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中央,那片墨黑的竹林静谧而诡谲,竹叶如刃,在无风的环境下微微震颤,发出细碎的、近乎低语的沙沙声。
而在竹林深处,一颗被千年玄冰封印的心脏正微弱地跳动着,每一次闪烁,都像是在呼唤她——
“来啊……来拿回属于你的东西。”
江清玉的指尖微微颤抖,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驱使着她向前走去。她知道自己不该靠近,可那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她自己的脉搏在与之共振,疼痛又熟悉。
她终于踏入竹林。
刹那间,竹叶如刀,无声地划过她的脸颊、手腕、脖颈。没有血流出,只有细微的、近乎幻觉的疼痛,像是被最锋利的丝线割过,留下一道道无形的伤痕。
她伸手去触碰那颗心脏。“砰!”
冰障骤然爆发,无形的力量将她狠狠震退。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足下白莲碎裂,血海翻涌,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
可她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浮现出细密的血痕,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割裂。
“再来。”
她又一次向前走去,竹叶割裂她的衣袍,冰障震碎她的指尖,血海吞噬她的足印。
可她仍旧一次次地靠近,一次次地被推开,直到她的白衣染上斑驳血痕,直到她的发丝被无形的刀刃割断,飘散在血色的风里。
她不知道自己试了多少次。她只知道,那颗心脏……是她的,她必须拿回来。
终于,在不知第几次被震退后,她单膝跪在血海之上,指尖抵着水面,喘息间,一滴血从她唇边滑落,坠入海中,荡开一圈涟漪。
而就在这一刻,整片梦境骤然凝固。
竹叶静止,血月无光,连那颗心脏的跳动都停滞了一瞬。
一道低哑的笑声从她身后传来:“江清玉,你真是……固执得让我心疼。”她缓缓回头,对上了一双如血般猩红的眼眸。
白素羽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抚过她脸颊上的一道伤痕,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温柔:“疼吗?”
江清玉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素羽低笑一声,忽然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可你知道吗?你越是挣扎,这梦境就越是喜欢折磨你。”
她的手指滑到江清玉的心口,轻轻一点。
江清玉皱了皱眉,冷言问:“你为何出现在我的梦境?”
白素羽意味深长地淡笑,指了指江清玉的心脏:“我是被它召唤进来的。”
梦境破碎,江清玉猛然惊醒,却发现枕边落着一片染血的竹叶。
次日,江清玉正在为幼龙疗伤时,一阵急匆匆的步伐声打破了浮光殿的静谧。
星诀跑进药房,见江清玉后立马下跪行礼:“主人,天君正在浮光堂等候您。”
江清玉淡淡点头,一如既往地沉稳安置道:“星诀,我走后,浮光殿交由你来掌管。”
星诀一听这话,就想到江清玉这几日的状态,立马慌了:“主人,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什么是星诀能为您做的!”
江清玉低头轻轻抚摸着幼龙:“我要下凡渡劫。”
星诀缓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那主人您何时回来?星诀去接您。”
江清玉难得顿了顿:“目前还无法预知。”
星诀才后知后觉江清玉刚刚所言,结结巴巴地说:“可……主人,您不在,我……我怕我做不好。”
江清玉看向星诀,抬了抬手指,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浮现在星诀面前:“这里有一缕我的意识,曦瑶珠你拿着。若有任何无法应对之事,便用法术召唤即可。”
星诀不知所措,惊讶地睁大眼看着眼前发蓝光的手串,顿了顿:“主人!这使不得,这么贵重……”
江清玉起身走向星诀,将她缓缓扶起,依旧令人安心地说:“星诀,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眼里,你早已不是我的仆人,而是妹妹。所以无需这般严守礼节。”
江清玉虽是新一代的天之骄女,年纪不高,但地位却是仅次于天君的存在。而星诀是江清玉在凡间捡到的女婴,后来江清玉教她修身修道练法。
星诀一脸感动,双眼不自主微微泛红,鼻尖一酸:“主人,我好感动啊。”
江清玉向来冷言冷语,此时竟温柔淡笑,摇了摇头看着她,后轻点星诀眉心:“三百年了,仍学不会改口吗?”
星诀瞬间泪如雨下,抱着江清玉哽咽:“江姐姐。”江清玉低头轻轻拍了拍星诀的背:“好了,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哭哭啼啼的。我走了。”
江清玉刚到浮光堂,就见到一挺拔傲然的背影,正在欣赏着江清玉的画。“天君。”
见江清玉到,天君满脸的严肃多了几分温和:“清玉,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此行目的。”
江清玉依旧一脸淡然,冷言回应:“下凡渡劫。”天君点了点头:“我送你。”
江清玉淡淡一瞥,发现天君正在看着自己,便点头:“多谢。”
正当江清玉要离开浮光殿时,“江姐姐!”
星诀气喘吁吁地跑来,把海纳百川袋放在江清玉的手里,又不舍地看了江清玉一眼后,就马不停蹄地跑了——怕自己又忍不住哭了。
两人来到天庭的化凡台,也叫渡劫台。
这一路上,江清玉在想自己心魔和梦境之事。天君仿佛能读懂人心:“你为上神,与众仙不同,外加心魔,你此次为真神下凡,保留记忆和小部分法力,但受天道压制。”
江清玉到了台边,便径直往台心化凡阵里走,并未给天君任何回应。
天君看着江清玉消瘦挺立的背影,暗想:“下凡渡劫,就是渡情劫。因果平衡,仙人若长久居于天界,不沾红尘,则无法圆满道途。你的命数,又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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