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你让我搜身,我就相信你的清白。” 汪德昌道。
说话的同时,他搓了搓手。
这公子瞧着比琴娘好看多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女人, 若换成这个美貌小公子的话,他好像并不排斥。
汪德昌的心思写在脸上,店小二看见,心里一阵恶寒。
他们不过是欺负小公子孤身一身罢了。
孤身?等等,不是。小公子的哥哥住在隔壁。
但是他一早就出去了。
那是位俊朗倜傥的温润公子,对着小公子是这样的。可转身对别人时,他是矜贵倨傲的。
两个完全不相似的兄弟。
阿阑冷冷看着汪德昌,语气冰冰:“不行。”
“不行,那我们就拉你去衙门……”琴姐得意地看着阿阑。
她料定阿阑不敢去衙门。
阿阑轻笑,气定神闲:“好啊,去就去。”
既然两个苟且的人都不怕,她一个良民怕什么?
她和阿娘是有户籍的,原来的阿阑一家去了更偏僻的地方。
“你——”
琴娘有些傻眼。
店小二舒了一口气,不会去官衙就好。
“怎么回事?”顾慕从楼下走上来,“阿阑,他们欺负你吗?”
顾慕身量很高,他一出现,宽阔的廊道好似变得逼仄了。
他懒懒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似笑非笑地看着汪德昌。
战场上养出的杀气,和贵公子睥睨一切的冷峻桀骜,压得汪德昌低了脊背。他咧嘴一笑:“误会,都是误会。小公子,对不住,我们误会你了。”
说着,拉着琴娘缩回来自己的房间。
琴娘不敢多语,仓皇地和汪德昌入了屋,以她的见识看出了顾慕的不凡,是她和汪德昌不能招惹的人物。
她心里并不平:贱人,有恃无恐,原来是靠上了贵公子。哼,靠上贵公子又怎么样?连一套体面的衣服首饰也没有。
顾慕看向阿阑,阿阑向他勾唇一笑:“三表哥,我正要出去。”
顾慕:比郑家妹子还善良,人都欺负上门了,还要放人一码。
他看向隔壁,随即冷笑,妹妹不忍做的事,他来做就是。哥哥,本来就是这样用的。
“三表哥,你用过早餐没?”下楼的时候,阿阑问。
顾慕拍拍她的头,她仰头看他的模样,真如亲妹妹一般。
“用过了。”
“我要去药馆给娘配药。”
“你去哪儿,我就跟去哪儿。”
.
杏林医馆门口。
一个瓜子脸,柳叶眉的双髻小姑娘,在医馆门口走来走去,不时凝望来店的客人。
门中的药童一直盯着她看,掌柜道:“拿好手中的秤杆,别量错了药。”
药童吐舌缩头:“不会。”
那柳叶眉的小姑娘长得又白又水灵,自他在医馆的这几年,他也没见过比这姑娘更好看的。
她就站在台阶上,顾盼生姿。
让人移不开眼。
香叶在医馆门口等得不耐,尤其是一双双打量她的眼睛让她不喜,她跺脚,不喜欢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不喜这里的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巴着眼盯着她看。
阿阑那个坏丫头怎么还没有过来?香叶烦躁地想。
没错,阿阑就是坏丫头,抢了云珠小姐的好机会。
靖王侯府的三公子,未来的侯府世子,京城第一美男人,京城中的哪个未订婚的女子不喜,不定,订婚的女子也是暗暗喜欢他的。
在京城,她们是没有机会接触到顾三公子这样的人物的,可他不是到了湖云县了吗?她们终于有机会了,可惜,这个机会被阿阑抢走了。
还好,云珠小姐最终争取了姨娘的同意,半个月后,她和云珠小姐就能直接和顾三公子接触了。
云珠小姐让她提前来看看情况。
前面有个小子,模样好似阿阑。不过,她穿着旧衣,扮成男子的模样,让香叶差点认不出。
难道顾三公子还有这个爱好?香叶暗自记下。
待人走到跟前了,香叶扬起了头,语气不耐:“阿阑,你怎么才来?”
香叶是云珠的丫鬟。
姨娘手下貌美的女子,是能挑一个人服侍的,阿阑挑了阿娘,云珠挑的事香叶。
香叶聪明伶俐,嘴巴甜,深得云珠的心。
她和云珠并无过多交集,此时派香叶过来,无非是打探消息了。
“有事耽搁了。”阿阑并不想详细地说。
“怎么你一个人?”香叶往她身后张望:“那位公子呢?”
阿阑身后是大街,只零星几个老者驻着拐杖。
“哪位?”阿阑淡漠开口,佯装不知。
“就…就哪位顾家的呀。”
香叶有些恼怒,阿阑分明是知道的。
“哦,你说他啊?”看见香叶眼神变得热切,阿阑淡漠道:“我不知晓。”
“你……”
阿阑侧身,从她旁边经过,轻哼一声,无视她的怒目,径直走向医馆。
还是自己挑的阿娘好,稳重睿智,牵引顾慕的每一步都安排得恰恰好。不似云珠,事事操心也就罢了,可做的事情不在点子上,徒劳无功。
香叶的好处,不过就是帮她跑腿,做些日常罢了。
想到云珠还嫌弃阿娘,阿阑心中就不喜。
她进了医馆,熟稔地和掌柜打招呼。
药童道:“小郎君,你来了啊?”
若说外面的姐姐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子,那眼前的人就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子了。
掌柜看他一脸蠢样,恨不得立马将他踢走。看来人家多少次了?还雌雄都不能分辨,每次都热情地喊小郎君。
这药童要不是他妻子娘家的侄儿,他是不想带这么蠢的人。偏偏他妻子还说这是她娘家最聪明的孩子。
掌柜暗自叹气,妻族的人都这么愚蠢,他的儿子还能念书么?愁啊!
那就只有多给儿子攒钱了。
压下心中思量,掌柜对阿阑道:“小郎君,还是按上次的方子抓药治成药丸么?”
阿阑点头:“嗯,多谢掌柜了。”
掌柜道:“老规矩,药丸明日午时你来取,这边,你需先付一成的药钱,承惠两百文。”
阿阑从荷包里取出二十文,交给掌柜。
阿娘的药钱每月至少得两千钱,是目前两人最大的支出,两人的积攒也快用光了。幸好,阿娘针线好,不然,日子就难过了。
不过,阿娘年岁大了,常常做针线活也是不大好。蚕结茧了,又能得一笔收入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她得想办法赚钱。
阿阑出门,被香叶拦住。
香叶气嘟嘟地将手中的银子拿出来,道:“给我说说那位的情况,这银子就是你的。”
女主不语,注视着她。
香叶手里举着的是一角银子。
云珠收香叶的原因之一,就是香叶会赚钱。拿着一把铜板,便能为她的云珠主子赚上一堆铜板。
在她手中,一份的钱,能生九倍的,故熟知她性情的丫鬟基本不搭理她。是呀,谁愿意将本来能卖百文的绣工极好的手帕,十文卖给她。也就是在香叶手中吃过一次亏后,其他人再也不愿意和她往来了。
想来这一角银子来的也不容易吧,香叶想在自己的手中赚多少银子呢?
阿阑的沉默,让香叶有些不自在:“你是嫌银子少吗?”
阿阑摇摇头,不理会她,径直离开。
香叶怎么会这样让她走,没打听到有用的消息,小姐会怎么发作她还未知。
香叶跟在阿阑后面。
阿阑去了布庄,卖了阿娘的绣屏,小小的绣屏,换得三两银子。
香叶严重闪过一抹嫉妒,她往日收到的绣品只能按文来卖,没想到病秧子的绣品竟然能卖这么贵。
阿阑接过银子,并未离开。
“老板娘,将那匹细棉布给我看看。”阿阑手指着一匹靛蓝色的布匹。
老板娘取下放在木制的柜台上让她看。
阿阑手指细细地摩挲着布料,想着给顾慕做一套衣裳。
顾慕给了她一个金锭,她不能不有所回报。况且,顾慕好似只有一套衣服,晚上洗净,早上又穿上。
亏得最近没有下雨,否则,顾慕且不是要穿着湿衣服?
想到这里,阿阑想笑,京中的闺女可曾料到,她们眼中的如玉公子,竟会面对这样尴尬的时刻。
“小娘子笑得如此开怀,想来这衣服是要给未来夫君做的?”老板娘在阿阑第一次来店里的时候,就看出她的身份了。她也和她说开了,两人对身份的事并不介怀。
阿阑轻笑,不否定也不肯定,她问道:“若要给男子做衣,需要多少布料?”
“寻常衣裳,寻常男子的身形,一匹布料还有剩。”老板娘手指向店门口站立着的伙计道:“如那身形的话,半匹布就够了。
阿阑看过去,那伙计身形单薄,顾慕比他高,比他壮,怕是要两个那伙计般。
“若是两个那人样的身板呢?
老板娘张开嘴,略微有些惊讶,片刻才说道:“小娘子好福气,那就拿两匹吧,剩下的,还能做一件上衣。”
阿阑又买了些丝线,做绣品的绸布,付了钱,抱着东西出去。
她本想多转几条街,甩掉香叶,无奈手上东西多,日头也渐渐毒起来,她还是赶紧回客栈。
香叶一直跟在她后面,到了朋来客栈门口,店小二迎着香叶道:“客人是要住店吗?”
香叶指着阿阑道:“我和她一起的。”
阿阑回头道:“她不是我的丫鬟,我没有和她一起。”
店小二瞬间明白了,这是想蹭上来的,他拦住香叶:“客人要住店?”
香叶打听了下住店价格,当即退了。
这住一日,就要半两银子,她又不是冤大头。
眼看外面就热起来了,香叶怕晒黑,又不想走开,阿阑在这里住,那位也可能住在这里。
“小哥,我等人,让我进去住一会儿嘛——”香叶撒娇。
店小二是个年轻小伙,看她笑起来,两边梨涡可爱,穿着也不似穷苦人家,他不忍拒绝:“那你就在门里住着,先说清楚,不能乱跑,不能骚扰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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