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刻，沿海渔村，浸透着腥味，渔夫开始收网，破旧桅杆升起，木船在海面摆动，“最近都捕不上鱼，真是怪哉。”

最近几天渔网上不见一条鱼，依稀收成好，有几条，其他都是些小鱼苗或虾米，真是怪哉，撒网点加退潮，老道经验不止如此。

不远处的人站立，手上划着船桨，“喂，老谢，今天如何。”

老谢摆摆手，“还没收网，似乎不太行。”

说罢，他瞪眼看网，不可置信到欣喜若狂，疯癫似地回应：“保佑，这，这鱼也太多了。”

周围海域的渔夫们都发出惊呼声，老谢透过网，分辨是何种鱼，它通体黑黢，长长富有韧性胡须从网缝隙出来，须尾部轻轻上下摆动，过于长，导致数不尽的胡须瘙|痒在老谢蹲下膝盖处。

他稍微后退点，那双肿起来疱眼，仔细观摩。暴露在空气中，脆弱两鳃失去伸展，缺乏水而沾黏在一起。奇怪在于，脱离水面会试图“扑腾”，求救本能想回水中，但它们一动不动。

除去这些，也与普通鱼没什么区别，还是打捞几十年，第一次见。

老谢松开渔网，上手抓鱼，湿滑冰凉，十分顺从，奄奄一息的错觉感。他将鱼放入木桶，回水的鱼游动，并非要快咽气。

童子手腕戴着铃铛红绳，是求掌门给她买的，她非常喜欢。大老远就听到渔夫的喜悦，童子想脱衣去海水里溜达。

池瑾落纵容，嘴角有很细微的浅笑，“你可以去，我在旁边等你就是。”

童子扯着掌门衣袍，小脑袋摇头，“不了？”

“想去就去。”

“我不喜欢陌生的海水，没有同类，不安全。”

池瑾落明白地点头，“等我们处理完炼丹堂的事情就回灵鱼殿。”

童子红润小脸，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真的吗？”

“真的。”

真好，回去就能和其他福鱼炫耀，当山大王，自由自在跟着掌门身边。

谢昭云提着药箱走在前面，无奈：“童子再拉着掌门絮叨就要错过夜晚集市了。”

三师兄和大师兄还在更前头，经过多方波折劳累，大师兄大肚子都小了一圈。

街道两旁，商铺灯笼挂起，商贩们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在摊位间穿梭，童子心粗，个子矮小，东看西看走散了。她勉强挤到一个能呼吸的地方，就看到一口大锅，里面冒着沸腾水雾，这是做什么？

大刀剁鱼头鱼身，用刀背倾斜快速挂掉鱼鳞，飞溅到童子脚下，这些是普通的鱼。他嗓子大喊在混杂中突出，“品尝新出之鱼，鲜美无比，可资鉴味。”

童子脸色古怪，鱼看鱼被杀，说不出来的一言难尽，还是去找掌门，却发现被堵得严严实实，里外全是人。

简单的热油，香料爆香，加上一勺热水，鱼片下锅，那股鱼鲜味那叫人拍手叫好，童子不得不承认，她也想尝一下。

杀鱼人乐呵，“随意都可煮的鲜嫩，可否要试。”

试吃者不在少数，好多人看着都馋，直接购买活鱼交了银两。

“小孩，你可要试一试。”

童子还没答应，那人热情递上一小碗，童子生疏拿起筷子，夹了嫩鱼肉，快速塞进嘴里，嘶，好烫！好烫！

但是真的好好吃。

谢昭云捏住童子的后颈，威胁道：“福鱼，你是不是给个解释，到处找你，结果你躲在这偷吃。”

童子鼓着腮帮子，猫眼圆溜溜，吃得津津有味，被捉获时还不忘把最后一块鱼肉吃掉，“这鱼太好吃了。”

谢昭云扫了眼前面，直接把童子拖出人群。

童子嘴角油腻，“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她作为一条灵鱼，真看不懂谢昭云想做什么，之前陷入梦境，她真以为自己被换身，是谢昭云帮了她一把，仿佛他知道发生的一切。

谢昭云问：“你们灵鱼本能就会亲近掌门对吗？”

童子脸都僵了，掌门这么好，不就是要亲近吗？为什么要说本能？

不就是要一直跟着她，否则鱼生有什么意思。接近掌门就觉得浑身舒服，如果她胆子大，想要掌门抱抱，还想更近一步。

“换个问题，你和掌门是怎么认识的，你从什么时候知道她的存在。”

童子的鱼脑迟缓，说话都有点断断续续，“什......么，什么时候认识？”

难受......

真的好难受......

它快要翻起来，漂浮在水面，鱼鳃里充斥着吸入的污垢，同伴们紧密挨在一起，挣扎扑腾，扰着池水，好难受......

鱼身里要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戳破着它们的内脏，奇怪的哭泣声，好吵，好吵，明明周围安静，但有种烦躁闹腾的静，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好吵......

难受......

猛然明亮的光芒，圣神刺目，温柔，卸去吵闹，它全身沐浴在其中，好想要更多，更多......

鱼群疯狂地向那处游走，为了最后存活的希望，好好闻，好漂亮，真的好喜欢。

那指尖碰触到鱼鳞，它被她碰触到了！血滴落润在水中，小池瑾落问旁边的父亲，“父亲，它们为什么要咬我。”

父亲道：“因为你们天生相吸。”

懵懵懂懂的池瑾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

谢昭云吐出一句童子听不懂的话，“那不就是万人迷？只是对象是鱼。”

童子歪歪头，“大人，万人迷是什么意思？”

谢昭云敷衍，“很好吃的东西。”

所以小掌门是很好吃的东西，童子还真仔细思考起来，看着的确很好吃。

但小掌门可不能吃。

“你对掌门是喜欢还是爱？”

童子毫不犹豫的开口，“当然是喜欢和爱都有，人类情情爱爱的爱。”

“你可以不能说了，小小鱼。”谢昭云打断童子的话，两人与其他三人汇合。

客栈环境不错，雕刻花纹古朴木窗推开，飞蛾围着灯打转，窗上影子晃动，灯光忽明忽灭，池瑾落展开书信：

掌门，查了账本，炼丹堂在我们殿购买了许多净鱼，总有五千四百三十二条。

净鱼，是种很常见的鱼，说是灵鱼，论起来也不能归为灵鱼，普通鱼又略胜一筹。民间都能购买，但大多数人都不会买净鱼，人体不能吸收消化成分，难吃且会“漏油”。

净鱼如名字般能净化水，是益鱼。

炼丹堂到底想做什么，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童子敲门犹犹豫豫，“请进。”

池瑾落问：“怎么了？”

掌门只穿了宽松中衣，锁骨如素琼，银发贴着两旁，碎发在前，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掌门，我想送你一件东西作为你送给我手环的回礼。”

池瑾落着实没想到，“有心了。”

她把手心摊开，里面是有四枚鱼鳞做的项链，那片鱼鳞迷彩斑斓，“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掌门能喜欢。”

这鱼鳞是她身上，腹部鳞片保护鱼身体较为柔软部分，背部鳞片较为结实能让鱼在水中游动时能免受水方向攻击，剩下是头部和尾巴，都是鱼最为重要的部位。

池瑾落内心触动，“我很喜欢。”

童子脸红烧鱼脑，“那，那我能为你亲自戴上吗？”

“当然可以。”

她真的无论说多少遍，都很喜欢掌门。

外面传出连续不断地尖叫，池瑾落站起来，在窗边打探。

聚集了人群，手里都拿着鱼钩鱼竿，带刺渔网，似乎要赶往海边，池瑾落还发现其中谢昭云，他抬头与她对视，看到她脖颈上的鱼鳞和旁边的童子，意义不明，他做了个口型：小掌门，下来看戏。

池瑾落领会。

整个沙滩上，稠密着活鱼，全部冲上岸，池瑾落捂住鼻子，差点要窒息，大师兄捏着鼻子，“这鱼多到吓人，也太可怖了。”

每条鱼身上都有污秽，但不多，汇集起来就看着黑灰。童子指着鱼，“这不是我刚刚说很好吃的鱼。”

大量的人涌入沙滩，用袋子装鱼，场面滑稽热闹，还有人高呼呐喊，“这一定是上天给的恩惠。”

“对啊，终于有吃的了。”

三师兄问其中站着看热闹的当地人，“这里之前饥荒？”

那人汗颜，“何止，简直更严重。”

“渔村本就靠着海而生，这几年一直丰收不见鱼，每鱼卖就没钱，庄稼年年干旱，或大暴雨，都扒着树干。”

“更有荒唐的是，东边有个疯子把自己的儿子都煮来吃，饿到了极致。”

池瑾落吸收一条鱼的污秽，这鱼立马就死了，她都愣住了。

谢昭云制止她，“身体要紧，这鱼本就命不久矣。”

月光下，鱼尸，捕鱼。

童子的瞳孔放大，专注盯着地上鱼，眼圈慢慢扩散，这鱼的好生怪异，仿佛之前什么地方见过。

点点蠕动，爬满掌门，它们在想要获得救赎。

当黑雾想碰触掌门时，鱼鳞项链将所有隔绝在外，这是福鱼的保佑，还有幻鱼的爱。

很多灵鱼都喜欢掌门，可惜了，她是第一个。

池紧落感觉有谁一直盯着自己，毛骨悚然。

1.前面错别字没有检查仔细，我后期会修正。

2.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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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鱼爱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