能不能关门再训。”

云青忍俊不禁,她抿起双唇,眼里泛起一层水花,替公主殿下高兴,这二人都是犟脾气,母子关系僵持太久了。

前头三人对视一眼,精彩,实在精彩,不枉费他们亲自跑这一趟。三人放下箱子,一同抽开身,角儿现身,好戏才登场。

荣静立刻收敛起表情,还以为她不敢来,“你学成归来,又做了监生,本宫是不是应该送上贺礼?”

温若讪讪一笑,“公主说笑了,公主府的恩情,温若报答都来不及,怎么有脸收礼物。”

荣静公主一脸欣赏地夸道:“还是这么乖巧,你出落地这般有出息,倒是这孽障配不上你了。”

“娘!”余音绕梁,荣静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直勾勾看向温若,“知道什么样的郎君不能嫁吗?”

那可太多了,数不胜数,温若假装不知,微微摇头。

齐观澜皮笑肉不笑地走到荣静公主身前,扯着她的锦袖,唇缝轻动,“别胡说。”

“求你了!”

荣静眼神一紧,脸上流露出几分伤感,她转过身,“本宫乏了,改日再叙。”

齐观澜松了口气。

温若却被吊起了胃口,心中暗暗忖度,能让齐观澜避讳的,大街上的话难道是真。

午后,告示上的信息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沉寂多年的齐观澜定亲,未婚妻姓谁名谁一直瞒的密不透风,此刻诡异地张贴在墙上。

“等等,上面写的什么,我是眼花了吗?”最前面的男子揉了揉眼睛,凑进去看了又看,快要成斗鸡眼了。

居然还是温若。

此文若非彼温若,他居然还被骗了。

他就这么喜欢温若?五年过去,居然还念念不忘?

“没错,就是她!”

“温若!”

赵珩声音一出,前方人员自动让出一条道来,得到知情人士的首肯,整条大街瞬间又热闹起来。

他看着上面的告示不觉笑出声,小祝大人也变得老奸巨猾了呢。

“小王爷的喜酒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喝上一杯?”

声音大的隔老远还能听见,世人这爱喝喜酒的毛病难道是娘胎里带来的。

温若挖了下耳朵,赵珩这爱凑热闹的毛病居然还没改,若是有朝一日到了她的公堂上,二话不说先打二十大板,过过手瘾。

昨日的文勇季怂的太快,她都有些不尽兴。

第一轮的监生历事考核结果出来了,温若看着手上的上等,不禁露出微笑,果然,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大人,为什么我们是中等?”岑伯兮捏着手上的牌子,一脸的不服气。

祝非头也不抬,直接丢出一份卷宗,“验尸当日的情况就不用我细说了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过还原了一下凶杀现场,这点小场面就吓的方寸大乱,丢人。”

“要不是看贺安梳理的好,我就给你们下等。”

居然是假的,岑伯兮无语凝噎,旁边两人正在挤眉弄眼,一声轻咳两人齐齐侧开身子。

祝非连忙站起,“不知安平郡王到此有何贵干?”

齐观澜目光从温若身上掠过,意有所指道:“七日了,某人赖账不还,我考虑要不要报案。”

自从公主府一别,白日根本见不到人,大理寺就这么忙,连个说话吃饭的空闲都没有。

她肯定是故意的,就说温若不可能这么乖。

他一时大意,又被花言巧语蒙蔽了。

脑子不过刚起了念头,胸口便如野火燎原一般,灼得他五脏六腑开始抽搐,齐观澜面色铁青。

祝非看了眼两人,很有眼色地说道:“休息半个时辰。”

“是!”

外人走后,温若连忙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随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累死我了,大理寺真不是普通人待的地。”

齐观澜回过神来,低下头端详片刻,温若只是略施粉黛,眼底的青色隐隐若现。

他皱着眉头给她倒了一杯,冷脸道:“是祝大人的错?”

送到嘴边,岂有不喝的道理。

温若手也不抬,直接顺着他的手啜了几口,水杯见底,才开始抱怨,“我从来都不知道,大理寺能有这么多卷宗,每天都能从各州府县接来上百件。”

“每天啊!”

“怪不得当官显老。”

齐观澜再也绷不住,“那是他们岁数本来就大。”

温若颤颤巍巍地摊开手心,上面还有残留的笔墨,“下午不知道还有多少,我这双手怕是要断了。”

齐观澜看了眼门外,倏地拉过她的手腕,缓缓替她捏揉起来,“你自己求来的。”

温若侧过脸,目光触及到高挺的鼻梁,丝滑地转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唇色淡如海棠,漆黑浓密的青丝间垂着两条金黄色玉丝绦,更显金尊玉贵,“消气了?”

齐观澜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原来你知道。”

温若甩了甩手腕,感觉好多了,她托起下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齐观澜心头霎时软的一塌糊涂,带着浅浅的笑意,“要不下午我替你?”

温若眼睛骤然亮起,拉住他的胳膊,“小的带少爷亲自体验一回。”

“等等!”

齐观澜手腕一个用力,“我怎么感觉你还是在骗我?”

温若毫无防备,莫名其妙滚进他怀里,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短促的抽气声。

齐观澜两条胳膊僵在半空,似抱非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明明一推就可以离开,忽然又想起公主府上那场戛然而止的对话。

温若目光闪烁,慢慢伸开双臂,力道不轻不重,齐观澜僵住。

“心魔出现了吗?”

她再次被搂紧。

“是。”

温若抿起双唇,鼻间全是他的气息,淡淡的香味,她还没回过神来,怀中已空。

齐观澜率先后退半步,“下不为例。”

温若下意识点头,冷气扑在脸上,她瞬间清醒。

门被推开,外面三人讪讪一笑,“要去卷宗室了,大人让我们来叫温若。”

“带路。”

温若深吸一口气,她拍了拍脸颊,完了,她居然被迷惑了。

齐观澜推开她的一瞬间,她竟然觉得时间太短暂,**一刻值千金。

金榜题名还未到,竟然想洞房花烛,她果然是个俗人。

“清醒一点,温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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