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林砚知的体温恢复正常,但母亲坚持让他再休息一天。路昀天没亮就去上学了,却在餐桌上留下一盒手作曲奇和一张字条:【记得吃药,放学给你带笔记。】
字迹工整得不像那个连作业都鬼画符的家伙。林砚知把字条夹进《拜伦诗选》里,突然发现书签位置变了——他明明记得上次看到第56页,现在却翻在第78页《雅典的少女》那首诗处。
"砚知,路叔叔来了。"母亲在楼下喊道。
路远征西装革履地站在客厅,脚边放着两个精致的礼盒。他是典型的成功商人形象,却在看见林砚知时露出罕见的温和笑容:"听小路说你病了?"
"已经好了,谢谢叔叔。"
路远征递过较大的礼盒:"瑞士巧克力,你的最爱。"又拿起较小的那个,"这个...等小路回来一起打开。"
那是个细长的黑色绒盒,看起来像珠宝首饰。林砚知正疑惑,路远征突然说:"听小路说,你作文又拿了年级第一?"
"只是运气..."
"他把你那篇《论自由与责任》贴在床头。"路远征意味深长地说,"我儿子从没这么崇拜过谁。"
林砚知耳根发热,不知如何回应。路远征拍拍他的肩,突然压低声音:"小路脾气倔,但对你..."他顿了顿,换回平常语气,"下周篮球赛决赛,你会来吧?"
"当然。"林砚知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懊恼自己的干脆。
路远征笑了:"他每次比赛都找观众席上的你。"起身告辞时,他看似随意地补充,"对了,盒子里是钢笔,你们两个一人一支。"
林砚知送走路远征后,好奇地打开黑色绒盒。两支银色钢笔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笔帽分别刻着"昀"和"知"。更令人惊讶的是笔身上的拉丁文刻字——"Ad astra per aspera"(循此苦旅,以达星辰)。
这是路叔叔常对路昀说的家训。林砚知轻抚那行小字,突然意识到这份礼物背后的深意。
傍晚,路昀带着一身汗水和阳光冲进林家,书包还没卸下就摸林砚知额头:"还烧吗?"
"早退了。"林砚知躲开他的手,"你爸来了,给你带了礼物。"
路昀看到钢笔时眼睛一亮:"终于!"他迫不及待地拔出刻着自己名字的那支,"我爸答应等我找到..."突然噤声,可疑地红了耳尖。
"找到什么?"
"......搭档。"路昀含糊其辞,"这支笔是给最信任的伙伴的。"他拿起林砚知那支,郑重其事地放进对方手心,"收好了,全世界只有这两支。"
林砚知握紧钢笔,金属表面很快染上他的体温。路昀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汗水味道,奇怪的是并不难闻。
"对了,"路昀从书包掏出一叠纸,"今天的笔记。"又变魔术般拿出一个U盘,"各科老师讲的我都录音了。"
林砚知翻看笔记——路昀的字依然龙飞凤舞,但重点都用红笔标得清清楚楚,页边甚至画了简易思维导图。这绝不是临时赶工的成果。
"你..."
"我什么我?"路昀伸个懒腰,"饿死了,阿姨留饭了吗?"
晚饭后,路昀赖在林砚知房间不走,美其名曰"补课"。他趴在林砚知床上翻看《拜伦诗选》,突然说:"这首诗不错。"
林砚知凑过去看,正是《雅典的少女》那页。路昀清清嗓子,用夸张的朗诵腔调读道:"'雅典的少女啊,在我们分别前,把我的心,把我的心交还!'"
"别闹..."
"'或者,既然它已经和我脱离,留着它吧,把其余的也拿去!'"路昀继续念,眼睛却盯着林砚知,"'请听一句我别前的誓语:你是我的生命,我爱你。'"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林砚知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路昀慢慢合上书,眼神前所未有地认真:"砚知,我..."
楼下突然传来门铃声。路昀的表情瞬间垮掉,咬牙切齿地去开门。苏玥和几个同学站在门外,抱着厚厚的复习资料。
"林砚知,"苏玥甜甜地说,"我们来给你补课。"
路昀挡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他不需要。"
"可是..."
"我说,"路昀一字一顿,"他、不、需、要。"
林砚知从房间出来,看见同学们尴尬地站在门口。苏玥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班主任让我们来的..."
"谢谢。"林砚知接过资料,"我明天就去上学,到时候再讨论吧。"
关上门后,路昀依然盯着门板,肩膀紧绷。"她们就是找借口接近你。"他闷闷地说,"尤其是那个苏玥。"
林砚知突然觉得这样的路昀有点可爱:"吃醋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路昀猛地转身,眼睛亮得惊人:"是啊。"他一步步逼近,"我吃醋了,很酸很酸的那种。"
林砚知后退到墙边,退无可退。路昀双手撑在他耳侧的墙上,呼吸喷在他脸上:"所以,离她们远点。"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否则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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