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久违的训话

“这一周住院克制那么久,馋坏了吧?”陈明将吸管插进纸杯,拿到叶星奕面前:“冰的喝慢点。”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可乐,笑着说:“我其实也喜欢喝冰的。”

托盘上,除了叶星奕点的套餐外,还有一整个全家桶,不过,这并不是最关键的。

叶星奕扒开包装纸,咬了一口鸡腿堡,说:“好好吃。”

“比我做的饭还好吃吗?”陈明这么问,手里捻了一根薯条。

叶星奕飞速摇头,脚在桌子底下小幅度晃了晃:“那绝对没有!完全比不上!”

“乖孩子,多吃点。”陈明乐呵呵的,在叶星奕埋头啃汉堡的时候,她将手伸进上衣口袋,腾空变出来一个小玩具:“看看。”

叶星奕连忙放下汉堡,双手接过来:“耿鬼游戏机?”

“我不知道这个叫什么,但我看旁边小男孩领了一个。”陈明弯了弯眼睛:“我也问服务员买了一个,我说我们家也有小孩啊!也要玩的。

叶星奕的心沉甸甸的,跟面前托盘里的许多种食物一样,像在油里炸过般,泛着世间金光。

陈明捏了一块肉多粉少的鸡米花喂到叶星奕嘴边,感慨地说:“真好,跟你待在一块我感觉我也变年轻了。”

等叶星奕叼着咬过那块鸡米花,陈明才收回手。她一点不显年纪,但说话、做事,身上自带一股甘咧的清泉气质。

“星奕。”陈明唤了小家伙一声,然后说:“很多事情交给大人处理,有我们在呢。你只需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这就是我们最想要的。”

身边珍视小少年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这样一次再一次告诉、叮嘱他。

一本满足地炫完一顿肯德基,叶星奕被陈明乖乖领回家了。进了家门,小狼崽子转了转脑袋,眼睛也滴溜溜的。

陈明了然:“是想找小猫吧?”

叶星奕果断点头。陈明一边进厨房,一边说:“小猫今天送去洗澡了,晚点才能回来。”

叶星奕“哦”了一声,也粘在陈明身后进了厨房。

陈明本来也特别喜欢孩子,有这么个小跟屁虫在,她的心柔软成一片,脸上笑意相当明显:“晚上想吃什么呀?”

将近一周的相处照顾,叶星奕对着陈明既乖巧又听话,佯装道:“我不挑食的。”

陈明在洗青提,用余光看了小家伙一眼,并没戳破:“这样啊。”

一大一小说说笑笑之间,叶星奕忍不住告起状来:“我想回学校了,但哥还是不同意,他老撵我,凶巴巴的。”

“我的伤早就不碍事了。”小狼崽子嘀嘀咕咕:“霸权主义。”

陈明听了,淡然一笑:“你明天能自己下床再说吧。”

吃了几颗青提之后,陈明把叶星奕赶到客卧:“去睡一会,吃晚饭我再叫你。”

叶星奕摇头,俨然不想走。陈明敛起好看的眉毛:“现在就想挨鸡毛掸子了,是吧?”

小狼崽子连忙站起身,遁了。

余建忠跟陈明这儿,小狼崽子已经跟着凌恒来过许多趟了,但他还是有点拘谨。

不得不窜上床以后,叶星奕抱着被子冥想:我不睡,我躺一会就起来。

他原本计划得好好的,结果陈明搬了把椅子过来,就像这几天在医院时那样,守着小家伙说:“好好睡。”

叶星奕其实没什么睡意,但周围环境出奇心安,才上床躺了两分钟,他就陷在暖和柔软的被子里睡熟了。

陈明压低身体,一手拨开小家伙长得已经有点遮挡视线的碎发,另一手给他将被角掖好,似是嗔怪更是心疼地说:“小小一个,每天操那么多心,累不累?”

温热的气息洒在脸上,叶星奕鼻子嗅了下,脸不自觉地往被子里缩,拱了拱:“#>&”

陈明的神情更显温柔:“什么?”

叶星奕一个字一个字:“妈妈……”

陈明怔愣了下,轻轻呼出一口气:“果然是想妈妈了。”

“小家伙。”陈明坐在床边,握着叶星奕的手,她说:“我们确实很有缘分。”

叶星奕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比在医院这些天睡得都要踏实,等他再醒来时,窗外暮色沉沉。

叶星奕踩上拖鞋,眼睛其实还没完全睁开。他睡太久睡太沉了,脑袋有点发懵,在门框上磕了一下后,终于出了门。

陈明正好端着一口大砂锅出来,叶星奕很有眼力,连忙将桌面挪了挪,空出一大块地方来。

揭开深红色的锅盖,热气当即从黑色的砂锅里蒸腾而上——原来是整整一锅番茄牛腩汤,连带空气也分泌着酸酸甜甜的果味。

中午那顿肯爷爷,叶星奕委实吃了不少,但他正在长身体的时候,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又消化得差不多了,何况这一桌饭菜实在诱人。叶星奕翕动着鼻子:“好香!”

陈明笑得和蔼:“洗手去。”

她还烧了好几个菜,不过对于叶星奕来说,这一锅热汤已经足够治愈了。相当浓稠的番茄汤汁浇在饭上,米粒浸着艳丽的红色,而牛腩肉炖得酥软入味,烂糊又不失嚼劲。

叶星奕才吃完一大碗肉汤烩饭,陈明又自动续上了,还鼓励道:“多吃点,看你吃饭我高兴。”

小狼崽子实在吃了很多,三碗大米饭下肚,他已经撑得走不动道了,抢过盘子就钻进厨房:“我洗我洗,我来洗,保证不摔一个盘子一个碗!”

陈明无奈,又忍不住叮嘱了句:“小心手,碗真打碎了也没关系的。”

她一边在擦桌子,一边总忍不住抬头。隔着一扇玻璃门,小少年正撸着不存在的袖管,在厨房吭哧吭哧上上下下地搓洗筷子,水声哗哗啦啦,他嘴里念念有词地唱:“小鲨鱼,好奇头顶光线——摇摇背鳍,冲向海平面——”

锅碗瓢盆不知道什么东西磕碰了下,叶星奕音量更大了:“跃出波澜,嗅到了蓝天!”

陈明攥着抹布,手撑在桌上,眼泪淌到鼻尖也无知无觉,依然笑着:“我们小星奕唱得真好听!”

厨房里的小崽子更起劲了,低头看了一眼赖在自己拖鞋上的老猫,随即又晃着脑袋:“守护它们吧永远永远,这颗星球才不孤单,一起去明天,一起岁岁年年——”

从来想要却求之不得的生活真的映证在身边了,陈明自言自语地说:“……家里有个小孩儿就是好,干什么都热闹。”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没让里面那个小家伙听见:“有的人啊,偏偏还不知道珍惜。”

叶星奕将碗放进烘干机,低头耷脑地说:“这个点大家应该在上晚自习,我又浪费一天时间……”

陈明拿过他手里的碗,柔声安慰:“先把身体养好,这才是最重要的,而且你这几天自己也在复习功课,不能说是浪费。”

将最后一个碗放进烘干机后,陈明招了招手:“来,跟我过来,有好东西给你。”

进了卧室,叶星奕一张脸已经垮完了:“师母……”

一根黄棕色的鸡毛掸子,赫然在目地待在床尾。

陈明偏头看了他一眼,笑笑:“我说的礼物不是这个。”

叶星奕不惦记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他佝偻着背缩在墙角,委屈巴巴,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小孩纠结半天的模样太可爱了,陈明又忍不住笑了,她转过身从衣柜里找了一个纸袋出来。叶星奕怕是还有点怕,人却老老实实地往前了,走到陈明旁边,一脸乖巧:“师母。”

“试一下,看合不合适。”陈明笑意蔼蔼。

“这是……卫衣?”叶星奕连忙摇头,摆手:“哥已经给我买了很多衣服了,我不能再收您的。”

陈明皱眉,不客气地剜了叶星奕一眼:“小孩子要听话。”

叶星奕咬着下唇内侧的肉,仍然摇头。见陈明背过身,他纠结犹豫一瞬,只能接过来:“我穿我穿,您别生气。”

陈明这才又转过身来,笑着点头。

叶星奕忍着脸红,手腕发力,将短袖脱了,再套上这件轻薄款的黑色卫衣,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急着说:“喜欢的,我喜欢的,谢谢师母。”

陈明忍俊不禁,乐得憋不住:“真乖。”

这件卫衣完完全全是叶星奕平时穿的尺寸,也绝对是他会喜欢的,款式大气,LOGO简约而又有点张扬酷拽,还带了点成熟的气质。

可叶星奕才换上没几秒,又突然将其脱了下来,抢着说:“我还没洗澡,在医院待了几天人都馊了,等洗完澡再穿。”

陈明笑着点头:“好。”

叶星奕小心翼翼将卫衣叠好,然后捧着重新放进袋子里,弯了弯狗狗眼:“谢谢师母。”

一句谢谢,小家伙住院这些天来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陈明无奈,故意道:“马上你就不会想着谢我了。”

叶星奕咕噜咕噜地转了转眼珠,耳朵逐渐发红。

陈明摊开手心:“自己去拿过来。”

小狼崽子的脸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胀,可他还是强忍羞赧照做了,最后双手横举着一根半米多长的鸡毛掸子奉上:“给您。”

陈明抬了下下巴,示意:“过来。”

叶星奕攥着自己裤子的边,总觉得还是下不去手,可他一想到这些天在医院陈明无微不至的照顾,再想到她与梁颖相似的气质,眼眶发红,利落地褪到膝弯。

还没揍呢,小家伙已经要哭了。

陈明一惊,连忙放柔声音:“眼睛怎么突然这么红了?不舒服吗?还是觉得太丢脸了不能接受?”

叶星奕拼命咬着自己,抑制住喉咙哽咽,摇头说:“没有不舒服,可以接受。”

“您和我妈妈真的很相像。”他缓了一口气,笑了笑:“小时候她也是这么教导我的,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过她了……”

陈明的心酸软苦涩地在疼,疼得无可自抑,她牵着叶星奕的手,说:“我一直觉得遗憾,因为早年身体的缘故没法孕育小朋友,对建忠而言也是遗憾。原来不止母亲爱孩子,孩子也是同等地在爱着母亲。”

叶星奕点头,喉咙哽咽:“我真的,真的很想她。”

小家伙眼泪憋在眼眶直打转,陈明连要训他的架势也摆不出来了,鸡毛掸子握在手里,可就是久久下不去手。

叶星奕却主动抓着陈明的手,抹了一把眼泪,飞速道:“没关系的,您罚我吧,我该罚。”

叶星奕强撑着笑了笑,故作淡然:“可能就是我这两天没去学校,情绪有点躁动,有点焦虑了。”

陈明心软地再次抓着叶星奕的手:“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懂事了。”

“我该罚的。”叶星奕说:“您真的不用对我心软,您不训我的话,哥也会训我的。”

陈明揽住叶星奕的腰:“那等我们小星奕调整好情绪了,就自己趴在我腿上,好不好?”

“我太重了,会压到您的。”叶星奕点头又摇头,索性双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床上,整个人贴在陈明腿边。甚至为了方便陈明动作,他还主动掀起腰间的短袖,露出等待受罚的部位。

卧室铺了厚厚一层地毯,但陈明还是不忍心,绝对不会忍心,连忙绕过叶星奕的腋窝将人捞起来:“快点起来,我们小星奕什么时候都不能是这样卑躬屈膝的,明不明白?”

叶星奕一愣,眼泪险些直接夺眶而出。他又笑了笑,可这笑的背后藏了太多苦楚。

陈明眼泛泪光,揽过小家伙:“师母知道,自从妈妈走后,我们星奕受了很多委屈,是不是?特别转学回来之前,我们小星奕一个人撑到现在,吃了很多苦。”

叶星奕坐在床边,将脑袋埋在陈明右肩,闷声:“还好。”他说:“哥真的对我特别特别好。”

“都要挨揍了,还惦记着替你哥说话呀?”陈明笑意隐隐:“阿恒也是好孩子。”

缓了一会,待叶星奕控制住情绪了,陈明温柔耐心地说:“趴在我腿上,好不好?就像小时候挨妈妈揍那样,好不好?”

叶星奕本能想点头,但克制住了,为难道:“我真的很重,会压坏您。”

陈明笑着摇头,手臂纤细而有力。她捞过叶星奕,让小家伙趴在自己腿上:“好了,就这样。不许再动了。”

见叶星奕想把身体悬在半空,陈明手上用力,干脆利落地将他彻底按了下去,好笑又无奈:“我不是让你在这变魔术。”

叶星奕终于不动了,乖顺踏实地趴在陈明腿上,脑袋低垂。

在陈明看不到的视野盲区,少年无声地开口,上下嘴唇轻轻地碰了碰,说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字。

妈妈。

“诶。”陈明不知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单音节的一个字,然后说:“本来真不想罚你的,但你这次实在没轻没重,刀子也敢往身上动,胆子多肥?”

“五十。”陈明伸手先在叶星奕屁股上揉了一把,再说:“疼得厉害了随时告诉我,不许强撑。”

叶星奕盯了一会地毯,而后踏踏实实地闭上眼睛,出声:“好。”

他许多年没有挨过鸡毛掸子了,毛绒绒的触感落在身上伴随着轻微刺痛。鸡毛掸子与身后接触并没什么明显的声响,只带动些许风声。

掩藏在鸡毛里的木棍抽下来,因为有所缓冲,不是很疼,细细淡淡的红印依次浮现。

叶星奕抱着陈明的腿,一动不动。陈明在小家伙腰上轻轻地按,柔声:“这样的程度可以接受吗?”

“可以。”叶星奕点头,他在鼻子下面搓了一搓,说:“您重一点好了,随便打,我很结实打不坏的。”

“平时被阿恒揍也是这样吗?”陈明失笑:“他不心软才奇怪了。”

叶星奕脑袋晃了晃,指尖自然下垂:“我老是欠揍,老是不乖,老惹哥生气。”

“阿恒不会真的跟你生气的,”陈明哄着,“他那么疼你。”

叶星奕悄悄扬起嘴角,语气轻快:“我要粘着我哥一辈子,粘很久很久很久。”“当然。”

鸡毛掸子再次落下,先前的疼也排山倒海般铺开,后劲稍微有点大,叶星奕闭着一只眼睛,觉得有点疼,但还可以忍。

陈明却是心疼坏了,摸着小家伙身后的红楞子,既气又后怕,说着说着也来了火:“皮肤这么嫩,还敢对着自己动刀子,刀是可以随便玩的吗?”

叶星奕准确感受到了她话里的滔天火气,抿唇:“不是,下次不敢了……”

想起那天小家伙昏睡在病床上全无血色的脸,陈明心焦,力气也不再刻意收着了。

叶星奕疼得蜷了蜷手指,想闷哼但又压回去了,任揍任训,脸泛着层层赤红。

太久没有被除凌恒以外的长辈这样教训过了,叶星奕脸皮挂不住,臊得慌,大腿根一个激灵,皮肉似乎都在为之一颤。

叶星奕被这成百上千根的鸡毛拂得心痒痒的,鼻子也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啾——”

陈明在小家伙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突然叹了口气:“教训你可真是体力、脑力活兼顾,阿恒相当不容易。”

叶星奕不明所以,就听陈明笑着解释:“老是舍不得揍你,听你动一动,咳一声我就想把你抱起来哄。”

“哦……”叶星奕舔着嘴唇,眨了眨眼:“您不用心疼我,我平时皮惯了,一点也不觉得痛。”

陈明无奈地摇头,用手指在他臀峰上点了点,又掐了一把。

她想起很久之前,凌恒来家里吃饭聊天时的话,于是说:“小时候也不知道乖,总拿身体开玩笑。为了躲游泳课,你就自己故意从小山坡上摔下去,就为了把膝盖磕碰。”

“现在长大了,也不长进,一点不长进。”陈明愠怒道,一边操着鸡毛掸子一边训:“这是可以的吗?”

叶星奕垂下了头。

叶瀚其实是个不太靠谱的父亲,也是这些年妻子去世了,他才慢慢学着照顾、抚养儿子。可以说,在叶星奕的幼年,这个爸是相当极其不称职的,他每每一下班就总往棋牌室钻,小家伙放学回来看不见爸爸,经常会一个人偷偷难过,还极力掩饰不让梁颖看出来。

一块儿吃一餐晚饭也不太寻常,大多时候叶瀚是见不到影的。

等他在棋牌室的香烟、白酒里泡够,裹着一身难闻的气味回家,幼子已经在妻子怀里睡着了。为了这些事,梁颖跟叶瀚吵过无数架,可还是改不了他玩心实在太大的毛病,大到有时候甚至不顾这个家。

叶星奕到现在还记得,有一次明明叶瀚答应他要一家人整整齐齐出去玩,结果第二天牌友一个电话打过来,叶瀚抱着儿子亲了几口,匆匆忙忙头也不回就跑了,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星奕,明天再说啊,爸爸下次再带你出去玩,你在家要听妈妈话啊!”

小家伙表情如常,却在梁颖看过来的那一瞬,在她开口骂叶瀚的那一时,眼眶还是红了。

小家伙抱着梁颖,缩在母亲怀里,闷声不语,过了很久才说:“我就像是没有爸爸的孩子,我就像是单亲家庭的孩子……”那时,梁颖抱着幼子,心疼愧疚到说不出话。

父亲明明一直在,父爱却显得缺席已久。

叶星奕性格上偶尔确实趋于极端,珍视他在意的人远远超过珍视自己。他本来其实不怎么喜欢亲近人,在梁颖去世之后更是独来独往惯了,可现在身边的这些长辈实在太好,好到少年完全舍不得。

听着陈明的训话,叶星奕乖巧道:“不可以。”

刚才小家伙当着自己的面换衣服时,动作虽然刻意加快,但腰腹的刀伤还是扎眼地露了出来,尽管已经结痂,但陈明还是极度心疼。前几天这一处红肿的模样,清晰浮现。

陈明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很多:“下次真的不可以再这么莽撞了,处事不计后果。”

陈明到底不舍得将话说重,她满眼怜惜:“这一刀是扎在你身上,但同时也刺在了所有爱你的人心坎。你舍得让我们难过吗?”

叶星奕眼神黯淡:“……不舍得。”

陈明将小家伙往上抱了一些,生怕压到他肚子上的伤。虽然已经痊愈得差不多了,陈明还是会反反复复难受,一想到就难受,嘴上骂了一句:“小狗东西。”

叶星奕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出声。

再挨鸡毛掸子,叶星奕腰板僵硬,觉得这鸡毛不是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抽在脸上,实在太难为情了。

“觉得难为情啊?”陈明一眼道破,威胁说:“下次再犯呢?”

叶星奕小声答:“不会再犯了……”

“非一次性给你打服。”陈明刀子嘴豆腐心,力气却又收了些。

可鸡毛掸子实在太长一根,一下招呼过去,全能贯穿到。

对于今年五十多岁的陈明来说,连凌恒在她眼里都是小孩,叶星奕就更是了。看小家伙脸透红,红到顶了,陈明笑着:“脸皮蛮薄,胆子却大。”

上一次挨鸡毛掸子,已经不知道要追溯到具体什么时候了。叶星奕头越垂越低,同时身后无意识地越抬越高。

陈明将小家伙往自己这搂紧,一阵好笑。

结结实实的红痕遍布整个身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招呼到了。在鸡毛掸子的“贴心爱抚”下,叶星奕脸滚烫,宛若在火上炙烤灼烧过。

一想到那几天在医院,小孩上药换纱布时痛得直咬牙、冒冷汗竭力撑着的可怜样,陈明火气又往上蹿了八个度:“现在这么热的天,纱布绷带那么厚,你也不怕伤口捂着化脓!”

一点力气没收的五记鸡毛掸子狠狠抽在身后,叶星奕疼得一哆嗦,手腕卸力,抓不住陈明的裤腿了,忍不住讨起饶来:“啊……”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