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给他的奖励

“对于枪毙罪犯一事有诸多疑点,我在此将一一解答。”

记者抬高话筒,“罪犯是谁?为什么不公开行刑画面?”

单运回答他,“发布会结束后,刑政局会面向公众放出此次抓捕回的犯人名单,以及部分罪犯的枪决画面。”

对于这种模糊的回答,记者们向来不买账,他们要的是劲爆的消息,是流量,在边缘上疯狂地试探,但单楣不可能再多透露半分,事实数据在那里,她不会改,但面向社会的能有多少就说不准了,不是所有罪犯都重要到要全地球都知道。

没套出关键信息,记者们都悻悻地努嘴,与单楣在雨夜中拉扯着……

“根本没必要,我们缺的是枪或是子弹,不是这些面包。”俞墨宸垂眸看去,单君羽已经坐在车后座上了,“单**官,你不困吗?”

单君羽冷着脸,一刻也不想搭理他,转头看向窗外,“你困的话,我不介意让你睡马路。刚好下着雨还可以给你洗洗澡。”

俞墨宸坐在他身旁,抱着双臂,慢声细语地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巢冬市,那里有一家赌场下养着一只变异体……是章鱼。”

俞墨宸抬头凝眸,雨滴落在车顶,窸窸窣窣的白噪声极让人犯困,他放低声音,在单君羽耳畔呢喃道,“害怕吗?”

“你太小看我了。”单君羽拧起眉,鄙夷他,“我在成为法官的那一天起,我的性命就已经交给这个世界了,遗照会挂在‘SX’判决处的墙上用来警示其他法官。死亡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俞墨宸听完他的话,沉默了片刻,脸色凝重,严肃地问:“活着对你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吗?”

“不是。”

单君羽拿出手机,点开了单运发给他的资料,少的可怜。

地点:巢冬市□□区 Q8号路莱弗利酒店下方赌场

变异体:章鱼

触手:目测10米

体型:长5米宽4米高6米 (暂未发现可自由变化身形大小)

毒性:极强,有致幻能力,通过气味追踪可食人员

俞墨宸扫了一眼,又阖上双眼靠在座背上,“这么大体型,不好收拾啊。”

“嗯,我一直有个疑问。”单君羽摸了摸下巴,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被车尾后骤起一阵摩托车引擎的噪音打断,哐当一声,车声猛烈振动一下,车顶在中央向下凹陷出一个弧度,司机打着死弯,车轮在地面上摩擦出火星点,疯狂刹车转弯的轿车试图甩出车顶的那辆摩托车,极速旋转中,车尾与公路旁的铁栏杆相蹭,车头调转180度,停在路中央。

轿车前灯闪着亮光,明亮交替间,雨滴下落的轨迹被照亮,俞墨宸双手交叠着,淡定坐在座位上。

单君羽握紧上衣口袋里的CZ83,直视前面的座椅,余光瞟向窗外,警惕着一切。

司机见单君羽没有任何反应,讪讪地问了一句,“要看看——”

“闭嘴!”

落雨的前车窗外落下一道人影,面带笑容看向车后座的单君羽,缓缓抬起眼皮。

“surprise~”

暗夜雷电中,雨刮器抹去雨点,那张面孔在车窗外清晰起来,杏核眼鹅蛋脸,淡淡的唇色几乎透明,下垂的眼尾,眉眼弯起溢满坏意,每一寸肌肤都叫嚣着刺伤对方,暖黄色挂脖背心,黑色短裤,抬脚短靴踩在挥动的雨刮器上。

司机及时按下了开关,转头看向后座的单君羽,“单法官,这……”

单君羽脱下身上那件大衣,打开车窗扔上前,被她抬腿接住,披在肩上,踩在玻璃上留下两个泥脚印,被雨水冲刷开,司机打开雨刮器,引擎声回想在耳边,车身跟着晃动起来,酒红色摩托车冲进视野,侧身甩过一个漂亮的弧度,双腿支着车身,抬手朝司机勾了勾手指,压下头盔镜片,只留下一道酒红色的残影在三人的瞳仁上,单君羽冷声道,“跟上!”

俞墨宸下巴抵上单君羽的肩,“那是谁?你认识?”

单君羽跷着一条腿,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和你有关系吗?”

“我吃醋了。我都没穿过你的衣服。”俞墨宸抬眸盯着的双眼,“现在跟我有关系了,所以她是谁?”

“你是小孩子吗?这么幼稚。”

“不是小孩子,对你来说,不小。”

单君羽揉了揉眉骨,一把推开他,“别烦我。她是我们的队友,叫墨青。……是个天才。”

提到“天才”,单君羽说的很认真,语调严肃,俞墨宸挑了挑眉,“什么天才?”

单君羽故意和他打哑谜,“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俞墨宸靠回座椅上,“行吧行吧,不想说就算了。那单法官刚刚想问什么来着?”

轿车跟上那辆摩托车,墨青身上那件大衣在身后掀起,单君羽低吟半秒,“你们变异体之间会互相伤害吗?或者变异体能不能杀死同伴?”

“不太能,至于互相伤害还是有的。可以类比动物世界,豹子会捕杀羚羊,因为它有尖牙,而变异体就可能相反,如果羚羊分泌出的毒素多于豹子,那它可以反杀,成为他的盘中餐。感染和捕杀并不相同,感染是让你成为他的后代,捕杀是把你当一盘菜。伤害力是,毒素量>身形>躯体数量。变异体都有各自的地盘,通过气味或是什么标记自己的领域,一旦跨进他的领域,他将嗅食到同类身上的气味,掩盖不好会惹他动怒,到时候就只有死了,如果能顺利逃出去也是可以的。”

“什么是不太能?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俞墨宸看向车窗外,揉着自己的腕骨,“如果你们允许我当场变成蛇,杀死他的几率还是挺大的。我也不是能一口咬死他的,长的油腻腻的,咦……”

单君羽嗤笑一声,“你还挺挑。”

俞墨宸耳尖泛起濡粉,喃喃道,“又不是你,我才不咬。”

到了地铁站门口,墨青停下车,靠在入口处的圆柱上,吹着泡泡糖,栗子棕披肩短发被雨水浸湿,三两绺贴在脸颊上,“你们好慢。”

单君羽拿出法官证件进了地铁,夜间的地铁上人格外少,三人坐在铁椅上,俞墨宸靠在单君羽肩上,墨青斜觑他一眼,“你变异多久了?”

俞墨宸被发现了变异体的身份并没有觉得慌张,很平淡地回她,“十九年。”

“纯种变异体?”

“嗯。”

墨青停顿两秒,睁大了眼睛,换了座位坐在他旁边,惊奇道,“你是纯种的?!太好了,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可以让变异体致幻的药剂,你要试试吗?”

单君羽拽着墨青的领子,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冷着脸,“墨小姐,这种话当面讲是不是不太合适?”

“哦?是吗?”墨青跷起一条腿,手掌支起下巴,挑眉看向俞墨宸,“你也觉得不合适吗?”

“我还——”

没等俞墨宸说完话,单君羽拉着她的领子扯的很远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还有,这是我的搭档,不要对他随随便便用一些奇奇怪怪的药。”

墨青抿唇笑道,“哥,你是不是吃醋了?这么紧张他?”

“没有。”

墨青假装遗憾,又眯起眼睛坏笑,“我听说纯种变异体百毒不侵,但是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不知道哥你感不感兴趣啊?”

单君羽咽了咽口水,他确实挺心动的,一直以来他对俞墨宸而言,可以说是无可奈何,子弹没用那更别提其他的了,简直就是一摊死水,根本找不到弱点,墨青招了招手,单君羽俯下身去,半分钟的静默后,他猛然推开了墨青,耳尖明显泛红。

俞墨宸凑上前,抬手勾了勾他的耳尖,“你怎么了?”

单君羽猝然起身,坐在了对面,脸颊上不正常的红始终不见消退。

地铁到站,三人出了地铁站,来到了巢冬市,出口面向的街道上两栋大楼间一道空中通道,大荧屏上几个大红字——欢迎来到巢冬,华灯高照,夜间的车流丝毫不减,跟着导航,三人到了□□区。

石砖铺叠的小径,两侧皆是些爱情酒店,由于北美地区与中部地区的文化交融,这片区被称之为“□□区”,也正是因为北美文化中的blue,代指中部地区的“黄”,没有路灯,层层堆在一起的楼房上亮着广告牌,墙壁上支起一大张亮屏,多半是些女人的性感照片。

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奢靡的酒味,闷热的夜间空气想将人蒸干,在石墙下布着一层青苔,三人来到那家酒店,欧式建筑,硕大的水晶灯折射出黄光,红地毯铺满整个一楼,单君羽拿出身份证,“办理入住。”

“您好,另外两位也需要出示一下证件。”

墨青脱下大衣递给单君羽,“我就是来送送他,不在这里过夜。拜~”

拽了拽俞墨宸的衣袖,俞墨宸也应到,“我也来送送,不过夜,单法官就自己上去吧。”

最后那句话压低了声音,凑到单君羽耳边说着,气息喷在他耳廓上,让人心烦意乱,“走吧,走吧。”

墨青站在莱弗利酒店门外,俞墨宸从她身边经过,被她拽住了衣角,“你不跟我哥一起-睡吗?你们两个还分开-睡?”

俞墨宸向后斜了一眼,“本来就没一起睡过。”

“不信。”

“我去找找其他的入口。”

墨青从口袋里拿出口香糖,放在口中,“没用的,我已经看过了,他们的窗子是密闭的,换气全靠中央出风口,你想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大厅有红外感应灯,就是你是蛇也有温度。这家店的防护工作做的很好,从我们进门起,大厅上的摄像头就在采集我们的信息了。”

目光被广告牌的阴影挡住,俞墨宸攥紧了手心,“那我们就在门外干等着?”

“对啊,你没有身份证明,伪造的很容易被查出来。我的身份又太特殊,你可以选择跟我去赌/场玩玩,也可以在他窗子底下守着。倒是……你为什么不说是他男-朋友呢?说不准还可以混进去,毕竟是爱情~酒店。”墨青朝他打了个响指,笑道,“我知道你怎么选,今晚他们应该就会有行动,不要惊动它。”

俞墨宸沉默以示明白。

单君羽提着行李进了房间,当即给两人发了消息,在D1006-02,一整层楼很长,幽暗狭窄的走廊冷气十足,每隔五个房间就会有一盏烛灯,他没有摸清这栋楼房间的排布规律,最高就是四层,而扫过一眼大厅的台面,他还看到了C0509的标识,B1117以及A1231,这些都毫无规律可言,只知道最后的02是这层楼最尽头的房间。

推门进屋,扑面而来的是一阵晕脑刺鼻的熏香味,单君羽紧皱着眉,走到床头,拿起那盏玫瑰花灯,扔进了卫生间的水池里,香味淡了些,环视下四周,暧昧的紫色氛围灯,床尾对面的墙角支着一个亮灯的鱼缸,里面通着氧气,只有一条鲤鱼。

房间内响着空调制冷运转的嗡嗡声,单君羽没有找到遥控器,而温度却能停在让他最舒适的水平上。

单君羽的直觉告诉他,自己正被监-视着,床尾上方的那盏吊灯闪着蓝绿色的碎光,映在暗紫色的墙上,单君羽脱了鞋子就躺在床上。本只是想假睡骗过监控,却在挨到枕头的那一刻,困意席上,眼皮阖上没了意识。

睡梦里,耳边传来繁乱的脚步声,沉重的皮鞋踏响楼梯间,嘈杂的声响中夹着一中金属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声,迟缓而游离地靠近单君羽,脑袋中的神经一绷紧,意识回溯到身体内,指尖艰难地扣动着床单,没有反应,整个人像患了木/僵症,和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

再一睁眼,单君羽看到了自己,而他正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自己,窗口忽明忽暗,他动弹不得,而床上的自己脸色苍白,闭眼的神情极为安详。

门外响起沉闷的抽打声,距离单君羽越来越近,四五道黑影爬过,房间彻底暗了下来,他察觉到脚边有粘腻的东西滑过,窸窸窣窣的响声又爬远了,楼上传来尖锐的金属碰撞声,一道长长的铁-链拖在地板上,拖的整栋楼里都当啷当啷响,制冷机的嗡声被掩盖住,卫生间的水池里,一道黑影卷着玫瑰花灯放在台面上,一切都停止了。

死寂蔓延至整件屋子,卫生间的灯亮起,昏黄的灯光下照亮了镜子中的一张人脸,正拿着木梳,梳理着头发,单君羽睁大了眼睛,那人本离自己有五米远,却又像在自己面前梳头,嘴角上扬咧-到耳朵根,满口尖-齿还带着血-丝,那人却是单君羽自己。

挂着断裂痕-印的面孔宛如四分五裂的瓷器,额角与脸颊上带着脓-疱,晶亮的小包里盛装着脓-水和血-液,瞳孔骤缩变白,又极速扩大变黑,从中间慢慢割裂开,两-幅瞳孔又收聚重叠在一起,见他没有实质性的攻击,单君羽看向床位上的自己,窗外明暗交替间,他的脚-胫被挑-破,白色的腿筋被拽-出拖在地板上,脚踝处血肉-模糊,顺着白-筋向地板上滴着黑血,踝骨上的血肉化脓,露出皮肉下的白-骨,脚下一空,单君羽被对面的自己掐-着咽喉提起,尖甲陷进皮肤。

呼吸不顺而脸憋的通红,挣扎不了,从床底漫出五六条粗-长扭曲的黑影,盘虬如蛇的影子落在地板上,扭卷爬上他的腿-骨,用力向下拉-扯着,单君羽只觉内脏被不断拉扯伸长,砰——

砰。砰。

心脏无力跳动着,呼吸一窒,闭上眼的一瞬,一个轻柔的嗓音唤醒了他,“单**官。”

他抬起眼皮,对上那双赤瞳,没有温度却让他感觉真实,俞墨宸将他抱在怀里,身体不像从前那样冰冷,因为他并没有感觉到他的体温,咽喉处的疼痛消失了,镜子中的自己和床上的都不见了,现在只剩俞墨宸和有意识的自己。

单君羽抬手推开他,“离我远点。”

俞墨宸这次很听话,却也很奇怪,抱着他将他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单**官,你该睡觉了。”

“我会一直守在这里。”

“你是谁?”单君羽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不是真正的俞墨宸,他依旧在睡梦里,当下唯一的办法只有在睡梦中睡着,再从现实中醒来。

他闭上了双眼,俞墨宸弯起眉眼淡笑两下,手掌贴上单君羽的脸颊,眼底溢出的占有偏执在此刻毫无遮掩地全数释-放出来,“如果说是男朋友呢?”

“睡着了?”

单君羽很不舒服,这一切变得太过突然,他感受到了俞墨宸手心的温度,冰冷刺骨的感觉爬满整张脸,从头皮洇出冷汗,睫毛簌簌抖动两下,被俞墨宸精准捕捉到,“单法官,你骗人的手段还是那么拙劣。”

指尖拂过下唇间,单君羽不由得周身一颤,心里升起一阵寒意,他睁不开双眼也挣脱不了俞墨宸的双手,手腕被铁钳般的蛮力扼-制着,整个人被他压制着无法反抗,挑衅的意味游荡在两人之间,争锋相对般的两头困兽互相撕扯着,只能揶揄两声。

俞墨宸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冷冰冰的话音里带着绝对的压制,“如果你想结束现在这种状况,可以求-求我。也许我心情好的话,会大发慈悲地放开你。考虑考虑?”

单君羽咬紧牙,俞墨宸压紧视线,手掌有力地捏着他的下颌,毫无章法地卷动着,凝夜中的一双赤瞳盯着着自己的猎物,“为什么要拒-绝我?”

“单法官,你很漂亮。拒绝我是个错误的选择。你会后悔的。”

疯狂而挑衅的话语和初次见面时的俞墨宸很像,甚至还要过分,单君羽想从这个荒唐的梦中醒来,俞墨宸偏不准他,单君羽竭力抗拒着,想推开俞墨宸也用不上力,他现在只是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

终于在梦中意识出现卡顿时,俞墨宸放开了他,松开手腕,仔细揉着他的腕骨,“疼不疼?”

“嗯。”单君羽尝试顺着他来,如果想要逃出这个幻境,他想他需要找到梦境中俞墨宸出现“故障”的地方。

“疼就对了,我需要你记住这个痛感,它只来源于我。”

“嗯。”单君羽嗓音有些沙哑。

“你爱我吗?”

单君羽一怔,沉思片刻,还未开口,被俞墨宸的手阻止了开口,有些像独角戏,和自己玩自问自答,“你犹豫了,证明你其实是爱我的,对吧?”

单君羽抬不起眼皮,看不到他的表情,咬了下舌-尖是有痛感的,俞墨宸抬手按-在他嘴上,“别咬自己,很喜欢-伤害自己吗?习惯真不好。”

“如果是喜欢……”

调笑他,“我可以给你。”

单君羽感觉到眼睛上被他的手掌覆盖,沉思了片刻,不长不短刚好思考出怎么解决这个假梦,认真讲道,“我爱你。”

笃笃,窗子被敲了两下,“我知道。”

“先生!先生——!”

单君羽从床上惊坐起,被窗口的光刺到眼睛,揉了揉眉骨,打开门,是大厅接待他的服务员,“怎么了?”

那人冲他笑道,“昨晚那位送您的先生,称是您的男/朋友来接您回家。”

单君羽蹙起眉,“男朋友?”

服务员抬手捂上嘴,假装无辜看向他,“不是吗?楼下的先生好像很着急,您可以去看看,没有证件我们是不会放他进来的。”

单君羽来了兴致,看他的丑态,不看白不看,“好的,帮我办理退房吧。”

下了楼,看见在大厅茶点处坐着的俞墨宸,跷着一条腿,捏着花茶杯,拿着报纸在看新闻,窗外照进的日光映着他的身影,阴面的脸颊被修衬得极为苍白,单君羽斜依在沙发旁,垂眼扫了他一眼,这是着急?

俞墨宸察觉到了他在自己身后,放下茶杯,仰头靠在沙发背上,和他对视上,“昨晚睡的好吗?”

单君羽一怔,松了口气,坐在沙发的对面,俞墨宸端起茶壶为他倒了多半杯花茶,褐色的茶水边缘被卷起白沫,闻起来是淡淡的茶香,单君羽抿了一口,“很好,可以说……非常好。”

“昨晚有东西进你房间了。”俞墨宸吹开杯口上的白雾,“它待了整整五个小时,在天破晓才离开。”

说完这些话,放下茶杯,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扬起下颌审视着单君羽,“你确定你睡的很好吗?”

“他做什么了?”

俞墨宸轻笑一声,手掌撑着下巴,歪头看向他,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不能白告诉你吧?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没有,爱说不说。”

俞墨宸沉了沉视线,起身拿回单君羽抿过茶水的茶杯,接触过他嘴唇的那边朝向自己,“既然单法官不肯给,那我就自取了。”

“无聊。”单君羽冷声骂他一句,“现在呢,说吧。”

俞墨宸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我要单法官主动给的,有没有?”

“……没有。”单君羽坐的端正,后背直挺,没有表情的时候永远像一尊雕像,白洁的肩颈掩藏在衣领下,长睫落在眼下一片阴影。

俞墨宸歪了下嘴角,抬手将剩的那半杯茶水一倾,褐色茶水打湿了白衬衣,单君羽抬眼盯着他,带着怒气,“想要就自己来拿,至于浪费一件衣服吗?”

俞墨宸撇撇嘴,“这不是想逗逗单法官吗?”

拉起他的胳膊,笑眯眯道,“单法官,我带你去换件新衣服呢?”,冲服务员喊了声,“小姐,这里有休息室吗?我男朋友的衣服湿了。”

单君羽抬起手肘搡了搡他,跟服务员辩解,“只是朋友。”

俞墨宸面上很受伤,实际内心笑开了花,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也就是单君羽用谎言掩盖了事实,并且还接受了,“真的只是朋友吗?”

“你他妈要是真的闲,就是咬死那条章鱼。”单君羽抬脚踩了他一脚,落在短靴上一个灰脚印。

服务员将两人带到一楼西侧的一件休息室,只有一张茶几,一个长椅,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两人,“先生们,请注意声音哦,房间并不完全隔音。”

单君羽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推开俞墨宸让他离自己远点,“你他妈……手往哪放呢?”

“单法官,我好难过哦,到现在我还只是你的朋友吗?”俞墨宸双手握上他的腰,额头埋进他的颈窝里,“为什么不承认我们的关系?”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单君羽推了推他,没推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俞墨宸仰头衔上他的耳垂,“不是男朋友的关系吗?我都帮过你。”

“我不记得了,就是没有过。”

俞墨宸皱了下眉,“那重新再帮一次。”

单君羽攥上他的手,“滚。”

“不逗你了,我帮你换件衣服。”俞墨宸垂眼慢慢解开他的扣子,露出那截细韧的腰,指尖划过那片薄肌,“单法官练得真好。很漂亮的线条,每一个都深浅有度。”

单君羽冷眼看着,“昨晚你都看见了些什么?听到了些什么?”

俞墨宸眼皮都不抬,“看到的很模糊,只有一坨黑影,长的和随机生成的一样,还有一个人影,趴在你身上。”

单君羽咽了咽口水,“你听到过什么?”

俞墨宸压低嗓子,低沉撩人的语调勾着单君羽的心,从胸腔内呼出灼热滚烫的鼻息,反扣在墙面上的手紧了紧,腰窝处一凉,“我爱你。”

“你听错了。”

“你亲口跟我说的。”

单君羽抬眼怒视他,“你昨晚根本没在房间里。”

俞墨宸逼他往墙角里缩,直到无路可退,“我在没在房间里,你不知道吗?”

“是那条章鱼,对不对?”单君羽别过脸去,俞墨宸沉了沉眼底,“我不知道,它在里面的话,应该会攻击我。但它没有。”

脱下那件衬衣,单君羽拿上它放在阳光下,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残留在腰腹处的水珠,俞墨宸斜觑了一眼,“这道疤怎么来的?”

单君羽放好衣服,又追加了两张抽纸用来吸水,转身靠上窗台,“被变异体割伤的,一只巨型螳螂。”

“墨青呢?她从昨晚到现在都去做什么了?”

俞墨宸坐上沙发,两条长腿无处安放地弯起,“去地下赌场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走之前给了我一个号码,说如果你想她的话,可以跟她联系。”

“给我。”

“干什么?你想她?”

单君羽攥紧手心又松开,上前和他抢那张字条,不小心指尖划了他的脸颊,渗出血珠,“我……”

俞墨宸起身,居高临下地漠视着他,“你就这么在意她吗?”

“不是。”单君羽拧眉,被他的口气逼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指尖蹭上那道血渍,“谁在意了,那是队友!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俞墨宸显然被他一巴掌扇懵了,微张着嘴,脸还没有正回来,视线了斜向面前的单君羽,有些发怵地缩着手,躲开了他的目光,“……抱歉。”

“单法官,解气了吗?”

“什么?”

俞墨宸拉起他的手掌,在掌心落下一吻,湿润的触感,“是给我的奖励?”

“你——”

单君羽又把想骂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俞墨宸完全就是条赖皮蛇,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他定义为是在奖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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