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王永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滑下去,还是丁寻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按住。

刚才叶千的问话句句都让他心惊,此刻谢无涯气势陡然凌厉,王永脸色发白,却还是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叶千在顾清觞耳边轻声道:“何不诈一诈他。”

顾清觞眸色一沉,转头对谢无涯笑道:“谢兄,我看王兄弟似乎不太舒服,何不先请琴娘进来问话。”

果然王永听了这话,一手按上胸口,直叫着喘不上气来,难受。

谢无涯冷眼瞧着他,忽然轻笑一声,道:“胸口憋闷可不是小事,快把人扶过来我看看。”

王永半闭着的双眼忽然一睁,却听顾清觞扶额笑道:“瞧我这记性,谢兄精通岐黄之术,有你在,王兄弟保准没事。”

王永眼珠转了转,趁着身边丁寻没注意到自己,猛然转身,推门跑了出去。

房中几人都吃了一惊,叶千率先冲出去追,丁寻和董顺爷追了出来。

院中苏家兄妹正和琴娘聊天,张蔚和另外两个捕快正和仵作在廊下吃点心,显然没有人想到王永会忽然窜出东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行止剑眉一挑,反手丢出一颗栗子打中王永膝盖。

谁知王永忽然向前矮身,竟是躲过了那颗栗子。

苏行止脸色一沉就要起身,却被苏芸儿一把拉住,摇头示意他不要管这事。

果然见叶千紧随其后追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顾清觞和董顺,而谢无涯出来则第一时间冲到他们桌前,又有丁寻和一个捕快将琴娘左右看住。

琴娘早就吓得脸色发白,这会哪里又能想到自己也成了被看管的对象,眼眶一红就哭了起来。

旁人哪有时间关心她的情绪,几双眼睛都追着王永呢。

要说那王永看着手无缚鸡之力,轻功竟是极好,主院门口的影壁墙,他只两下便窜了上去。

叶千暗暗吃惊,她只是瞧出王永身上有功夫,但却没料到还是个硬茬。当下也不敢轻敌,紧跟着在影壁墙上一蹬也翻了过去。

后面顾清觞和董顺慢了一步,两人也没想翻墙,而是直接绕了过去。

不过才出院门就见叶千已经追上了王永,两人正在动手。

董顺抽出长刀就要上前帮忙,顾清觞却拦住他:“董爷,不必。”

“嗯?”董顺疑惑地看他,“顾庄主,这是何意?”

顾清觞笑笑:“这人不是叶千的对手。”

果然如他所言,叶千只两三下便制服了王永,扭着他胳膊走了过来。

“你瞧,我说的没错吧。”顾清觞满意道,“这三十两花的值。”

叶千将人交给董顺,纠正道:“是每月三十两。”

顾清觞笑容放大:“我还没跟你说,我府上有三个府医,一个专门伺候我的,剩下两个府上人都可以用,你也可以。病痛吃药,都可以在府上解决。当然,补肾养生也都没问题。”

“这么好?”叶千知道他想显摆,便捧着他说,“庄主体恤下人,心怀仁善,是个大好人呢。”

“那当然了。”顾清觞得意起来,“亲卫要是干得好,年底尾牙更有大红封,不管是不是干满一年都有。”

叶千这才真心笑出来:“这么说,今年我也有尾牙赏?”见顾清觞点头,她美滋滋道,“还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不得感谢我,慧眼识珠。”

“那是自然!”叶千正色,冲他躬身施礼,“多谢庄主赏识,知遇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顾清觞扶她一把:“言重了,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今日能得一人才,乃人生乐事,从今以后你好好干。”

叶千狠狠点头:“等着涨工钱!”

“哎我说两位!”谢无涯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打断他们,“千金买马骨不是时候,审案子呢!”

两人转头,果然主院里众人都是一副吃瓜的表情在盯着他们看,就连琴娘都没再哭了。

顾清觞干咳一声,笑道:“那是自然,正事要紧。”

叶千倒很坦然,她就是冲钱,谁有意见谁也每月出三十两雇她,自己照样也能给他马匹拍的舒舒服服的。

这边王永被绑了,谢无涯叫人带去西厢房先关着,又派一名捕快在门外守着。

“怎么不先问话?”顾清觞问道,“要是叫他逃了怎么办?”

谢无涯道:“王永狡诈,先关一会磨磨他。”说着看向琴娘,“王家娘子,请随本官到东厢问话。”

琴娘愣了一下,惶然无措地站起身。

苏芸儿起身扶着她,轻声鼓励:“琴娘姐姐别怕。”又向谢无涯道,“谢推官,我可以陪着琴娘姐姐一起吗?”

谢无涯看了眼自己身边这一圈人,犹豫片刻点头道:“也罢,两位请进来吧。”

苏行止倒是没有阻拦,叶千目光在苏芸儿身上扫过,垂下眼也跟着进了东厢。

东厢里叶千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苏芸儿,自己站到了顾清觞的身后,琴娘则依旧坐在刚才王永的位置。

谢无涯率先开口:“琴娘,你左手手腕上包着纱布,可是受了伤?”

琴娘抬了下头,右手握住左手手腕,又缩进了袖子里,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是如何受伤的?”

琴娘摇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啪!”谢无涯拍了下桌子:“我乃蓝桥县县衙刑狱推官,现在代表县衙向你问询。琴娘,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琴娘一震,再次抬起头惶惑看向众人,眼眶早红了。

苏芸儿忍不住上前,安抚似的按着她肩膀,对谢无涯道:“谢推官,琴娘姐姐胆子小,你不要这么大声。”

“胆子小?”谢无涯冷笑,“发现尸体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直到刚才王永逃走被抓这才胆子小起来,苏姑娘,我念你一番好意,又涉世未深,这次便不怪你。但若再干扰我办案,恐怕我就要请你出去了。”

苏芸儿一噎,垂头看向琴娘,见她瑟瑟发抖的双肩不似作假,摇了摇头还想说什么。却听叶千说话:“谢推官你不是懂医术么,何不给琴娘瞧瞧?”

琴娘浑身僵住,苏芸儿却欣喜地看向谢无涯:“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琴娘姐姐从昨日便没换过药了。”

谁知琴娘却猛然站起,一把将她推开。

苏芸儿一脸震惊:“琴娘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琴娘又慌忙摇头:“我没事,推官大人我没事。苏妹妹你莫要担心了。”说着又坐会凳子上,“推官大人有什么话现在便问吧。”

苏芸儿愣住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叶千来到她跟前,低声道:“苏小姐,先坐吧。”

众人再次坐定,谢无涯依旧是那个问题:“琴娘,你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我,摔了一跤,扭到了手。”

“何时,在何处?”

“大约半个多月前吧,在峣柳县万家酒楼。”琴娘的声音有些发颤。

“因何摔跤?”

“这,一不留神,就摔了。”

谢无涯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万家酒楼可是你夫妇每日弹唱的所在?”

“是。”

“既然每日都要去,便是十分熟悉,便是再不留神也不至摔倒受伤,以至无法再弹琴了。”

“我伤的不重,只是扭了一下。也没有不能弹琴。”琴娘道。

谢无涯偏头:“既如此,你们夫妻二人出院门,为何不带上你的琴?那可是你们吃饭的家伙。”

琴娘愣住,片刻后才道:“琴,我们卖了,为了凑盘缠。”

“凑盘缠要去何处?”

“去沙洲,投奔我舅舅。”

“为何不留着峣柳县,反要到沙洲去?”

“因为,因为我年纪大了,不想以后一直抛头露面。”琴娘道,“我希望夫君能学着做点生意,赚了钱可以生两个孩子。”

谢无涯点点头:“你在沙洲的舅舅姓甚名谁,做何营生?”

琴娘垂下头,双手握拳,沉默了许久:“我舅舅名叫,李安营。做什么营生,我也,我也不清楚。”

“怪哉!”谢无涯道,“你连他做什么营生都不清楚,就敢和丈夫二人抛家舍业前去投奔,甚至为此还变卖了弹唱的家伙。琴娘,你觉得这合理吗?”

琴娘道:“舅舅是做生意的,具体做什么生意,我也,不是特别明白。他写信给我,只叫我们去沙洲,没说别的。”

“往来书信何在?”

“出门走得急,忘在家中了。”

谢无涯点点头:“琴娘,你可知官府问询不得说谎,否则与凶嫌同罪论处。”

琴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却依旧嘴硬:“我没有说谎,请大人明鉴。”

“那好,方才王永说你的琵琶丢了,现在你又说是把琴卖了。你来告诉我,你二人谁在说谎?”

琴娘摇摇头:“没有,我没有说谎。”

“那就是王永说了谎。”谢无涯道,“问询中说谎且逃跑,若是重判恐与凶嫌同罪,你可清楚?”

琴娘咬了下嘴唇,道:“是王永说了谎,大人,王永他,不是好人。求你明察!”

谢无涯还待要问,却被门外一阵嘈杂声打断。

出门一看,院子里已经乱成一团,苏行止从西厢冲出来,冲着正堂上面大喝一声:“贼人休走!”接着不由分说翻身一跃也上了房顶。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正堂房顶上有一个黑衣人,身上背着弓弩,争在快速地翻过屋脊往后院逃走。

而苏行止紧随其后,也追着翻了下去。苏芸儿低呼一声:“大哥!”当先也不再犹豫,从腰间抽出软鞭,飞身跃上屋脊跟着追了出去。

这别院还真是藏龙卧虎啊,叶千挠挠头,真是越来越乱了。

谢无涯眉头一皱,对董顺道:“快去看王永!”

董顺也回过神,正要进去,就见方才守门的捕快满脸鲜血地冲了出来,赶忙扶住了他。

“董爷,王永死了!”

董顺一惊,往屋里看,果然见王永被五花大绑着倒在地上,口鼻出血。

“你怎么样?”那守门的捕快摇摇头:“我没事,张蔚去那边追人了。”他抬手一直正院门口,说完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顾清觞对叶千道:“你我分头去追。”说完,毫不犹豫地按着捕快所指往院外去了。

叶千犹豫了一下,所以自己也要去追那个背着弓弩的杀手吗?可苏家兄妹的功夫很不错,应该用不上自己了吧。

从刚才顾清觞跑出去的身法看,功夫绝不会低,追个把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那她还凑什么热闹呢?

一眼瞧见桌上点心,叶千看了看调兵遣将的谢无涯,轻咳一声:“搞这么半天,琴娘应该饿了,我给她拿些点心进去。”

旁人哪里还有空理会她,仵作被叫了去验尸,谢无涯则忙着安排人一面保护现场,一面去县里叫增援。

叶千端着一叠点心进了东厢,刚想叫琴娘出来,却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琴娘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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