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这头随春生愣住几秒,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等等?纪有川?同事?哪个公司的同事?”
那头随女士以为她是装作不记得,鼻子出了一声气,“你这孩子,你毕业之后就待过一个公司能是哪个公司?!”
然而即使得到确切的答案,随春生依旧不敢相信。
纪有川??纪有川怎么会到金川来?他不是应该在公司的城市吗?
而且就算是送东西也没必要一声不吭地送到她家里去吧??他们有这么熟吗?
电话这头随春生沉浸在这个震惊的消息当中忘了回话。
那头没有得到她回话的随女士也不在意,母女连心,猜到几分她今天打这个电话过来想干什么,继续说:“你今天打电话是想回来吃饭吧,那正好,家里来了客人没水果招待,你中午过来的时候去我之前经常带你去的那个水果店里买两斤水果回来。”
说完又自顾自地聊了两句有的没的。
等随春生察觉电话挂掉时,手机已自动锁了屏。
她待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消化完刚才电话里的信息。
纵使她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纪有川真的来金川了。
他来金川干什么?旅游还是送东西?
想到这,随春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微信,翻到和纪有川等聊天框。
两人的聊天还停留在她两个周前转账快递费对方未收上。
后面没再多发一条消息。
当时的她以为这么久没回个消息,这件事肯定泡汤了。
没想到今天意外得知纪有川来了金川,还跑到她家里去了。
随春生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理由,就跟当初她在同事那里听到纪有川拿走她的东西一样无法理解。
之前还能骗骗自己说他可能是不小心拿错,但现在不行,对方都闯到她家里去了。
思来想去,随春生只能得出一个答案,那就是纪有川这个人真的是有毛病。
难怪前同事都不愿意跟他接触,她现在光是跟他微信上聊两句,就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随春生攒了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一分钟前还在浑身轻松地思考中午该吃些什么,现在却只想瞬间飞回家里。
她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此刻也想立刻找到纪有川狠狠打一顿。
随春生这么想也确实这么做了,回过神来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拿上钥匙冲出家门,下楼打车。
仿佛害怕再晚一点,对方还能做出更加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
等她冲到家门口时,里面正传来聊天的谈笑声。
随春生猛拍家门,很快有人过来开门,门一打开,随女士站在门口,开门前似乎知道是她过来的,边嚷嚷着,没想到她这么快。
再低头定睛一瞧她身上的衣服,声音瞬间收住,横眉倒竖,“你这死孩子!你就穿这衣服出来?”
随春生低头一看,似乎这才察觉。自己穿着家居毛绒睡衣就冲过来了,虽然看上去很暖和,但也只能在室内穿穿。
北方室外气温零下。
刚才过来的车上有空调,下车的一段路又满脑子都是纪有川的事,气血攻心,根本顾不上冷热。
直到现在被随女士点出来,才后知后觉的感觉手脚冰冷,指尖还有点僵。
哆嗦两下后,猛打两个大喷嚏。
随春生搓搓肩膀,冲进屋内。
随女士顺势关上门,趁她搓肩膀的间隙,边给她拍去肩膀上的细小雪花边化身刀子嘴,“谁给你的胆子?随春生!大雪天穿着睡衣在外面跑,也是命硬啊,没给你冻死。”
进屋后搓了会身体,再加上家里有地暖,随春生身体很快回温,记挂着过来的目的,忙问随女士,“妈,人呢?”
“什么人啊鬼的?”瞧她这么不关心自己的身体,随女士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就是赶紧去给我喝一碗姜汤!”
说完的同时往屋里头招呼,“孩子他爸,快去厨房整碗姜汤。”
早听到敲门声和门口的说话声,随父便知道是她回来了,但因记挂着客厅里的客人,没立刻过去看。
听到随女士的喊话,立马高声应了句,“好。”
冲沙发上的纪有川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厨房。
而随春生听见她爸的这一声应话,下意识往声音的来源看去,身影交错间,一眼瞧见沙发上的陌生男人。
家里温暖,男人上身只着了一件黑色短袖,外套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坐姿随意散漫,仿佛他不是这个地方的客人,她才是。
瞧见随春生望去,抬了抬眼皮对上她的眼神,似笑非笑了地勾了下唇角。
明明是见面时礼貌的微笑,被他一做出来攻击味十足,仿佛专门大老远跑过来嘲笑她。
随春生从他眉宇间那丁点熟悉认出他就是纪有川,看见他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真是把脸皮厚三个大字缝在脸上了,到现在还有脸笑。
趁着随女士去厨房看随爸煮姜汤,她快速朝沙发边的人走去,走到近处,盯着他的眼睛,低声说了句,“你,跟我出来。”命令的语气。
而纪有川从到达这个城市开始,就知道他们俩肯定会有见面的时候,倒没有跟她对着干,随即起身拎起外套,只是在跟着她走向门口时,状似无意地随口提了句,“不用跟伯父伯母说一声吗?”
随春生回头瞪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眼中盛满的怒火表达了一切。
纪有川随即闭嘴。
不再说其他的。
倒是随春生眼神落在他手中的外套上,步子一停,转身跑回她的房间,从衣柜里拿了件厚外套披上。
才再带着他出去。
两人沉默着下楼。
一前一后,直到走到楼下,找到一个没风的位置才停下。
刚到地方,随春生像是再也忍不住似的,站定转身,气势瞬间拔高1米8,“你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解释一下的吗?纪有川?”
不知是因为她的表情,还是因为她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纪有川站在原地愣了一下,两秒后回过神来,欠揍地笑了笑,“我过来旅游。”
旅游?骗鬼呢!?
随春生跟着冷笑一声,“旅游旅到我家里去了?”
纪有川像是早就找好了答案,不紧不慢回答,“去你家只是路过,顺便送个东西。”
“你…”说着指了指她,“…给的我地址。”
随春生在心底翻了一万个白眼,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情商这么低,不懂社交距离,更不懂得好好说话。
她朝他伸出手,“东西呢?”
纪有川垂眼看了一眼她的掌心,一片细小的雪花恰逢落下,刚好落在她的掌心。
“楼上。”
“那正好。”随春生继续说:“东西送到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吧?从我家离……”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你离职了?”
随春生满头问号,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到这个地方来了。
她离职不都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吗?而且她离职关他什么事?
她莫名其妙地上下扫视他。
“为什么离职?”纪有川垂头看着她继续问。
面对这样一个人,随春生的耐心已经耗尽,实在没有什么好语气,“关你什么事?!”
纪有川笑了下,“我只是好奇。毕竟在公司的时候,我们曾经争过一个岗位,虽然没说过多少话,但也算半个竞争对手。”
“而且不管你承不承认,公司暗地里总会有些人拿我跟你做比较。但是在那个公司里,同事喜欢你,领导欣赏你,就这样在公司里混的风生水起的你居然会主动辞职?”
随春生有点无语,以为他是因为那些坏话怀恨在心,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专门过来找她茬。
没等到她的回答,纪有川自顾自地继续说,“但直到我今天过来才知道原因。”
说到这里,纪有川特意停顿了下,视线状似无意地扫了下她的左手无名指,没看到戒指,“听你母亲说你结婚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辞职回到这里?”纪有川继续说:“真是非常搞笑的一个答案啊。”
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专门过来找她茬的!
人怎么能够无理无聊无耻到这个程度?
随春生甚至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想着要不还是别在这吵了,人跟神经病永远无法正常沟通,要是等会儿打起来她也没个帮手。
不如直接把他丢在这算了。
随春生正想着自己如何毫无痕迹地逃走,面前的人眸光忽然一动,视线移向了地背后。
她下意识回过身看去,惊呼出声,“李观棋?”
来人似乎刚刚过来,手里还提着两斤水果,到了近处听到她叫他的名字,轻轻笑了下,抬手打手语,【下面这么冷,你们怎么不上去?】
等随春生看懂后,李观棋眼尖瞧见她的衣服往下滑了一截,空出的那只手下意识给她压了压。
之后又指了指纪有川,打手语,【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站在旁边围观全程的纪有川瞧着他们亲昵的动作,上下扫视一番李观棋,心有所感,道,“他就是你的老公?”
头一次从别人嘴中听到这两个字,随春生和李观棋都颇为不适应,后者表情微怔,片刻后,低头看了看随春生,又看了看面前的陌生男人。
纪有川眯了眯眼睛,眼神带着**裸的打量,“你是个哑巴?”
随春生当即拽了一把李观棋,挡在他面前,瞪了一眼纪有川,声音拔高,“喂,你在这叭叭了这么久,说够了吧?!”
纪有川的眼神重新回到她身上,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你回来就是跟这样的人结婚。”
嘿,她嘞个暴脾气。
随春生忍不下去了,撸了撸袖子,当场就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身后却伸来一条手臂拦住她。
李观棋头一次收起脸上的笑容,盯着面前的男人皱眉,虽然不知道面前男人为什么一上来就会散发出这么大的恶意。
但他以前也不是没有遭受过别人的恶意,被人叫做哑巴还算是直白的那种。
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缺陷是事实,他没办法改变自己的缺陷,也没办法改变别人的想法。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拦住随春生,如果她和对方打起来,很有可能会受伤。
此时,李观棋和随春生心有灵犀似的,给面前的这个男人下了个精神有问题的定论。
拦住随春生后对她摇了摇头,用眼神告诉她,不要再纠缠下去,然后拉着她转身准备离开。
瞧见他们转身,纪有川没有被激怒的表情,反而若轻若重地在他们背后补了一句,“随春生,以前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很有志向的人,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真不知道过去的我怎么会把你当做一个竞争对手,呵呵,你就待在这个地方扮演你的好妻子角色吧。”
听到这里李观棋突然停下脚步。
随春生本来是被拽着走的,没走两步不明白身边人为什么忽然停下,往旁边看去时,却发现身边人猛然往回走去,再一眨眼,李观棋已经回到了纪有川面前,没等对方开口,忽然握紧拳头,朝对方面部砸去。
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会突然冲回去揍人,纪有川更是被揍了个正着,就连跟他相处了这么久的随春生也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场面登时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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