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二王子

战败的消息只用了几日的功夫,便传回到西羌大本营。

西羌二王子营帐内,一群西羌将领战战兢兢不敢出声。而坐在高位虎皮椅上的人,则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飞鹰从来的传信。

可怕的寂静延续了很久,久到熟悉二王子脾性的各位将领们心越悬越高,就在他们咬牙想,是否该出声打断这份可怕的沉默索性伸头一刀来得痛快时,西羌二王子放下搭在桌上的长腿,迈步走下来。

“你们都知道消息了?”

这是一道十分清越的声音,令人意外的年轻,外人难以想象,这位赫赫有名已然是下一任西羌王最有利候选者的殿下,用中原的话说,也不过刚刚及冠。

他一头蜷曲的长发系成一束,耳边鬓发则用狼尾编织成长辫收束在脑后,鼻翼有一道白色的旧疤,那是他六岁时第一次与狼搏斗被狼牙所咬伤的,而他挂在脖间的狼牙项链,则是那匹咬伤他的狼留在世上的最后的遗物。

他近乎金黄色的眼瞳,象征着他纯粹的古羌血脉,他骁勇善战的本事,为他驯服了诸多勇士,在那副年轻的眉眼下常常带着猛兽一般的煞气,令麾下的勇士都不敢直视。

“殿下,是胡贝尔战败不利。”

二王子打断回话的将领,不想听他废话。

“两千人被一人打败,他确实枉费勇士之名,但这个凤亓梧——”西羌二王子仿佛看到猎物般兴致勃勃道,“这位大齐天子,我听说,他的武功在中原可以名列前茅?”

一个中原打扮的文士走了出来,为二王子解惑。

“确实如此,凤亓梧在继位前曾于少林寺修行多年,内力深厚,外家功夫也是出类拔萃,他的身份还没暴露前,就已经以‘无怒’的身份响彻江湖。不过,都是些匹夫之勇罢了。”

西羌二王子感兴趣道:“我知道,中原武林有一个无名谷最是厉害,培养了很多高手。现在大齐戍边二将之一的颜漠北,就是出自无名谷。”

“无名谷再厉害,不也尽数灭于殿下手中吗?”那名文士急着拍马屁,却只字不提他们是如何与中原武林的叛徒里应外合,才围困住了无名谷上下一行人,而无名谷全谷师徒的最后奋力一搏的反击,却也差点杀死他们的王。

二王子却笑了笑,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木里。”

众将中一个身形威武,眼下有一道剑痕的西羌将军出列。

“殿下。”

“你觉得无名谷众人,与凤亓梧如何?”

木里垂下眼眸,脑海中一下闪过许多回忆,有无名谷众人沉默的反抗,有他们最后舍命一击不成后全员赴死的决绝,有那一道再也看不见的葬身火海的女剑客的背影。

最终,他只是低头说:“中原人,虽然大多胆小懦弱,好似牛羊可被随意驱使,但是他们之中也有会露出尖牙利齿的头狼,我没有见过大齐天子,但,如果他也是像无名谷那群人一样的武林人,那么不可小觑。”

“你,你这叫助涨他人士气!”那名中原文士有些气急败坏,他却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那一派西羌将领看向他戏谑的眼神,也没有注意到西羌二王子听到他打断木里说话时眼中闪过的厉色。

“西羌勇士,自然会以最大的敬意尊敬对手,然后,也用最快的刀杀死他们。”

二王子冷厉眉眼下,是一双野心勃勃的黄金瞳,他抚摸着自己挂在腰间的两柄长刀的刀柄,慢慢摩挲着上面的宝石,如同爱抚最娇软的美人。

“青州那边可有消息?”

中原文士懦懦地给出否定支吾的回答。

二王子侧身看向其他人。

“萧应寒呢,他人在何处?”

“自他去了中原就再没与我们有联系,殿下,此人不得不防。”

“只怕,他也早早就防备着我了。”

二王子无所谓地一笑,利落转身走出营帐。营帐口拴着一匹高大威武的黑色骏马,高约九尺,马蹄有碗口大,马儿不耐烦被拴着,鼻中不断喷出的腾腾白雾般的粗气。这样一匹没有安置马具的桀骜骏马,也不知是何人才能驯服。

西羌二王子走上前解开绳子,大手用力抚了下黑马的马鬃,也顺便按下了骏马不驯的抬头,然后,一步跨上马背。

下一瞬间,他已矫健地骑坐在高大马背上,拉起马缰,先驾驭着黑马快速后踱了两步,然后用力拉直缰绳,迫使着马头和前蹄高高抬起三丈有余,伴随着威吓的声势,马儿一并发出响亮的聿聿啸声。

他扬起马鞭用力挥出,“驾!”

等那中原文士从营帐内追出来的时候,只吃了一嘴的烟尘,已经不见二王子的踪影。

“殿下,殿下!?”

他迈着孱弱的步伐,慌张地试图追赶,却徒劳无功。

在他身后,其他西羌将领们从营帐内鱼贯而出,也一一上了马背,无一人在意他,也无一人回应他,他们骑马追逐着二王子离去。

这一群西羌最勇武的将领便在头狼的带领下,要去啃食敌人的血肉。

唯有中原文士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为了掩饰落魄般,发泄似地踢了一下马桩,然后便捂着脚原地痛脚起来。

旁边看守的小兵传来窃窃笑声,他恼羞怒瞪过去,却并不被人在意。

“这些……”他咬牙低语道,“这些粗鲁的蛮人。”

要不是摄政王被凤家那孽种残害,他哪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不过悲愤没多久,中原文士又小人得意般笑了起来。

没错,就让西羌人和凤家那小畜生狗咬狗才好!现在被西羌人盯上,我看你凤亓梧到底还能得意多久?

凤亓梧连片刻都没有得意。

他避开递到面前的药碗,眼神有些游移。

“放一旁吧,我待会便喝。”

“不行啊,陛下,不,师父。”毛小追,又把碗往他鼻子前送了送,“二师父说你最怕喝药,所以一定要我看着你喝下去。如果完成不了这项任务,我今天又要被他加训了,师父~”

看着少女求饶的眼神,凤亓梧叹了口气,单手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然后一饮而尽。

苦涩的药汁顺着喉管滑下,毛小追看着仰头喝药的凤亓梧,看着顺着他鼓动的喉结慢慢滑下的一滴药汁染深了他领口的青衣。

她有些心绪不宁地错开眼神。

不行,不行,再看下去就要被二师父追杀了。

一只空碗递到发呆的少女面前。

“嘿嘿,师父,多谢。”

凤亓梧无奈地看向她,“你叫萧应寒师父便罢了,他也算是教导过你武功,你叫我师父又是为何?”

“因为师父你不准我喊你‘陛下’,但是我已经跟着你办事了,我想了想,好像也只能叫你师父才能显得亲密些。”

凤亓梧想说,少林不收女弟子,可想了一想,自己早已不是少林弟子,自然没有立场说这句话。

毛小追则在心里想,其实二师父说过可以喊“师娘”,不过毛小追怕被凤亓梧嫌弃,终究是没敢这么称呼。

“今日,那些孤儿如何?”

“放心吧,师父,已经叫人安顿好了,我按照您的吩咐,从中挑选了有意愿的,根骨也尚可的,从明日起便跟着我一起习武,就是剩下的没被选中的人很是失落,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毛小追有些沮丧。

“这很简单。你师父现在正缺人手,即便这些人无法习武,也可以培养了干其他活。”颜漠北轻轻一推,掀开门帘走近屋内,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他似乎很少用敬称称呼凤亓梧,“你把这些人送给秦卫,即便不能习武,也有别的安排。”

凤亓梧蹙眉,“我这里又不是牙行。”

他不想随意安排这些孤儿的未来。

“陛下,这你就不懂了。他们现在对你可谓是死心塌地,你不使唤他们,他们才寝食难安。而且并不是所有交锋都是刀光剑影的,你也应该培养一些擅长其他本事的人手了,正巧,这批孩子我看就足够忠心。”

颜漠北伸手搭在凤亓梧肩上,不顾旁边毛小追震惊到合不拢的嘴,直接问。

“这里的事已经处理得七七八八,陛下,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已经快有一个月没见着阿善。”

凤亓梧睨着这人,“秦将军吩咐给你的事都办好了?”

“他吩咐我看好你!不过我看现在萧应寒在这里,我反而多余。”颜漠北嬉笑道。

听出他的暗示,凤亓梧有些头痛地提醒他:“萧应寒,他是西羌二王子的人。”

颜漠北同样偏琥珀色的眸子闪了闪,意有所指道:“以前是,现在可未必。”

正在此时,一颗石子夹着内力破风击来,正要打中颜漠北挨着凤亓梧的那只手臂,却被颜漠北一个旋身躲了过去。他躲避之余,还有空调侃。

“瞧瞧是谁来了!怎么,是嫌我碍事吗?”

一袭红衣长身玉立,教主大人甩开衣袖跨步进屋。

“既然知道自己碍事,还不赶紧滚?”他眼神不愉地看向颜漠北。

颜漠北不甘示弱,故意道:“我倒是想走,奈何陛下舍不得。”

萧应寒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黑鞭就向他抽过去,那长鞭带着呼啸破风之声,抽在人身上不死也要掉两层皮肉。

“住手!”

不知何时,凤亓梧挡在二人之间,一手抓住萧应寒凌空呼啸的鞭尾,另一只手按住颜漠北欲拔剑的手。

“除了小追,你们两都给我出去。”

萧应寒不在意他的呵斥,只目光灼灼看向凤亓梧的手,即便他在凤亓梧出手的那一刻就卸掉了大部分内劲,也不是赤手空拳可以接下来的。

“你流血了。”

他轻声道。

教主:我有眉心一抹红,他有鼻尖一道白。你在暗示什么?

阿歪:你想多了想多了,绝对不是我或者小和尚就好这一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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