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赶人

宋音这话一出,谭家众人皆震惊不已。

向来面无表情的谭有良倏忽站了起来,厉声道:“不可能!”

“你胡说!这是老大买的宅子,他怎么可能把宅子落到你一个妇人名下!”谭母也拒绝相信。

当初谭明铮在县城置办这间宅子时,他谁都没说,只是待宅子收拾妥当后,他才在饭桌上随口提了一嘴,然后第二天就带着宋茵母子三人搬过来了。

这次谭明铮战死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谭母曾逼问过宋茵,房契在哪里。但当时宋茵说 ,谭明铮没告诉过她,她不知道。

宋茵老实巴交,性子又窝囊懦弱,谭家人没怀疑她撒谎,只当房契是谭明铮自己收着的。

谭家人便想着,等谭明铮的丧事办完,他们就去房科。就算没有房契,凭借着遗属的身份,他们也能将这座宅子过到谭明宗名下。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房契上落的竟然是宋茵的名字。

“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房科问问。”

几乎是宋音的话刚落地,一早上不见踪迹的谭明宗,就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

“爹,娘,不好了,出大事了,这宅……”神色焦急的谭明宗话说到一半,见赵老汉还在,只得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宋音再度开口:“瞧二弟这样子,应当是去房科问过了。怎么样?这下相信我没骗你们了吧。”

见谭明宗神色慌乱的模样,谭有良心下一沉,瞬间明白宋音说的是真的,这宅子落的是她的名字。

谭母瞬间绷不住了,她嚎啕大哭:“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糊涂东西!他置了宅子,不想着孝敬爹娘也就罢了,竟然还将宅子落到媳妇儿名下,他是脑子被浆糊糊住了 ,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我十月怀胎生的他啊!”

谭家兄妹几人还没这个变故里回过神来,都呆呆的站着,只有谭有良看向了宋音。

昨日宋音没提这座宅子,他还当是宋音疏忽了,现在看来,宋音是故意的。

谭有良目光锐利盯着宋音。这个大儿媳自嫁进他们谭家后,就一直唯唯诺诺,在家里任劳任怨,对谁都是一脸讨好,与现在这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难不成之前七年她一直在伪装,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宋音大大方方任由谭有良打量。她是魂穿,这具身体仍旧是宋茵,哪怕谭有良目光如炬她也不怕。

很快,谭有良收起了失态,他重新坐了回去,整个人又变成了平日里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这宅子是老大买的,而且咱们是一家人,所以无论这宅子落的是你的名,还是老大的名字,都没什么区别。”

“就是就是,大哥虽然不在了,但咱们还是一家人的。”谭明宗立刻接上他爹的话。

若是之前,哪怕知道这宅子落的是宋茵的名字,谭明宗也不会把宋茵放在眼里。毕竟之前的宋茵性子软弱又没主见,只要爹娘拿孝道压一压,他们两口子再唱唱白脸,她这个没了丈夫的寡妇,瞬间就会对他们言听计从。

但自从“宋茵”寻死未果醒来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了。现在谭明宗非但不敢用这招来对付她,反倒还得哄着她。毕竟现在这座宅子在她名下,而现在的“宋茵”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谭明宗是个识时务的,但谭家有的是不识时务的人。

谭春燕满脸不以为意:“就算这宅子落的是你的名字又能怎么样,你可是我们谭家的儿媳,这个家还是爹娘说了算。”

“对。”谭母立刻附和女儿的话。

谭有良狠狠瞪了她们母女一眼:“你们给我闭嘴。”

宋茵看着谭家众人丑陋虚伪的嘴脸十分想笑。

谭明铮头七没过,他们一家私下聚在一起商量吃绝户,逼死宋茵时,怎么没想过宋茵和他们是一家人?现在知道这间宅子落在她名下时,他们就说和她是一家人了。

而且现在当着赵老汉的面,他们说他们是一家人,等赵老汉走了,他们又会露出狰狞丑陋的嘴脸,将今天给的这三百两和房契据为己有。

宋音看破但并未说破,只一脸委屈道:“爹,你说我们是一家人,但你瞧瞧小妹对我趾高气扬的态度,哪里有把我当大嫂的样子。”

谭春燕是家里最小的,又是唯一的女儿,谭母平日便偏宠她多些,是以养的谭春燕娇纵蛮横毫无规矩。

一听宋音这话,谭春燕杏眸一瞪,当即便要回嘴,谭有良却先一步呵斥:“还不快向你大嫂赔罪。”

“爹?!”谭春燕不可置信看向谭有良。她爹虽然性子冷淡,但平日鲜少训斥她,今日他竟然为了“宋茵”这个外人凶她?

谭母却知道自家老头子的用意,她在谭春燕的后腰上拍了拍,给了谭春燕一个‘先道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的眼神。

谭春燕这才满脸不情愿向宋音赔罪。

宋音之所以拿谭春燕说事,是为了拖延时间。

而谭春燕话音刚落,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宋音便知道,她等的人到了。

谭家众人皆是一脸茫然,这个时候谁会登门呢!

“欸,小老儿还没向老爷禀报呢!”外面传来守门老仆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丁伯,你走路太慢了,我们随你一道去禀报。而且我可是你们大少爷的师弟,谭伯伯怎么可能不见我呢!”

“就是就是。”一道娇俏的女声在后面附和,“而且谭伯伯就算不见我们,也该见外祖母和表哥吧。”

谭有良听见这两道声音时,面色微微一变,他们怎么来了?而且他们口中的外祖母和舅舅又是谁?

而在谭有良思索间,门外进来了五个人。

打头的是位粗布麻衣的少年,少年扶着位满头银发,但面容矍铄的老妇人。

“亲家侄儿,多年不见了。”那老妇人率先开口。

谭有良一时没认出来她是谁,而拥有宋茵记忆的宋音却一眼认出了这老妇人,她立刻快步跑过去,惊喜道:“外祖母,二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宋茵从前过得很不好,而唯一对她好的人,只有面前的老太太。她们两家之间有十来里山路,但自从宋母过世后,老太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专程来看宋茵,再偷偷给她塞些吃的。

后来宋茵嫁人了,老太太又上了年纪,便鲜少再来看她了。而今日,她只请了邬家镖局的人来,并未请他们呀。

但柳老太太来了,宋音还是很高兴的。

谭有良这才反应过来。柳老太太比他高一辈,她既登门,当着赵老汉的面,他们二人少不得得将礼数做周全了,又是请人落座,又是吩咐人上茶。

落座后,柳老太太才说明来意:“我昨个儿才听人说,外孙女婿没了,今儿天不亮,就让我这孙子套了车,去你们高山村。结果去了之后,你们村的人说你们回县城了,我想来见见我这外孙女,就又过来了。”

说完,柳老太太就揽着宋音哭了起来。

宋音对谭明铮这个名义上的亡夫并无感情,但此刻她不得不悄悄掐了自己一把,逼些眼泪来应应景。

而赵老汉则是目光谴责看向谭有良。

村里人之前还骂宋茵娘家人不成体统,自家姑爷没了,他们竟然无一人来吊唁。可直现在赵老汉才知道,原来竟是谭家没向他们报丧。

“老大去的太突然了,当时我们忙着办他的后事,就忘了这一茬,还请亲家老太太恕罪。”谭有良夫妇只得讪讪站起来,向柳老太太赔罪。

眼下谭明铮的丧事已经办完了,再追究这些也没意义了,柳老太太便也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再抬头时,见旁侧还立着两个人,忙又道:“我走到你们宅子门口,正好遇见了这两个孩子,他们说也是来你们这儿的,我们就一道来了。”

柳老太太口中的他们是邬家兄妹。

“我是听说伯父你们回来了,就和红菱过来看看你们。” 邬佑安接了柳老太太的话。

邬家兄妹从前和谭明铮交好,他们既这么说,谭有良只得道:“你们有心了。”

“嫂子,如今师兄不在了,你就是两个孩子的依靠了,你可得保重身体。”邬红菱走到宋音身侧,低声宽慰。

宋音点点头:“我会的。”

柳老太太同谭母说了几句场面话后,目光这才落到宋音的额头上,低声问:“额头怎么了?”刚才她进来时,就看见宋音额头上的布条了,但当时谭有良夫妇在招呼她,她少不得得先同他们虚与委蛇。

“不小心伤到了。”宋音垂下眼脸,含糊答道。

邬红菱见状正要开口时,邬佑安立刻用眼神制止住了她。

眼下柳老太太这个长辈在,还轮不到他们插嘴。

柳老太太怜惜看了宋音一眼,并没问宋音是怎么伤的,而是转头去同赵老汉唠起了家常。她笑呵呵问:“赵老哥可是个大忙人,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外孙女婿家闲坐了?”

“大妹子这话可就寒碜我,我土都埋到脖子的人,想忙也忙不动了,今儿是有良一家来请我做个见证。”

“见证?见证什么?”柳老太太满脸好奇。

这话自然不是问赵老汉的,赵老汉便没多嘴答话。

谭母气的在心里骂柳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

谭有良正欲开口将此事搪塞过去时,宋音却先一步道:“孩子他爹留了些银钱,爹娘怜惜我们孤儿寡母,便请三叔公来作证,将银钱和宅子给我们娘三个。”

“银子我可以给你们,但这宅子,我可没说给你。”谭有良不吃宋音给他戴高帽子那一套。

“爹,这宅子落的是我的名。”

“落的是你的名又能怎么样?这宅子是我大哥买的。”谭明祖理直气壮道。

邬红菱心直口快:“可是这宅子是师兄买给琢儿看病的,而且还落在嫂子名下。虽然你是师兄的弟弟,但怎么看,你跟这宅子都没关系吧?”

谭明祖顿时被邬红菱堵的哑口无言,而谭母则被气的咬牙切齿,她又在心里骂起了邬红菱:这个只会舞刀弄棒的死丫头,话怎么这么多。

谭有良面色不善,一副不容置喙的模样:“今日有客在,这事以后再说。”

“外祖母是我的长辈,而红菱兄妹和谭明铮关系亲厚,说他们是客人可就太见外了。”以后再说她不就是养掉进狼窝里了吗?她偏要这会儿说。

邬红菱飞快点头:“是呀是呀,谭伯伯,我们和师兄亲如兄妹,自然也算您半个儿女,您别同我们客气呀。”

谭有良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可邬红菱的话让人寻不出半分错处,他便也无法反驳。

而且瞧宋音这架势,今日她是一定要将这事掰扯清楚的。

谭有良目光阴郁看向宋音,冷声问:“这宅子落的是你的名,所以呢?”

“所以你们得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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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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