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无用的外来者

众人花了些时间接受事实,又将各自的信息交换了一下,最后得出了以下几个结论。

其一,杀人案开始的时间线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前,那时报到青城书院的还是失踪案。

其二,最早的失踪案也确实是妇女被拐,何熙的师兄尉迟定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才来到丹青镇的。

其三,尉迟定供在书院的魂灯在半年前灭了,青城书院排查一通后发现他接了许多任务,其中不乏有很多高难度的,为了排查是哪个任务出了问题,同门分成了几组分别进行调查,而何熙就抽中了这个看起来最“安全”的任务。

其四,自黄沙客开始,其他门派收到的求助都与尉迟定接下的并非同一事件,何熙察觉不对打算回门派报信,结果被困。

其五,岳山门豢养的妖兽“追风”嗅到镇上妖气警示主人离开,结果被困。

其六,在丹青镇搜查的苍穹派、秋水宗、黄沙客一行人在交流一番后发觉异常,组团出逃,结果被困。

其七,被困的众人在结界一角汇合了。

随着离丹青镇越远,结界迷惑人的程度越低。他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进了圈套,却也知道这里是最边缘的地方。

张桐宁烧了三张符,三根红线软趴趴地垂在地上没有半点动静,她心乱如麻,对上那一双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欲言又止许久才憋出一句:“那妖怪是个造结界的高手,没有生门。”

眼见着所有人里最擅长寻路的都没办法了,众人忍不住气馁。

薛荼白算了一次又一次,只摸出这个结界是个圆形,没有起始的圆自然难以找出破绽。

燃着的掉帧火堆快烧尽了,何熙又从旁边二维的树上撕下许多枝条扔进火苗里,随着枝条被烧成一地灰烬,温度却升上了来了。

扶言伸手烤火,她盯着火苗看了许久,忽而问同伴:“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其他人纷纷摇头。

张桐宁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沙漏,是便携版的日夜漏斗:“以丹青镇的时间为基准来算,现在已经到卯时了。我们是子时出发的。”

扶言抬头:“天还没亮。”

万千里灵机一动:“我有一个想法。”

众人齐齐看过去。

万千里道:“如果妖物想要控制丹青镇,直接在镇子里做手脚,再在周围布置障眼法让外头的人进不来不就行了?真要吃人为什么要把人掳走呢?”

慎铃摇头:“平常用那一套或许可以,但是现在不行。”她提示,“试笔大会。”

三年一次的试笔大会在即,其中肯定有不少老主顾会派人来往,盘踞在镇上满打满算也不过大半年的妖怪要使出障眼法将外来者和镇子上的人通通骗过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何况丹青镇离青城书院不远,有异状报过去事情就更麻烦了,因此通往丹青镇的通道是单行道,只能进不能出。

万千里顿了顿:“那就更奇怪了。那它为什么不想办法设个鬼打墙让我们团团转,反而是搞这么一个……”她比划,“空白断面。这也太奇怪了。”

确实,这是个无法解释的疑点,那妖物有强大的实力让一群修仙者毫无知觉的踏进陷阱,不应该留下这么大的异常才对。

张桐宁带着垂软的红线朝断面走过去,她将红线扔过去,红线沿着断面一个抛物线落下。

“可以过去。”张桐宁道,“没有空气墙。很怪,一般来说这一块地方应该是要封闭起来才行。”

她探出头往下看,下方白茫茫一片,没有因为距离遥远而失去光线:“更奇怪的是,底下什么都没有,光是从哪照过来的。”

明光思忖片刻,道:“还有一个问题。我们身处此处,可太阳却迟迟没有升起来,丹青镇上是有时间变化的。”

薛荼白道:“这里的妖气比丹青镇要浓一点。”

众人齐齐看向她,薛荼白拿衣袖擦着额头的汗水,她手上的提灯比先前还要亮,光线照在草地上织成一副地图:“这是我沿着我们行走的路线画出来的。以妖气浓度为衡量标准,这里的妖气浓度比丹青镇还要足。如果不出意外,那妖物的老巢就在附近。”

何熙坐不住了,他再也没有刚才的镇定自若,手里攥着那卷书问:“你没算错吗?你们之前的寻路之法就不可靠,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薛荼白点头,她手一挥,提灯的光芒大盛,连空白断崖都照了出来。

白茫茫的地底上隐约出现了些许残影,像用极淡的墨水在白纸上画了一笔。

人群顿时有些骚动。

大家都猜到了那或许是妖物的老巢,他们要打败它才能出去,可目的地就在眼前却没人能说出那句“走吧,我们去打败它”。

何熙攥紧书卷最终下定决心:“没办法了,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事已经没法靠我们解决了,现在出手只会害得我们处境更加糟糕。从里面破不了结界就只能求助外面的人了。有位同门陪我一起来的,我特意让她留在外面以防万一。你们都不要轻举妄动,按我的吩咐行事。”

他手中书页翻动,停在某一页,将咒法念出来,凭空出现了一块水镜。妖物的结界覆盖极广,水镜花屏了许久才连上。

“麦小麦,大事不好。”还未等那端开口,何熙便抢白,“这妖物的强大超乎想象,它不仅将丹青镇都收入囊中,甚至还影响了镇子周围,我们这边搜索了许久都找不到它的蛛丝马迹,你速速传信长老,请长老出手。”

那女子冷眼看了何熙一眼:“有多少人跟你一样困在那里。”

何熙侧身将背后的人露出来:“除了丹青镇的凡人,还有黄沙客三人,秋水宗二人,岳山门二人,以及……苍穹派二人。”

女子笑得有些轻蔑:“一群旁门左道,怪不得不能脱困。”

“哈?”万千里怒了,“说什么呢你!你们青城书院的人不也困在结界里,有什么好骄傲的!说我们是旁门左道,你们就是什么正经门派吗?!”

麦小麦傲慢地看着万千里:“我青城书院前身是天机阁,别说南迁之后立派的历史都比秋水宗长,更遑论从天机阁算起就比你们秋水宗要多出数千年的历史。真论起辈分你们宗主在我们院长面前都要毕恭毕敬地喊一声师祖。”

万千里正欲破口大骂,被扶言拦下,她们此刻不能脱困,只能仰仗外头的人报信,再如何恼怒都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麦小麦再看向黄沙客一行:“澜沧大陆分裂后,黄沙丘城主离世,你们没了领头羊又失去居所,就是一群在南洲四处流浪的无家可归者。大家也就客气客气称你们是道友,谁不知道你们曾经是魔修,是我们正道的敌人。”

朽木和流沙稍稍扬起了头,明光放在手武器上的手略微收紧。

她又瞥了一眼岳山门:“破天之战后靠买卖妖兽发家的妖兽贩子。能力不见多优越,投机取巧倒是擅长。”

慎铃火冒三丈,她摸了摸妖兽追风的头:“去,把她的脑袋带回来给我。”

追风爪子不停的刨着地,蓄势待发,只是隔着一层水镜,它伤不到对方分毫。

看向张桐宁和薛荼白时,麦小麦的眼里更是带上了一丝嫉恨与不屑:“你们前代剑尊飞升,当代剑尊不知所踪,最爱惹事的掌门也生死不明。论当今南洲宗门实力排行,苍穹派早不如我们青城书院,论文化底蕴,你们也不过是以武闻名罢了。真论起来,当初破天之战就是一群无脑的武夫四处惹事,结果最后还得我们这群文化人来收场。我最讨厌的就是无脑蠢货,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论起名声来还是苍穹派排第一。”

青城书院要都是你们这个德性,怪不得别人不喜欢你!谁会喜欢这种傲慢无礼的人?

张桐宁听得恼火,薛荼白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拦了她一把:“别与她计较。”

张桐宁又是生气又是奇怪,小声问薛荼白:“师姐你不气吗?”

薛荼白摇摇头:“破天之战中掌门无意间毁掉了天机阁原本的领地后,他们便对苍穹派有意见了。入门的弟子也会被灌输这种仇恨的观念,要根除这种已经融进门规的仇视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张桐宁懂了,她看向皱着眉沉默不语的何熙和水镜那端傲慢的女子,被仇恨和傲慢浇灌出来的人,她非但感受不到他们身上的优越感而自相形秽,反而觉得对方有些可怜。无论是先前何熙那份不信任还是现在麦小麦那份针对,那种对他人扭曲的敌视、轻视与傲慢非但没有令他们鹤立鸡群,反而显得格外愚蠢和自视甚高。一个是将轻视隐藏起来维护自己翩翩公子形象的伪君子做派,一个是毫不客气的表露看不起其他人的假清高。

她也没兴趣听下去了:“走吧,干等也不是个办法,万一救援的人来不及呢?我们先去底下了解情况,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麦小麦恼火至极,可张桐宁和薛荼白已经行动起来了。

张桐宁扔出一张符咒,数条红线编织成绳,她将绳子系在树干上,扯了扯,树干纹丝不动,红绳也不见变形:“没问题,很牢固。”

薛荼白那边也准备好了:“我会照亮前路,只要是在光照范围内就抵挡一些攻击。”

万千里懒得和青城书院的人争吵,被冷嘲热讽了一通,她是没有心思去管别人了,师姐不许她吵架,那她就左耳进右耳出无视水镜那端尖酸刻薄的嘲讽好了。

她直接朝着张桐宁凑过来:“能多备一条绳子吗?一起滑下去也有个照应,你们符修先下去的话也有点危险,不如我们打头阵,你们排中间。”

张桐宁算算符咒数量:“也行,符纸还够用,我再编一条绳子。”

她重新编了绳子系好,对着开始安排下去顺序的同伴挥手:“可以了。”

那边已经定好下去的顺序了。

黄沙客近战打头阵,其次是岳山门两个小孩,再是苍穹派符修二人,最后是远程攻击的秋水宗。这么排下来,武力较弱的被夹在其他人中间,遭受攻击后脱队的概率也变低了,黄沙客开路,秋水宗断后,前方人员的位置只要处在她们射程之内,也能保证后方人员的支援不会断绝。

至于青城书院,他们觉得这种上赶着找死的行为分外愚蠢,不打算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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